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跟教練說話哪!還想不想過了?」他聲音高了八度。
我趕緊一把拉住思思,「別跟教練強嘴,快出來!」
思思忍住火,看我一眼,從車上下來,站到一邊生氣。
「你女朋友?」牛指導看我一眼,「小丫頭片子還挺橫!」
我笑了笑,「她還小呢,不懂事,您甭跟她一般見識……是不是該我了?」
牛指導看我一眼,「曾傑是吧,行,你來一把!」
我上車繫好安全帶,按照之前他簡單說的流程,踩離合,掛擋,松離合,車慢慢的動起來。
「慢點!急什麼呀你!……操,剎車踩那麼楞幹嘛?不是你的不心疼是吧?……放開點啊,爬哪!……」
不管怎麼著,他都能找出茬兒來罵我。我心裡很平靜,知道這就是為了給我們下馬威。其實一個新手,上來連檔位都搞不清,直接讓開車是很危險的事,能開動就不錯了。他硬要雞蛋裡挑骨頭為難我們,就是老驢所說的那個意思。我沒發火,按部就班的開了一圈,停下,熄火。
「誰讓你熄火的?」他三角眼一瞪,「後面還有一個沒開得呢,這一起動知道費多少油麼?」
「哦,不好意思牛指導,沒關係,費不多少油。」
「你是不費,我他媽自己掏油錢,知道麼?」他白我一眼。
「哦,那改天我給您加滿,您放心」,我笑著說,「牛指導您也消消氣,我們都是新手是不是?新手當然不能跟您比了,既然是來跟您老學,您呢該罵就罵,為了學開車嘛,這點事都受不了,心理素質也不過關哪!」
牛指導一笑,「嗯,還行,你小子像個懂事的。我們這當教練的每年不知道帶多少人,沒辦法,你好好說他沒人記住,就是不如罵幾句記得瓷實。人哪,就他媽犯賤,你說是不是?哎,你們懂事兒,我也就省事兒,大家順順當當的考完了把本兒一拿,皆大歡喜嘛!」
我一笑,「我懂了,這事兒不勞您老費心,交給我,我們商量著來,肯定讓您滿意。」
他哈哈一笑,「好小子,有前途!行了,讓那唐曉寒上來練一把!」
我下車,走到唐曉寒身邊一拍他肩膀,「兄弟,別跟他計較,忍忍。」
思思氣的臉發紅,拳頭攥的咯咯作響,我拉住她的手,「思思,別生氣,咱們不是來打架的,別跟他一般見識行不行?」
「七爺,這種人您幹嘛跟他那麼客氣」,付楠不解。
老驢則會心一笑,「你懂什麼,曾爺這是成熟了,跟這種小人計較沒什麼意義,為他惹麻煩不值得。」
我點點頭,「愛妃,你這口音越來越京味兒了,腦子也該靈活點。咱們跟這種人,犯不著。再說了過些日子有人來收拾他,咱們看熱鬧就行了,何必自己動手。」
那個叫李米的女孩在一邊抽泣,擔心的看著車裡的唐曉寒。唐曉寒因為緊張,把車開得險象環生的,牛指導的罵聲越來越激烈,就差動手打唐曉寒了。
唐曉寒忍了半天,下車之後一指牛指導,「我們要去投訴你!你們這駕校涉嫌欺詐!」
牛指導一笑,「欺詐你哪兒了?」
「你們說收學費五千保證一個月拿到本,你卻在這裡威脅我們要好處!我們是來學開車的不是來找罵的,你憑什麼罵我們?」唐曉寒很激動。
「嘿,罵你怎麼了?你去投訴啊,還怕你不成?」
「我們走!」唐曉寒氣呼呼的拉著李米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他,「哥們兒,別激動!咱們是來幹嘛的?」
「我們來學車,不是來找罵!他罵我就算了,還罵我女朋友,剛才也罵了你女朋友,你就這麼忍了嗎?」
我一笑,「開車上路,挨罵是家常便飯,你這點心理素質都沒有麼?別激動,不就一個月麼,忍忍就過去了,現在就這社會,你去哪兒都這樣!」
「我就不信了,離開這我還學不了車了?」唐曉寒一指牛指導,「姓牛的我告訴你,別得意,早晚有人教訓你!」
「哎呦,我好怕呀」,牛指導一副痞子神情,「友情提示啊,中途放棄,學費不退,這是速成班!」
我沖老驢一使眼色,老驢會意,掏出煙來遞給牛指導,「來來來抽煙抽煙,消消氣,牛指導,咱那本兒是買的,技術不過關,您老看看給咱輔導輔導?我另給您輔導費……」
我把唐曉寒拉到一邊,「兄弟,跟他這種人何必介意?咱別認那個死理兒,咱是為了考證,他是為了要好處,給他點就是了。你別激動,這個事兒我來辦,保證他不會再為難咱們,消消火,鬧得太僵了以後怎麼相處,你說是不是?」
「可是他太過分了,從來沒人敢罵我,他算幹什麼的他!」
我拍拍他肩膀,「我剛畢業的時候跟你一樣脾氣沖,沒什麼的,咱跟這種小人不值得。」
「對不起哥們兒,我就是看不順眼,沒法跟他學」,他稍微冷靜些,「要是繼續待下去,我怕我會忍不住揍他!」
我淡淡一笑,「我把話給你放在這,過幾天咱們下次來練車的時候,他腦袋上一定有繃帶,你信不信?」
他一愣,「你找人辦他?」
「我一個老百姓,拿什麼辦他?他流年不利有血光之災,就在這幾
天,你別急,到時候自然有人收拾他。之後他就會對咱們客客氣氣的,不敢再罵人。你說你現在退了,等於白把那五千送給他們了,何必呢?雖然你家境好,不缺這點錢,但也犯不著因為一時之氣白白便宜他吧?」
唐曉寒想了想,「好吧哥們兒,我先忍了,過幾天看看再說。謝謝你開導我,咱倆交個朋友吧!」
「好,我叫曾傑。」
「我叫唐曉寒!」他握住我的手。
「一會我哥們兒從車上下來,你再去練會兒吧」,我看看那車,「兄弟啊,咱們學得是本事,練出一點是一點,都是自己的。別跟他慪氣,一會跟他道個歉,他不會不給你台階的。」
唐曉寒點點頭,「我剛才也是太衝動了,你比我大,我叫你一聲曾哥你不介意吧?」
我笑了笑,「叫我七哥吧!」
半小時後,唐曉寒跟牛指導簡單的道了個歉,牛指導態度好了很多。趁他們練車的空,我把老驢拉到一邊,「你跟那姓牛的說什麼了?」
老驢神秘的一笑,「咱就說了一句話,老小子就服帖了。」
「什麼?」
「咱說,『牛指導,年輕人嘛,給他們點面子,不然我們老闆工作也不好做不是?』」
我會心一笑,「好,說的好!」
老驢摟住我肩膀,「不過說真的哥們兒,你變化挺大的,咱真是為你高興,跟這種人生氣,對不起您這身份。」
「這事先不提了」,我看了一眼遠處的思思和付楠,「有件事我挺迷茫的,你幫我分析分析。」
「女人的事吧?」
「前天晚上我把龍姑娘給得罪了」,我拉著他到場外找了個凳子坐下,「我和凌曉……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您繼續!」
「所以我就不想和龍姑娘那樣了,都這麼長時間了,一直把她當哥們兒,真要是那樣挺彆扭的」,我歎氣,「我就想吧,實話實說,長痛不如短痛,可是……這事一說就挺傷她的。你說咱雖然是給人家辦事來北京的,可人家三番兩次的幫咱們,山西那次更是多虧了龍老爺子。如果因為感情傷了龍姑娘,我都沒臉見老頭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和她那樣了,心裡不是個滋味,像佔人便宜似的。現在看來那套長痛短痛的理論在我這個問題上不太合適,龍姑娘看著堅強,心很脆弱,我不好拿捏這個度,哥們兒,你說我該怎麼辦?」
老驢看著遠處的李米出神,沒說話。
「你看什麼呢你!跟你說話呢!」我一推他。#~&妙*筆\*閣?
老驢回過神兒來,「聽著呢,你這個事兒其實特簡單,咱得組織一下語言。」
「你看著人那姑娘組織?」
老驢笑了笑,「您還別說,我還就是想拿這姑娘給您說說這個道理。她開始挨了一頓罵,男朋友屁都不放一個,她那個委屈啊。剛才她男朋友一鬧,她顧不得委屈了,我看她眼神裡特別害怕。您說怕什麼?怕她男朋友一衝動,真的退學了,這錢就沒有了。女人哪就是這樣,把這表面的東西看得太重了,其實她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我看著李米,「別扯遠了,直接說事兒。」
「老闆這事兒,簡單,您到時候跟她睡就行了,別那麼多顧及。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聰明,要強,能幹,人家在哪個場合都是大小姐,一呼百應。就到了您這,馬失前蹄,不但身子讓您蹂躪了,心也讓您給揉捏碎了。」
「扯淡!注意用詞!」
老驢嘿嘿一笑,「其實這女人哪都一樣,老闆是個特別務實的人,您那些話她不是受不起,而是輸不起。她要的就是個權力,就是她一定得是您的女人,而且想和您睡就能睡,至於多久睡一次那都不重要。女孩子嘛要面子,可您呢傻實在。她就是想做您的情人,把果果呀,凌姑娘啊,思思,付楠之類的統統都當成您外面的女人。龍姑娘有這個氣度,您卻沒這個心量,什麼話說的太直,讓人連自我安慰的空間都沒有了,那能不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