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你們還想強拉我入伙?」我笑著說。
「七爺,這兩年您名頭挺大,想必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譚述坐下,「不用姓譚的多說吧!」
我上下打量著他,「譚爺果然是個聰明人,看來我那點小把戲是蒙不了您了。不過這話看怎麼說,你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看看曾傑會不會怕你!」
「好吧」,他想了想,「我也不為難你,小七爺,幫我解開這個秘密,咱們還是朋友。你不願意加入玉蓮禪社,我絕不強求,行不行?」
「僅僅是解開秘密?恐怕還要讓我幫你們找寶藏吧?」
「事成之後,分你三成!」
看來之前的想法有點行不通,譚述這個老江湖太滑頭了,既然如此我就將計就計。
我故作為難,低頭沉思良久,「譚老師,實話告訴你吧,那個寶藏的秘密我早就參透了,只是,我沒法幫你,請見諒!」
「為什麼?」
我看他一眼,「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寶藏,你讓我去哪給你找?」
「不可能!」他盯著我,「你又要騙我!」
我一笑,「騙你幹嘛?道源和尚失敗之後,說了一句話,來來來,不信的話你也分析一下。他說『緣起緣滅隨自在,白衣秀士彼岸花』,這話什麼意思?」
他眉頭緊鎖,「什麼意思?」
感情這個玉蓮禪會的長老,並沒有怎麼修習過佛法,聽到這樣的話竟然一點觸動都沒有。如此看來,他成為所謂的長老,也是被玉蓮禪會的高層利用了。
「譚老師,我就直說吧,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道源和尚一直想刺殺武則天,可是他根本沒機會。後來那個青蓮法會上,雖然他戰勝了諸位高僧,但因為那法會上有些高人沒來,所以他的成就算不得什麼。因而武後沒有召見他,朝廷的史官也沒記錄這次法會。」
「哪些高人沒來?」譚述不解。
「武則天好佛法,她十分尊崇神秀上座,曾經將他請入京師,當面請教,按時間上算,那是青蓮法會結束幾年之後的事了。也就是說,青蓮法會之時,神秀和慧能兩位高僧尚在,卻都沒參加,那你說這樣的法會權威麼?武則天怎麼可能召見道源和尚?」
譚述臉憋得通紅,「你接著說!」
「因而道源和尚若要引起武後的注意,就必須名震天下,但當時禪門兩大宗師如日中天,哪有他的機會。所以他就以青蓮主之名,四處尋訪高僧,以自己的雄辯之才而立身揚名。所以根本不是什麼慧忠禪師收他為弟子,更不可能是在洛陽外相會,而是他深入白崖山黨子谷,去找到了慧忠禪師。」
「你就那麼確定?」
我看他一眼,「慧忠禪師是六祖慧能大師的心印傳人,當時隱居,還沒有名揚天下。他選擇慧忠禪師挑戰,是為了一試南禪的深淺,若他能勝慧忠,那麼將來就可以去曹溪挑戰六祖。只可惜慧忠禪師一眼看出了他的用意,就在白崖山上,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挫敗了道源。」
「你憑什麼這麼說?」
「緣起緣落隨自在,這個緣指的是道源的源」,我停了一下,揉了揉胸口,「佛門之中,自在這兩個字意義很深刻,禪門中人,以自在為眾生佛性,本性,在這裡指的是大修行人,也就是悟道的高僧。緣起緣落隨自在,就是說他的生死,在以為大修行人手中流轉,這個人是誰呢?」
「是誰呢?」譚述聽迷了。
「是慧忠禪師」,我頓了頓,「後面的一句,白衣秀士彼岸花,古代的秀士也稱士,白衣秀士就是白衣士——這裡暗指的就是白崖山!而彼岸花是兩個意思,彼岸花也叫曼珠沙華,意為得聞正法的吉兆,除此之外,它還有另一個隱喻,就是地獄花!緣起緣落隨自在,白衣秀士彼岸花,這兩句話的意思,就是他輸給慧忠禪師之後,萬念俱灰,把所有的寶藏都供養給了白崖山,而他自己也在那裡圓寂了。」
譚述聽傻了,半天沒吭聲。
我不管他,接著說,「至於他留下的那個遺言,無非是為了鼓勵後人精進修行。若能明心見性,自是無上至寶。這個寶藏藏在每個人的心裡,而那所謂的佛門終極之秘,就是我們與生俱來的佛性啊!禪宗講究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你說這佛性是不是終極之秘?」
良久,譚述慢慢緩了過來,「原來是這樣……」
這時譚承岳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衝我一指,一股陰氣化作一個披頭散髮的惡鬼,衝我猛撲過來。我剛要反擊,擺在大廳正中的玉龍像突然一閃,龍口中射出一道白光,將那惡鬼打的魂飛魄散。
我心裡一動,橫山明夜……
譚述一拍桌子,「放肆!還不快跪下!」
譚承岳倒是聽話,二話不說,噗通一聲給我跪下了。
「小七爺,真人不露相,你的話我信了!」譚述說,「剛才這個外應,連那玉龍像都給您護法,說明您真的是大徹大悟,得到了佛門終極之秘了。您說的對,這就是青蓮尊者留給弟子們最大的寶藏。」
我扶起譚述,「您這話我不敢當,佛法道法本質無二,佛講佛性,道講道心,實際都是一回事。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已經都告訴您了,其他的實在是幫不了您什麼,還希望您理解。」
「理解理解」,譚述連連點頭,「難怪法潭禪師會**,玉蓮禪社的前身是青蓮教,自道源和尚圓寂之後,青蓮教一直守護著寶藏的秘密,這也是大家的
心氣。要是知道原來寶藏沒有,那眾人的心也就散了。」
看來青蓮尊者當時已經有了不少弟子,都成青蓮教了。歷史上幾乎每次造反,都或多或少有宗教的影子參與。借助宗教的力量,很容易蠱惑人心,煽動情緒,聚集力量。歷代政權嚴格控制宗教勢力,就是怕它們失控,控制好了可以穩定人心,控制不好,則隨時可能生出亂子。這麼說來,慧忠禪師的做法,當真是用心良苦了。
我心裡鬆了口氣,「秘密我已經說完了,說完了也就忘了,也許我分析的根本不對,請譚老師別介意。咱們都受了傷,我看你們還是早點回去療傷的好。至於那佛珠和經書,李老師不久之後自然會還給你。」
「哦……不能直接還給我?」譚述眉毛一挑。
這時大門開了,思思旋風一般跑到我身邊,「你受傷了!」說著掃了譚述師徒一眼,譚述嚇得本能的退了幾步。
我攔住她,「我沒事,剛才跟譚老師切磋來著,大家都是朋友,不許造次!」
跪在地上的譚承岳蹭的一聲站起來,「師父,怎麼辦?」
思思身形一閃,啪的一聲脆響,譚承岳被打的離地而起,摔出兩米多遠的桌子上直接昏死過去。
「思思!」我一聲斷喝。
思思停下腳步,一指譚述,「再不滾,打死你!」
譚述被這敏捷凌厲的身手嚇住了,哆哆嗦嗦的一抱拳,「七爺,譚某人明白了,多謝您給我留面子。我們馬上就走,這事就到這了,再也不敢麻煩您!」
我點點頭,「東西的事您放心,李老師會給您送回去的,但是您和她之間的恩怨,那就不是我能參與的了,您好自為之吧。」
譚述一聲長歎,扶起桌子上的譚承岳,慢慢騰騰的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老驢正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老驢臉一下子耷拉下來了。
「唐老闆,沒什麼事,碰壞了您的桌椅,錢一會讓譚敏給您送來,告辭……」譚述扶著譚承岳,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驢趕緊走到我身邊,「哥們兒,你怎麼讓他給傷了?奶奶的,不能讓他們走!」
我拉住他,「好不容易把他們弄走,你就別多事了!下午休息一下,晚上你親自送許墨和李玄婷去廣州,一定要趕在譚述他們之前到,剩下的事情,就看許墨自己怎麼安排了。」
下午兩點多,譚敏來了,掏出一疊人民幣遞給老驢,「唐老闆,這是賠你的損失。」
「哦!」老驢二話不說,照單全收。
譚敏又走到我面前,「小七爺,老傢伙說把您打傷了,真的假的?」
我一笑,「你看呢?」
此時我的內傷已無大礙,但還需調養幾天,所以氣色上仍舊有些虛弱。
譚敏觀察我半天,點點頭,「你比他厲害多了,他回去就吐血了,說是得調養半年,看樣子一兩年也恢復不過來。這老東西挺能吹的,說什麼你傷的跟他差不多,但你至少得九個月才能恢復,我看你現就沒事了。」
我把點心往她面前一推,「還沒吃午飯吧,吃點吧!」
她不客氣,拿起一塊豌豆黃咬了一口,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三盒蘇煙往桌子上一放,「他不相信你說的,說差點被你騙了,還說你不過如此,是個書獃子,只看經書,不懂得那話裡的真意。」最新章節^-^妙*筆閣
我笑了,「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回去吧!」
她又拿一塊酥皮,「那我走啦……對了,小七爺,我以後在北京混了,你能做我老師麼?」
我搖搖頭,「我不收徒弟。」
她沉默片刻,「反正你是我的偶像,這就夠了,謝謝你的點心,走了!」
看著她青春而帥氣的背影,我一拍老驢,「記住這個女孩子,不久之後她會特別有錢,但你若在酒吧碰上,千萬不要泡她。」
「咱對她沒想法」,老驢給我點著煙,「不過咱想問問,為啥不能泡她?」
我緩緩的吐著煙霧,看他一眼,淡淡一笑,「因為你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