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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人之初 人本善 利益之爭扭曲了人性 文 / 艷冰曦

    春暖花開的時候,肖傑被省委任命為高河市市委副書記、代理市長,只等在人代會上過個選舉程序,他就正式成為高河市市長了。

    肖傑平靜地接受著大家的祝賀,躊躇滿志、信心百倍的同時,也壓力重重。上百萬人的一市之長不是那麼好當的,尤其正處在發展中的高河,有許許多多根深蒂固的遺留問題亟待解決,他希望在自己就任的幾年,將發展中的高河市引領到全省的最前列。

    人代會召開之前,肖傑回遠林參加全省的產業建設匯報會,順便回了趟家,母親又滿眼擔憂地問起謝小。肖傑不想讓母親擔心,只能答非所問地應付著,父母雖對謝小不滿意,但對婚姻從一而終的傳統思想很難改變,他們肯定不想看到他離婚,甚至寄希望於孩子。只是,這一次,他終究要做個不孝子了。

    晚上,肖傑去了李姐的酒吧。一直沒有司妮的消息,他卻時時會想起她,心中莫名地替她擔憂。他在心中嘲笑著自己,早已過了衝動的年齡,竟然被一個小丫頭所牽制。他想讓時間來沖淡關於她的記憶,然而,似箭的光陰讓心中無法著落的想念更加迫切,回到遠林,他更想見到她,只能來酒吧守株待兔。

    肖傑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喝酒喝到很晚,沒有等來想要見的人,臨走時,李姐出現了,他向她問起司妮的近況。

    李姐很認真地說:「小伙子,我一看你就是非富則貴之人,論年齡也該有家室了,聽我一句勸,不要招惹司妮,她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她若想傍大款、攀高枝,也輪不到你。」

    「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請你告訴我司妮的聯繫方式。」肖傑的臉上神采飛揚,就因為李姐那一句「她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也難怪李姐會那麼想他,以他現在的狀態,人家這樣認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從沒有褻瀆她的想法,這段日子以來因為她而受的煎熬,自己再清楚不過。

    李姐戒備地說:「對不起,電話我不知道,通常都是她來這裡。」

    「那好,司妮要是來了,請你讓她一定要聯繫我,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她。」肖傑邊說邊將寫有自己電話號碼的紙條交給了李姐。

    走出酒吧,迎著夜色,肖傑打通了謝小的電話,話筒裡傳來震耳的喧鬧聲,反感由心而生,這女人,又不知道在哪裡花天酒地呢!他掛斷電話,發了短信過去:「請盡快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物質方面我會給你最大的補償,否則,我將直接起訴到法院,你會什麼都得不到。」

    過了一會,謝小回復道:「親愛的,何必呢?不要因小失大,高河市的人代會快開了吧?你的對手還在暗中運作,不怕我助他們一臂之力?小心落選哦!」

    肖傑已習慣謝小的自以為是,他寫道:「離婚已成定局,三個月之內,我要拿到離婚證。」他將離婚的期限又延長了些,高河市的人代會即將召開,他也不想節外生枝,謝小再胡鬧,應該還不至於拿上離婚這件事情到人代會上去說,畢竟她是一個很要面子的女人。

    人代會正式開幕前一天的大清早,高河市民眾網上又一次突現肖傑的一條帖子:代理市長肖傑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生活作風一度敗壞糜爛,前不久,他與一酒吧女發生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其妻忍無可忍,向他提出離婚。這則消息的旁邊,還刊登著一張碩大的照片:酒吧裡,肖傑和一個臉上打著馬賽克穿著暴露的女人相擁而站,姿勢看起來很曖昧。

    下鄉調研的肖傑被人告知,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一看,臉上頓時一片寒霜。照片上的女人是李姐,他當時沒注意她的穿戴,卻被早有預謀的人拿來做章了。隨後,秘書說這則消息已被印成傳單張貼在高河市大街小巷。明天就是選舉的日子,這些人把時間把握得恰到好處,絲毫不留餘地。肖傑憤怒地拍響辦公桌,終究,是他低估了對手的職業道德和情操。

    慢慢地,肖傑冷靜下來,這件事情與謝小脫不了關係,她將離婚的事情冠冕堂皇地黑白顛倒,變成另一種意思,和他的對手聯合起來,關鍵時刻從背後捅他一刀子,這一刀子,雖不要命,卻也有可能顛覆明天的選舉。出現這種局面,要怪也只能怪他掉以輕心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是自己給了別人興風作浪的機會,謝小顛倒是非,無非是想把自己置身於弱者,值得慶幸的是圖片上李姐的面容被隱藏了,沒有牽扯無辜。

    良好的家境及父親的熏陶,給了肖傑一個狂傲卻又堅強的心靈。如眼前,他在半小時內調整好心態,開始考慮應對的措施。他準備去找呂書記及常委們說明情況,能不能力挽狂瀾是一回事,不白之冤還是要陳述的。正想著,呂書記的電話先過來了,讓他馬上去市委。出門時,秘書看到剛才還一眼陰霾的領導,竟然朝他笑了。

    呂書記見到肖傑,一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表情。面對領導眼中的失望和怒火,肖傑慚愧,也委屈。楊書記和呂書記對他寄予厚望,眼看一切就要塵埃落定,卻出了這檔子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之初,性本善,利益之爭扭曲了人性,出現今天的局面,他更覺得窩火。難怪父親老說他這樣的真性情不適合走仕途,他真正領教了。

    呂書記雖然怨肖傑這個時候授之於人話柄,但他心如明鏡,清楚有人故意而為之。在臨時召開的常委會議上,他明確指示:網帖、大字報事件由司法機關立案調查,對於蓄意破壞選舉程序、擾亂本市社會秩序、故意誹謗中傷他人的行為,市委絕不留情面。只是立案偵破也要有個過程,第二天就是人代會,上千名人民代表肯定會受這件事情的左右,選舉的阻力一定會很大,他鼓勵肖傑打起精神迎接明天的選舉,以正確的態度接受最後的結果。

    走出呂書記辦公室,肖傑面色沉靜地來到大院裡的木棉樹下。夏天將至,盛開了一個春天的木棉花瀕臨凋謝的邊緣,耷拉在綠葉間的殘花似在向他訴說著守時的季節輪迴。是啊,不僅是木棉花,許多綻放春天的花兒,

    謝去之後都會呈現另一種生命狀態。夏去了是秋,秋走了冬會來,冬去了又是一個春,只要植物的生命力得以延續,又何愁花兒不能再現?人生何嘗不是如此,一生的智慧都蘊含在等待與希望中,明天何種結果,他都得面對,還不如面帶微笑,坦然地去迎接。輸,也要輸得不給人嘲笑的機會,輸得讓別人依然覺得你很強大。前路遙遙,征途漫漫,而他還年輕,他輸得起,也等得起。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真理在選舉會上體現的分毫不差,即使代表們之前認為肖傑是一名有能力、有擔當、有責任的好領導,但他們就像一群鑒賞家,已經見證過了上等好玉的完美無缺,又豈能再容得下它有任何的瑕疵?只能說傳單、網帖來得太是時候了。

    選舉結果可想而知,肖傑的票數沒有超過代表總人數的半數,以落選而告終。有人在選舉票上公開提名常務副書記,但也只是星星之火不足以燎原的小插曲。

    選舉失敗,這可是山海省有史以來唯一一次將市長選滾蛋的人代會,發生在高河,而且發生在省委重點培養的年輕幹部身上,呂書記兩眼冒火,氣呼呼地離開了會場。他得向省委匯報選舉結果,被省委提名的市長落選,他當書記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責任他會承擔,只是他不想失去肖傑這員得力干將,更不想讓別有用心的人趁機而上。

    肖傑面無表情地跟在呂書記身後,落選後的挫傷、憤怒在心中翻江倒海地升騰,可他掩藏得很深。會場上各種不同的神情投在他身上:關心、同情、安慰、恥笑……他對著神情百態的代表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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