「雪姐,這也太麻煩你了吧?你是刑警,事情那麼忙,就別耽擱時間在我身上了。」
趙菲一陣汗,自已又不是什麼大領導,讓雪姐這個警花伺候著,算怎麼回事啊?
「阿菲啊,你可別掉以輕心了,這夥人在東湖公園這一帶的勢力還是根深蒂固的。在你舉報有功之下,咱們警方破了這麼大一個黑惡勢力團伙的大案,可誰知道有沒有漏網份子呢?
姐這是接受上級的命令,來保衛你的安全了。」
邱雲雪的刑警也不是白當的,一下子把「跟緊」趙菲的事,提到了一個重大的工作高度上來。不光把趙菲表揚了一把,讚她幫著警方拔掉一個黑惡勢力,還「嚇唬」了她一把,意思是如果不讓她跟著,沒準趙菲的生命還有危險。
趙菲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腦子自動濾掉邱雲雪話中的水分,但警花有一句話是真的,那就是萬一還有殘留的惡勢力份子要報復她的話,她可就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了。
想到這裡,趙菲背上一寒,也只能答應下來,委屈警花姐姐邱雲雪在根雕展館外面等候。
不知不覺間,趙菲和邱雲雪的關係已經變成了親熱的「姐妹」關係。她們倆還好,不過,趙菲已經叫市局王局長做叔了,那麼邱雲雪和王局又算啥呢?
趙菲自行腦補,不由露出了有趣的笑容。
其實,人和人之間的交往就是這樣,有些人看似不可能有交集,彼此平時的地位有著雲泥之別,但一旦因為某種事件產生聯繫,如若能及時抓住這種機會,也會變成自已的資源。
在這些關係中,講求的是互惠互利,扮清高這一著,在這種關係中是不適用的。
根雕展館門口,張掛著大紅橫幅,「熱烈慶祝首屆根雕展在雲杭市舉辦」幾個大字十分顯眼,落款處,寫著「市根雕協會賀」,看來,歐陽夏飛老師一定會來,根雕協會可是他的心血啊!
想著就要見到歐陽老師,趙菲的心還是有點「碰碰」亂跳的激動。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是她四年的班主任,但是見面卻又成了陌生人。
根雕展是開放式地展覽,並不收門票,由於事前造足了勢,在電視和報紙上提前預熱廣告,所以來觀看展覽的人很多。
除了展覽各自的作品,來此參展的根雕藝術家們,主要的目的還是能把手中的根雕售出,變現。
這個時代,是發展經濟最好的起步時代,在普遍的農村裡,萬元戶正成為媒體塑造的響噹噹金字招牌,誘惑普通人去衝刺萬元戶夢。但是在城市裡,許多依靠政策先行一步、富裕起來的人群,早就超越了萬元戶的概念,他們的生活是一個月收入只有幾十百把元的普通人難以想像的。
他們可能因為倒賣火車皮發車憑證日賺上萬,也有可能因為從公海上走私電器、香煙一夜暴富……
因為錢來得快,加上過去長期的貧窮壓抑,在有錢之後產生的爆發式的購買慾,這群人有力地推動了奢侈品的價格的飆升。
而另外一些人,看準了這個消費群體,把一些傳統把賞的、代表高檔、高雅和身份的物件炒作了起來。
炒蘭花、炒蟈蟈、炒古董、炒根雕、炒古家俱……
在瘋狂的炒作之下,一株名貴的蘭花,甚至可以賣到20多萬元,在劉桂珍這種生活艱難的普通人眼裡,20萬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天文數字。而在劉桂珍這類人以外的生活裡,卻真實地發生著這樣種種不可思議的事:
品相好的蟈蟈,一頭賣到成百數千元……
根雕,作為蘊含藝術內涵的物件,最高價值炒作到數十萬元,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因此,趙菲對自已的根雕還是存在著相當的信心。只要不是品相低劣,賺點小錢應該沒有問題。
剛走進根雕館,趙菲就被撲面而來的根雕作品吸引了。
根雕是以樹根、包括樹身、樹瘤等的自生形態及畸變形態為藝術創作對象,通過構思立意、藝術加工及工藝處理,創作出人物、動物、器物等藝術形象作品
根雕是一件藝術品,根的妙在於似於不似之間,一件上乘的根雕作品,最絕的是天然不加修飾。
趙菲一進館,就看到了好幾件根雕精品,比如這件「奔牛」吧,就是一塊形似牛形的樹根,僅以清漆上色保護而成。
這件「奔牛」,掛牌七萬元。
還好趙菲前世已經有所見識,否則,如果還是當初那個初進城的鄉下小姑娘,看到這個數字,早就嚇壞了。
根雕展是由市根雕協會主辦的,由根雕協會邀請來的名家,設立了專門的展位,而其餘下貼子邀請的一零散藝術家,則自由設展,不加限制,氣氛顯得十分地寬鬆。
這也是第一屆才有這樣寬鬆的氛圍,趙菲聽歐陽夏飛老師說過,自第一屆根雕展打出名氣,成交效果顯著後,隨後幾屆的根雕展都實行了攤位收費的制度,模式類似於廣交會,一個攤位一天要收幾百元到上千元不等的展位費。
還好是第一屆,不然趙菲還真交不起展位費。
她現在到處轉悠,主要是想找到歐陽老師,如果能直接把帶來的根件賣給歐陽老師就好了。其它的人,她多少還是有點不信任。
不過,找了好一會兒,仍沒看到歐陽老師,趙菲便隨便找了個空位,解開編織袋,把三個根件擺出來,以逸待勞,坐等歐陽老師上鉤。
現在是上午十點,經過剛才一番折騰,拖延了一些時間。還好沒有拖到上午閉館,不然肯定錯過歐陽老師。
只要歐陽老師在,他就一定會找來的。因為趙菲曾經作為學校根雕興趣小組的學生,和歐陽老師去過根雕展。每一個攤位,不論大小,歐陽老師一定要親自去查看。
越小的攤位,歐陽老師看得越仔細,因為,撿漏往往就在小攤位上。
趙菲深諳歐陽老師的心理,她把根件取出後,將編織袋往地上一鋪,把三個根件就直接擺在編織袋上。
這麼簡陋的攤位,基本沒有人留意,有人經過的話,匆匆看一眼,都沒人停留下來。
「吳館長,往這裡來,這裡面都是自由攤位!」
隨著這熟悉的男中音傳入趙菲耳中,她臉上微微露出笑容,歐陽老師,果然來了。
歐陽老師口中的吳館長是誰,趙菲並不清楚,但看吳館長被前呼後擁的樣子,趙菲便知道,這位吳館長地位挺高的。否則,也不用勞動歐陽老師這位根雕協會的副會長慇勤相陪。
這七八人的團體走走停停,一路認真欣賞查看,走到趙菲的攤位跟前,這個簡陋的攤位沒有引起吳館長的興趣,他停下來略略看了一眼,繼續往下面的攤位走去。
倒是歐陽老師,看到趙菲這個全館最簡陋的攤位,忽然眼前一亮。
見吳館長走遠,歐陽夏飛不好離他太遠,暗暗把這個攤位記在心上,趕緊跟著吳館長的步伐往下走去,想了下,歐陽夏飛還不放心,轉頭對趙菲道:
「小姑娘,你在這多擺一會,我隨後過來看看。」
「好!」
見自已的根件引起歐陽老師的注意,趙菲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
身為上一世歐陽老師的親傳弟子,趙菲當然知道歐陽老師的喜好。這三個根件,便是她精挑出來的,投歐陽老師喜好的作品。
而且,其中有一個根件的材質,趙菲自已也看不太清楚,只有等歐陽老師品鑒之後,才能確定。
果然,大約20分鐘以後,歐陽夏飛估計是送走了吳館長,匆匆走到趙菲攤位前,見她果然還乖乖地守在那裡,三個根件也沒有人動過,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小姑娘,這些根件從哪來的?祖傳的還是自已尋到的?」
歐陽夏飛邊和趙菲聊著天,邊把根件拿起,放在手中欣賞起來。
「是我爺爺從山上找的,他上山砍柴,沒事就喜歡把這些木疙瘩揀回家。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們的廣告,就想這些可能合你們的胃口,便過來試試了。」
趙菲半真半假,不敢全說實話。
「嗯,這些根件,要賣嗎?如果要賣的話,我全買了。」
歐陽夏飛按捺住內心的喜悅,這回還真揀到漏了,就是不知道這個小姑娘開價幾何?
「是要賣的。如果你出價還行的話,我家裡還有一些。」
趙菲也不知道這些根件能值多少錢,但歐陽老師一向比較實在,以她的瞭解,應該不會刻意打壓價格。
「這個五百,這個三百,這個……」
歐陽夏飛拿起最後一個根件,眼神忽然凝住了,一時間,他也看不準了。
「這個是不是比較值錢啊?」
趙菲做天真無知狀。
要是別人,趙菲絕不會這樣問,因為這樣等於告訴別人,她對根件的價值一無所知,別人很容易就會順勢壓價。
但是歐陽夏飛是一個中專學校的教導主任,他長期都是和十幾歲的少年接觸,這也養成了他不像一般經營藝術品商人那樣奸詐的性格。
至少,面對青少年時,歐陽夏飛是做不出刻意壓價那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