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看到紅布,似乎停了一下,就在它們猶豫的這片刻,我們已經回到了車上。兩輛車發動起來,兔子一般的向著遠方狂奔。
直到把狼群遠遠的甩到了後面,我才鬆了口氣,「多虧你們了,不然七爺這個天狼神使者就成草原狼的點心了。」
雷先不苟言笑,看了我一眼算是反應了。
謝予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剛才真是夠玄的,幸虧師父讓我帶了塊紅布,他說草原上經常有野獸出沒,它們看到紅布會以為是火,關鍵時候能保命。沒想到還真用上了,師父他老人家想的就是周到。」
「我以為草原上早就沒有狼群了……誰知道……」我唏噓,「沒事就好,謝予兄弟要不你休息會,我來開吧。」
謝予一笑,「沒事師兄,我現在已經不累了,倒是你剛才摔了那麼多次,看看沒摔壞吧?」
「沒事,當初我被這草原上的一個姑娘當沙包一樣摔了半宿,結果不也啥事沒有麼,更何況這次還是雪地呢」,我笑著說。
「草原上的姑娘?」謝予一愣,「烏蘭姑娘嗎?她那麼厲害?能把你當沙包一樣摔?」
「是啊,稀奇麼?」我問。
謝予不住搖頭,「師兄你可是有功夫的人,而且是內家拳,想摔你應該沒那麼容易。難道這位烏蘭姑娘的功夫能那麼好?」
「師弟啊,你就沒聽過三年拳不如一年跤麼?」我淡淡一笑,「更何況她還會太極拳。」
謝予點點頭,「原來如此,師兄身邊都是奇女子啊,小弟佩服!」
「你雲青師妹就不是奇女子了麼?」
雷先身子一震,猛地睜開眼睛看看我們,似乎想說什麼,遲疑了一下又繼續閉目養神了。不過他的眉頭卻不似剛才那般舒展了,看來他對葉雲青這個名字很敏感。
不止我發現了他這點反應,謝予也發現了,但他裝作沒察覺,繼續跟我聊,「我師妹跟凌姑娘和烏蘭姑娘比起來,不能說是奇女子,她只是一心修行,沒有什麼太奇的地方。」
我一笑,沒再說什麼,純,就是初戀的美好。
中午時分,我們來到了那個所謂的小鎮,的確是很小,只有幾十個蒙古包,應該說連村落都算不上。畢力格告訴我,這裡都是他們部族的人,每年冬祭大典的時候,部族裡的人們就從各地趕來,然後分佈到聖山周圍的一些固定地點,實際上是為冬祭大典做護衛。
這下明白了,等於我們哥幾個來到人家的護衛兵營裡了。我說這裡的人們看到我們時一個個都那麼警惕性十足呢,在這裡我們是十足的外人。
這裡的男人和女人都很強健,每座蒙古包外都有兩到三匹蒙古馬,人們的腰間都帶著馬刀,乍一看還以為是搞體驗式旅遊呢。畢力格讓老驢留在車上等她,然後帶著我們三個走進一座蒙古包。
「你們別亂走,別亂說話」,畢力格說,「他們的馬刀可是很鋒利的。」
「說的那麼恐怖」,我看看守衛在門口的兩個蒙古大漢,「我們又不是敵人,至於用這麼高級的待遇麼?」
「如果不是我帶你們來,你們根本靠近不了這裡,這裡是不許開車來的」,畢力格說,「我提前跟這裡的頭領打了招呼,他才破例允許的。以往來這裡只能騎馬,我怕你摔壞了小主人看到會心疼,所以才請以小主人的名義跟首領說特許你開車的。」
謝予和雷先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我,我的臉瞬間發燒起來,這個畢力格也太直接了,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麼?我雖然沒騎過馬,可她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摔?
「其實你想的太多了」,我乾笑幾聲,「我倒是很想試試騎馬的。」
「你?算了吧」,畢力格一笑,衝著門右邊的大漢說了一句蒙古話,那大漢進來走到我身邊衝我伸出了他的大手,我這時才看清,原來他的食指少了兩節。
「這是什麼意思?」我看看畢力格,「要跟我掰腕子?」
「巴爾的手指,是小時候被馬咬掉的」,畢力格一笑,「你以為蒙古馬那麼容易馴服麼?」
「馬還咬人?」我和謝予同時問。
「這有什麼稀奇的,野馬還會吃昆蟲和肉呢」,雷先不以為然的說。
畢力格看他一眼,「好了,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去見一下首領。」說完她轉身走出了蒙古包,兩位蒙古大漢同時以鐵塔似的身軀將我們擋在了蒙古包內。
「師兄,這算軟禁麼?」謝予問。
「扯!咱們是尊貴的客人,沒聽她說麼,一會給咱們送吃的來呢」,我乾脆往火爐旁邊一坐,「都坐下,一路上都快顛散了,休息會先。」
約莫半個小時後,兩個蒙古女人先給我們送來一壺剛煮好的奶茶,接著將一隻烤好的烤羊抬了進來,往爐子上一架,然後把刀盤和調料也放到了我們面前。撲鼻的香氣引的我和謝予口水陣陣,一邊的雷先則眉頭一皺,但還是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口水。
「雷兄,這個……正宗的蒙古烤羊,在內地吃不到」,我笑笑,「人家蒙古族兄弟好客,送來的羊肉如果咱不吃,沒準就給咱馬刀招呼了。你試試看,羊肉其實味道很不錯的,口感鮮嫩,溫補脾胃肝腎,滋陰壯陽……反正好處多多,來來來,試試看!」
謝予拿過一把小刀,割下一塊肉,蘸了點調料,「師兄,就這麼吃?」
我從腰間掏出烏蘭送我的刀,切下一塊羊肉,示範性的蘸了點調料
往嘴裡一放大嚼起來,「嗯,不錯,試試看!」
謝予吃了一小口,接著就一發不可收拾,我倆再次不顧形象的大吃起來。旁邊的雷先不住的嚥口水,就是不好意思拿起刀來吃。
吃飽喝足之後,我和謝予慵懶的躺倒了氈子上,雷先不吃羊肉,奶茶似乎也喝不慣,無奈太餓了,最後只好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了三大碗奶茶。
這時我坐了起來,看看矛盾的雷先,淡淡一笑,掏出刀子割了一塊羊肉蘸好調料,「試試看?」
雷先搖頭,「我真吃不了羊肉。」
我只好放到自己嘴裡吃了起來,邊吃邊又割下一塊,「這麼好吃的東西你竟然吃不了,真是浪費。」
正說著門外兩個大漢往兩邊一閃,進來一個比他們還高大的蒙古漢子,一身黑貂皮袍,腰間也挎著一把馬刀,只是這把刀一看就是有年頭的,做工也精緻的多。
他進來的時候,我正再割第三塊肉,一見我手裡的刀,他驚了一下,隨即以蒙古人的禮節給我跪下了。我趕緊站起來,「使不得,您這是……」
他說了幾句蒙語,雖然我聽不懂,但看他的神情十分恭敬,看來是跟我手裡這把刀有關。烏蘭說過,這把刀是烏蘭妃用過的,是她們族中的聖物。這蒙古漢子說了幾句後站起來,走到我身邊用雄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打量我一陣,憨厚的一笑,用肩膀分別碰了一下我的兩個肩膀。他動作很輕,但卻把我差點撞倒。
看我如此狼狽,他爽朗一笑,伸手拍了拍我胳膊,轉身走了。
「師兄,他不會就是這裡的首領吧?」謝予問。
我愣了一會,收起刀,「八成是吧。」
「師兄……你那把刀,能借我看看麼?」謝予說。
「這是烏蘭送我的,你看什麼看」,我盤腿坐下。
雷先走過來,「小七爺,那把是噬靈刀吧?如此寶刀都能送給你做定情信物,看來那位姑娘真的很喜歡你。」
「你認識這刀?」我抬頭看著他。
他一笑,「這噬靈寶刀是人間難得一件的神兵利器,說它是神器都不為過,我雖然之前沒見過,但它身上那股氣息我卻認得。看來你那位烏蘭姑娘應該是這部族的重要人物吧,不然怎麼會擁有這麼貴重的聖物?」
「哦……果然是高手,眼睛真毒」,我訕訕地說。
他乾脆在我身邊坐下了,「小七爺不必不好意思,我們公主是真心愛你,我也看得出你對她也愛的很深。她都不在意你和烏蘭姑娘的事,我們做弟子的又怎麼會干涉呢?我只是很感概,你能同時得到我們公主和烏蘭姑娘的心,這並非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啊。」
我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雷兄,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我不是什麼情聖,這都是緣分的事,說來話長,我也沒法跟你們細說……」
雷先笑了,「都是男人,不用解釋,我和謝老弟都能懂。小七爺,我實在是餓了,能借您那刀用一下麼?」
我一笑,拿起盤子裡的刀,「用這個吧。」|.
雷先一愣,「呃……也好,既然是定情信物,是不該給別人用,恕雷某冒昧了!」說著他拿刀割下一塊羊肉,蘸好調料,猶豫了一下,眼睛一閉塞到嘴裡使勁嚼了起來,然後像咽藥似得嚥了下去。
「怎麼樣?」我和謝予齊聲問。
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拿起刀又切了一塊,接著是第二塊,第三塊……很快他吃上癮了。
我和謝予相視一笑,看來人要是餓極了,某些習慣還是可以改過來的。偶爾嘗試一下新事物,感覺還是不錯的,想必雷先從此可以吃羊肉了。
這時一個清秀的蒙古女孩走了進來,「你們誰是曾傑?」
我站起來,「是我!」
女孩打量我一番,用生硬的漢語說,「跟我來,我們首領要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