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豎三沒有答應,只是一笑,笑得那樣開心,那樣滿足。對於一個一生孤苦的人來說,臨死的時候,聽到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一聲呼喚,是莫大的榮幸。
「刁總管!刁總管!」慕容廆一邊往他體內輸送真氣,一邊喚著他。
刁豎三不答,笑容永恆的凝結在臉上。
慕容廆站起身來吩咐福來道:「你哪裡也不要去,在這裡守著刁總管的遺體,不要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福來把大棍「噹」的一聲觸在地上,「好勒!你就擎好吧!」
慕容廆、慕容運、慕容熹垚拜見母后,一家人團聚,欣喜異常。
王庭被佔領,眾人迎接慕容廆,重新坐在了可汗的位子上,眾人朝拜。慕容廆讓孫丁和逢羨分派士兵維持王庭內秩序。
第二天中原各路武林人士紛紛拜別,慕容廆都有豐厚的禮物相贈,石勒帶領馬幫回到牟家寨,葛半農也回到了紅光嶺藥王山。
柳家堡的堡主柳青青自願加入慕容部落,被慕容廆封為遼西將軍,撥給他一千名士兵在加上原來的堡丁約有兩千餘人,鎮守遼西柳家堡。
他這一步棋下得很好,日後所發生的事情,足以證明慕容廆的高明。柳鶯兒捨不得離開慕容運,就留了下來。
慕容吐谷渾也帶著本部人馬回到大棘城。段階帶領兩個兒子也回到了本部,他也帶走了段瀟瀟,約定一個月後為慕容廆和段瀟瀟完婚。
送走了這些客人,慕容廆第一件做的事就是用隆重的葬禮埋葬了刁豎三,遵從了他的遺願把他和百花公主合葬在一起。
慕容熹垚這才知道母親已然不在人世,父母雙亡對她打擊很大,終日裡愁眉不展,柳鶯兒陪著她經常去金嶺寺拜佛,這祥符寺就是陽耽出錢建造,請鴻儒和尚做主持的那座寺廟,小和尚鴻儒來到金嶺寺,就托一個商人給他的師傅法通禪師捎了一封信,他師父接到信後,帶著八位弟子,鴻儒和尚的八位師兄來到了金嶺寺,法通禪師做了主持。
慕容熹垚圍棋下得很好,鴻儒和尚亦是奕中高手,二人見面自然手談一局。鴻儒和尚輸多贏少,偶爾也談論一些佛經,慕容熹垚悲愴的情緒稍減。自此慕容熹垚每日必來聽經禮佛,下圍棋。
一個月轉眼就過去了,段部的送親使節先到,慕容廆派長史七那樓和兩個長老帶隊去迎接。兩支隊伍在徒河的青山城相遇,然後合為一隊浩浩蕩蕩的向遼東郡開來。
遼東郡城內張燈結綵,到處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可汗大婚自是非同尋常,百姓們紛紛走上街頭慶賀,每個人都興高采烈,街頭的人們載歌載舞,大街小巷潑水淨街。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擺著數不盡的鮮花,滿城的樹上都繫著無數條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
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來到了新房,早有禮儀官引導舉行婚禮大典。禮成之後新娘子送入洞房,繡花的綢緞被面上居然鋪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早生貴子」之意,鋪成了一圈圈的心形。
慕容熹垚今天最高興了,熱鬧的場面一掃壓在她心頭的那朵陰霾。看到早生貴子的含義「撲哧」一笑心道:「這貴子早就生了,再生就是第二個了。」柳鶯兒嘰嘰喳喳的拉著慕容運帶著小慕容翰跑前跑後。
賓客們歡呼鼓噪,場面熱鬧非常,正午時分喜宴開始,眾人推杯換盞,互相敬酒,一直到黃昏時分。
在廣場上燃起六堆熊熊的篝火,青年男女們圍著火堆跳起舞來,慶祝活動一直進行到深夜。
第二天曹紫燕帶著長子慕容翰、次子慕容離來拜見王后。慕容翰母親被害,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很大的創傷,目光中帶著深深地憂鬱。
段瀟瀟把他摟在懷裡,慈愛的撫摸著他的小臉,深情地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媽媽了,我會加倍的疼愛你,以後你有什麼心裡話都要對我說好嗎?」
慕容翰眼裡噙著淚花,憤憤地說:「我要學武功,給我娘報仇。」
段瀟瀟讚許的拍拍他的頭,「慕容翰,好樣的,從明天開始我就教你練武功好嗎?」
慕容翰露出了笑容:「好的!謝謝媽媽。」
段瀟瀟轉頭對曹紫燕說:「妹妹咱倆,要好好的輔佐可汗,把家裡的事物打點好,讓他安心的管理咱們的部落,小慕容翰就交給我帶吧,慕容離才三歲離不開你,等年齡稍長我再教他武功。」
曹紫燕經過藥物調理,段瀟瀟又用她的乾坤陰陽指替她打通了被封閉的各處穴道,武功完全恢復了,慕容廆也更加疼愛她了。她對段瀟瀟自然是感激不盡,她聽了段瀟瀟的話激動的點點頭,她性格柔順話語不多,心中卻很是歡喜,心道:王后對我是這樣的和藹可親,部落裡的長者說她武功高強,儒聰慧,賢良淑德能夠母儀天下,今天看來所言非虛。
從此之後,段瀟瀟就和曹紫燕共同撫養孩子,教授他們武功,傳授他們「天地無極神功」心法,乾坤陰陽指和驚天寒光劍法,偶爾慕容廆也來指導孩子們練功。一家人過得和和睦睦,其樂融融。
慕容耐被殺之後,他的四個兒子劍、斬、威、龍被俘,大臣們紛紛要求除掉他們以絕後患,慕容廆不忍殘害手足,削去了他們的爵位,貶為平民,把他們釋放了,過了兩個月慕容劍逃到扶余國,國王依慮封他為平廆將軍,留在軍中效力。慕容斬則逃到了宇部落,宇部落封他為征南將軍,讓他帶領一支軍隊。
宇部落和扶余國見慕容耐被誅,慕容廆
復位,心中很是不服,欺他年齡小,無治理部落的經驗,派出熟悉地形的慕容劍和慕容斬率領小股部隊,劫掠慕容部落的人口、馬匹、牛羊。慕容廆草創大業,百廢待興,街道房舍破壞了不少,得重新修建,軍器甲仗也得添置,這些都處理完了就用了大半年時間,府庫為之一空。
慕容廆只好忍氣吞聲,收縮地盤,消極的防禦。經過一年多的休整和訓練,慕容部落的騎兵恢復了元氣,慕容廆再也不想任人宰割了,決定反擊。
他召集謀臣商議,正值北平陽耽來投,慕容廆拜他為軍師祭酒,陽耽獻策說:「如今段部與我修好,結成姻親,他們不會攻伐我部,宇部落最強,軍隊就有十萬之眾,不可與之爭鋒,我們只有等待時機,扶余國力量薄弱,可以先消滅他。」
奮威將軍孫丁、度遼將軍游邃紛紛贊同,騎都尉逢羨卻說:「以我的脾氣,我就先打宇部落。」
眾人驚愕側目而視,慕容廆一樂:「放著軟柿子不捏,卻去碰石頭,意欲何為?」
逢羨說道:「宇部落人雖眾多,都是各自為戰,將帥不知體恤士兵,頗多怨言,都是一些混飯吃的主。將帥意見相左,面和心不合,宇悉獨官,宇乞得龜,宇逸豆歸,各懷心腹事,紛爭不斷,這樣的軍隊是沒有戰鬥力的,一擊可破,剩下的小國就望風而降,東北諸部傳檄而定。」
慕容廆大喜,豪氣頓生。
陽耽思慮了一陣,緩緩地說道:「逢將軍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勝算不大,倘若失敗了,後果不堪設想,這個策略太急,風險很大,但不是沒有成功的機會,只是機會很小,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恐怕是滅了宇部落,自己的人馬也損失的差不多了。」
慕容廆現出堅毅的神情,「宇部落非打不可,該部日益作大,皇帝司馬炎也是很不放心,我先上一道奏章,請求替他擊敗宇部落,取得他的支持,說不定還能出兵幫咱們一把。」
陽耽說:「晉武帝如今昏聵好色,妃子就有一萬餘人,天天搾骨吸髓,恐命不久矣,他現在想的是維持現狀,不圖改變,恐怕您的盤算要落空。」
慕容廆道:「先看看他的打算,我們現在庫銀告罄,堅持不了許久,沒有大的動作,是維持不下去了,從今天開始備戰。」
於是命學博士蘭陵人繆愷起草一份奏章,派使者騎快馬送到京城洛陽。
過了三個多月,正值秋季,遼西郡大熟。使者回來稟報,皇帝司馬炎看過奏章大怒,說慕容部落,披甲之士不足一萬,宇部落空弦之士十萬有餘,你們無異於以卵擊石,只是口大妄想吞天,太不自量力了,各自安守故地相安無事,豈不更好。
慕容廆勃然大怒,「無知匹夫,焉敢小瞧於我,我打疼他,就知道我的厲害了。」於是把騎兵分成五隊,慕容廆親自帶一隊,其餘四隊由騎都尉逢羨、興業都尉西方虔、度遼將軍游邃、奮威將軍孫丁帶領,每隊一千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