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我們到了西安。在鼓樓附近找了一家公寓酒店住下,晚上去回民街吃羊肉泡饃。
這裡的泡饃味道比北京的強很多,畢竟是原產地,湯汁,火候都恰到好處,吃起來味道層層疊疊,濃郁鮮香。通過吃飯我發現了自己的顯著變化,以往要是心裡有事,我吃的特別少。現在則不同了,心裡琢磨著,一點也不耽誤吃。能吃能睡對於一個風水師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不然根本保證不了精力和體力。
凌曉吃的很慢,慢到我都不好意思吃剩下的小半碗泡饃了。盛名極有眼神兒,狼吞虎嚥的吃完之後,站起來微微一躬,「七爺,凌小姐,您二位慢用,我去買盒煙去!」
他走了之後,我也放下筷子,看著對面的凌曉。
「你不吃東西,看我做什麼?」
「你吃不了嗎?要不分給我點?」我笑。
凌曉一愣,笑了,「好啊。」
「別別別,我跟你鬧著玩兒的,想什麼呢,吃那麼慢?」
「你注意到街口那副對聯兒了麼?」
「南鍾北鼓聲聞於天,後面是什麼……」我想了想。
「秦皇漢祖武聖地」,她看著我,「我一直再琢磨這副對聯。」
「有什麼玄機?」
「我就是心念一動,將這副對聯首尾相連,變成了四句話。」
「說說看。」
「南秦天地,鍾皇於聖,北漢聞武,鼓祖聲。」
「你是說四句話裡,含著那陣法所在之地……」
她示意我收聲,「這裡不方便,回賓館去說。」
「好,那你等我下,我去旁邊買兩個囊帶回去咱們吃。」
「那盛名呢?」
「他聰明的很」,我一笑,「一會自己會回賓館的,老江湖了,不想給咱們做燈泡!」
回到賓館,我泡了點茶,把囊掰開,一人一半,邊吃邊說。
「你想到什麼了?」
「鐘鼓的意義,一是代表中央朝廷,二呢可以代表寺院」,凌曉看看我,「從術數上來說,我既然動了拆字之心就必有玄機,小七爺精通歷史,可否為我一解?」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想了想,「南秦天地,鍾皇於聖……南秦就是陝西中南部,鍾皇於聖嘛,我記得有一個地方曾經出土過一口大鐘,而且那個城市有一座極為有名的寺院,號稱佛骨聖地。如果從寺廟的考慮,可稱『鍾皇』二字了吧?」
凌曉一笑,「你是說扶風!」
「對!」
「我先前的那一卦,火風鼎,有句古話將風火相扶……看來也是暗指扶風。」
「這麼說,陣法應該是在扶風法門寺地宮附近?」我站起來。
凌曉沉思片刻,「第二句呢?」
「北漢聞武,鼓祖聲,這個好說。北漢是歷史朝代,建都晉陽,就是今天的太原南,所謂鼓祖,在這裡代表的就是最古老的寺廟。至於聲二字,音同『聲聞』,應該是講經堂之類的地方。」
凌曉鼓掌,「小七爺厲害,佩服佩服!」
「別介,凌小姐有何高見?」
「太原最古老的寺廟,應該是建於東漢的普光寺,但沒多少人知道。可還有一個地方,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說它是太原最有名的寺廟,一定不過分。」
我眼睛一亮,「晉祠!」
她點點頭,「我懷疑第二個陣法,在晉祠附近!」
我猛然想起了那個喇嘛,「小,我去年修復騰蛇鎮海局的時候,去過晉祠,在那裡有個喇嘛糾纏思思,非說什麼思思是她的明妃。現在想想,那不僅僅是一個外應,或許還有更深的因緣。」
凌曉站起來溜躂幾步,「這不是偶然,想必那喇嘛騷擾思思也不是偶然,應該是刻意為之,受人指使。」
我忽然明白了,「難怪那黑氣能進入騰蛇鎮海局……哎,都是我一時氣盛,害了九姑娘!」
「怎麼回事?」
「那個喇嘛要用一個護體邪神來抓思思,我就將計就計,用陣法將它反噬了,同時還把一個朋友身上的魔靈紋利用上了,把騰蛇鎮海局中的惑心女魔等於送給了那喇嘛。」
「如果那喇嘛是受人指使,背後有高人的話,他可以利用惑心女魔,將自己的傀儡暗中打入騰蛇鎮海局……」凌曉點點頭,「很有可能是這麼回事。」
「我還納悶,我們一路降妖除魔到了金甲神像那裡,周圍又密佈著鎮壓靈體的陣法,怎會突然又出現那些小魔靈去攻擊九姑娘。現在我明白了,那是妖僧利用邪術反噬惑心女魔而送進去的魔靈!」
「記得藏鐵谷中那個女魔嗎?是那個光頭的護法,而那光頭是丹平嘉措專門請來的。他們這一路人善用魔靈,那丹平嘉措的師父不是更會精於此道麼?」
我一陣苦笑,「動了一個整人的念頭,害了九姑娘,害了思思……」
凌曉來到我身邊,輕聲安慰,「別這樣,就算你不那麼做,他們陣法一成,一樣會暗算九姑娘和思思。這就是九姑娘注定的劫數,你不要過分自責,這不是你的原因。」
我冷靜了些,「或者我當時狠點,直接要了那喇嘛的命,也就不會這樣了。」
她淡淡一笑,「你做不到的,不要責怪自己了。我估計,那個喇嘛手裡有思思的東西。」
「怎麼說?」
「黃大慶養了思思那麼多年,是為什麼?」
「丹平嘉措知道,一般人碰思思受不起,他讓黃大慶碰思思,然後思思的靈力他可以用法術轉移到自己身上,而那後果就讓黃大慶來承擔。」
「還有一個原因,如果得到了思思的血氣和靈力,他們就可以找到九姑娘的封印之處。」
「對」,我點點頭,「你剛才說懷疑他們手裡有思思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我記得你說,思思雙親故去之後就被黃大慶收養,對吧?」
「嗯!」
「其實思思的父親是讓黃大慶害死的,他那麼做就是為了得到思思」,她看我一眼,「那個時候思思應該很小,他們想要的是思思的紅鉛。」
「經血?」
所謂紅鉛,指的是少女初潮的經血,乾燥後的粉末。過去很多講採補的人,熱衷此道。明朝的嘉靖皇帝當初曾經召集數百民間幼女入宮,為的就是採集紅鉛煉丹,以圖長生不老。
「尋常女子的紅鉛,沒什麼意義,但思思不同」,凌曉看看我,「她跟你那麼久了,可曾來過例假……」
「好像是沒見過」,我臉一紅,「我也不好意思問啊。」
凌曉倒是很大方,「這就是了,她經絡閉塞,難有經血,但紅鉛是一定會有的。如果那個喇嘛得到思思的紅鉛,用一些特殊的邪術加以煉養,一樣可以通過紅鉛關聯到思思,進而通過思思關聯到九姑娘身上。」
我不再自責了,其實自己也明白,自從認識思思那天開始,我和這喇嘛的較量就已經注定了。既然如此,自責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徒勞分心。
「紅鉛的量一般很少,只夠用在一個陣法裡」,我看看凌曉,「你去法門寺,我去晉祠,分頭破陣!」
「忘了我們的約法三章了?」凌曉一笑,「你的任務是尋找杏龍嶺,陣法我來負責。」
「可是兩個地方相隔千里,你一個人來得及麼?」
「如果我預料的不錯,主陣應該在晉祠,另一個是輔陣,在扶風法門寺。我明天一早去太原,三天之內,破掉那邊的陣法。」
「你推算過?」
她看我一眼,「從火風鼎這一卦分析,破陣只需十天。如今已經過了四天,還剩下六天。你放心,我從太原回來之後,立即趕往法門寺。」
「小,你就那麼有把握?」
「沒有十足把握,但我對自己有信心」,凌曉掰了一小塊囊遞給我,「只要晉祠的陣法破了,法門寺的那個就簡單了。六天之後,我一定會回來和你會合。你則需要靜下心來,用盡你所有的方法也要尋找到杏龍嶺。」
「那好,就這麼定吧,陣法方面我不操心了。太原的章小五是我好朋友,晉祠那邊也有他的關係,我一會給他打個電話請他協助你。」
凌曉搖頭,「不用,我一個人去就夠了,驚動他反而會壞事,另外還讓你欠他一個人情,這不好。放心吧,論法術我不如小七爺,可論陣法,我未必輸給你的。」
我鬆了一口氣,握住她的手,「小,幸虧有你!」
從她房間出來,我給盛名打了個電話,讓他到我房間裡來。半個多小時後他回來了,提著一兜肉夾饃。
「七爺,您吃點東西,剛才估計那飯也沒吃好」,他笑著把肉夾饃往茶几上一放。
我一笑,「謝謝盛爺想著我。」#~&妙*筆\*閣?
「瞧您說的,這都是應該的。對了七爺,您喚我來有什麼事吩咐?」
「你們給我的那些錢,打給我了麼?」
「那紅本裡有張卡,都在裡面那!」盛名一愣,「您沒看哪?」
「哦……這樣啊,沒顧上呢」,我想了想,「盛爺,是多少錢?」
「一千萬美金,外加三千萬人名幣……」盛名看著我,「是不是不夠?沒關係,我們再加!」
我心裡驚了一下,這些九妹祝弟子怎麼這麼大方!
「沒事七爺,需要多少您儘管開口。我們這些師兄弟的飯碗都是九姑娘賞的,為了她老人家傾家蕩產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