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妃花容失色,比剛才那一幕更令他吃驚:「你——」
那藍衫蒙面人動情的吟道:「楠竹青青,朝霧清兮。百鳥出林,羽生風兮。輕舞飛揚,婆娑與共.」
王妃接著吟道:「一黛清愁雁字澆,波上雲搖,林頂風招。徐身倚遍畫眉橋。煙也飄飄,棹也瀟瀟。渾酒尋詞蘸夜袍,箏弄疏調,書寫飛綃。如何來把此情拋?吟罷櫻桃,再賦芭蕉。」
藍衫蒙面人已經哽咽出聲:「淡淡月華,輕籠庭前花。依依素影,銷透窗上紗。冷風何處來,寒驚枝上鴉。可憐煞,夢不成天涯。歎,心事付落華。」
此時,王妃已是淚流滿面:「你是習川——」
「王妃!王妃!你怎麼樣了?怎麼樣了?王妃?吐谷渾飛一樣跑上樓。
驚慌失措的*蕊急忙迎上前去:「啊!沒事了,多虧了這位大俠出手相——」邊說邊回頭指向那位藍衫客,手指處那裡還有他的蹤影呢!
「天一」樓前,吐谷渾剛一走,那三對蒙面人,壓力少稍減,緩過一口氣來。
慕容涉歸登上一個高崗,朗聲道:「爾等已被包圍,你們插翅難逃,快快投降受縛,別做無謂的抵抗,免得枉自葬送性命。」手下的人齊聲喊:「投降!投降!」喊聲如雷震天,六人並不答話,拚死抵抗。
慕容涉歸見狀一笑:「四力士上前擒拿逆賊。」
四力士高大威猛,壯碩如牛,力氣大得驚人,他們發怒的時候,能生生把一個人撕成兩半。
四個人就像四座山緩緩向前。奪命閻羅一看事情不妙,低聲說:「天雷炸。」索命無常,追命無常紛紛掏出一個鵝卵般大小的圓球,往地下一摔,球破騰起一陣煙霧,大家紛紛避讓,稍微躲得慢的,就暈在當場,四大金剛還沒動手就被迷倒了,三人互相攙扶著趁亂逃跑。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毒煙霧散盡,慕容涉歸指揮眾人上前施救,那三個黑衣蒙面人也被迷倒,都綁縛起來,可是沒有解藥,大家束手無策,小白猿飛身去追,凌空拋來一物,直擊他的面門,他一揚手把那物接在手中,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精緻的小葫蘆,打開蓋子一嗅,香氣充盈肺腑,令人舒暢。小白猿心想:「這可能是解藥,這三人為了保命,什麼都捨得了,先拿那三個黑衣人試驗一下。」想到這裡他把小葫蘆放在他們鼻子底下一嗅,稍過片刻,竟然醒來,小白猿大喜,遂挨個施救。
萬里遙去看段瀟瀟,她躺在「天一」樓前的一條石凳上,臉黃如金紙,氣若游絲,慕容廆在周圍急得團團轉,那神情甚是關切。
慕容涉歸頭髮花白,卻神情清朗,二目炯炯,頭戴步搖冠,身著赭黃袍。雖經大亂,可他還是心靜氣定,臨危不亂,滿面的祥和。他對一力士吩咐:「烏金,你看一看御醫咋還沒有來?」烏金答應一聲剛轉過身,前面傳來一陣嘈雜:「御醫到了,御醫到了。」
那御醫來到老單于面前,手放胸前,躬身一禮:「王爺不知您喚小人有何吩咐?」
慕容涉歸一指躺在石凳上的段瀟瀟:「段姑娘為救二世子,遭歹人襲擊,身受重傷,你要盡全力救治,本王會有重賞。」
那醫生不敢怠慢,來到近前為段瀟瀟把脈,又翻開他後背的衣裳查看傷勢,一個鮮紅的大手印,印在她後心上。
御醫臉上一陣錯愕,良久歎口氣說:「段姑娘背後中的是『逍遙蓮花掌』逍遙九式中的『逍遙游』,心脈已斷,我只能斷不能醫,我這裡有『五靈丹』十粒,可以為她延命十日,王爺恕小人無能為力。」
慕容廆急出了眼淚:「難道這普天之下就沒有人能治嗎?」
那御醫沉吟了一會兒說:「據傳說離我們遼東郡三百餘里的遼西郡有個柳城,在柳城東南二十里,白狼河南岸,有一個地方叫紅光嶺,嶺上有一座藥王山,山上有一人,江湖人稱」聖手神醫小華佗」,得到華佗的真傳。這只是傳聞,是真是假沒人知曉。故而猶豫不敢妄言。」
慕容廆拿起伏魔槍咬牙切齒地對準黑衣人就刺,慕容涉歸急忙制止,來到蒙面人面前,嚴肅的說:「現在讓我們看一看幾位的廬山真面目。」扯下他們的蒙面,雖然略顯狼狽,但是依然很英俊。被吐谷渾打傷的那人已是氣息奄奄了,血還在流。那二人圍在旁邊痛哭流涕。
慕容涉歸問:「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到我家大鬧?」二人只是哭泣,就是不吭聲。慕容涉歸微微一笑:「你要說清楚事情的原委,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會救治你的這位朋友。」
二人微喜,一人道:「王爺此話當真?」
「以我慕容家的名譽擔保。」
「好的!我要說實話,你一定要救治我們的二王子。」
「楚圖南,不要求他,大丈夫死則死爾,不要搖尾乞憐。慕容老賊你快給爺一刀,給爺一個痛快。」躺在地上的那人很激動,開始時話說的慷慨激昂,鏗鏘有聲,漸漸地氣息微弱,有若蚊蠅之聲。
「是條好漢,御醫趕快救人,不得延誤。」
「是!王爺。」御醫過來為他止血療傷。
那人並不食言:「我們兩個是宇家的家臣,我叫楚圖南,他叫陶望南。這位是我們的二王子宇逸豆歸,雖為主僕,主人卻拿我們當手足。前兩日,我們在一起喝酒,談論起天下大事,又論及當今的武林豪傑,自然就談起了您老人家,你們慕容家這幾年迅速崛起,自然仰仗您老人家英雄了得,江湖傳言您老人家神功蓋世是有家傳的武林至寶「天地混元神功」武功秘籍,您家有一座藏書樓,名字叫『天一樓』。天下所有的武學典籍都
在這座藏書樓裡。我們幾個昏了頭,私下裡合計來偷這本武功秘籍。沒想到落得如此下場。」
老王爺微笑著點點頭「那另外三個人是誰?」那人滿臉疑惑:「稟王爺,這個小人的確不知道,我們不是一路的,在樓裡我們曾經激戰一場,都受了傷,否則,否則————。」那言下似有不甘被擒之意。
孟來生走到慕容涉歸面前,低聲說道:「那三人似乎與左賢王有關。慕容涉歸臉色一沉,似對孟來生又似對那黑衣人:「都是因為那虛無縹緲的傳說,到此為止吧!」
這時那名黑衣傷者敷了金創藥,血已止住,吃了小還丹雖然仍在昏迷之中,暫時無性命之憂了,那二人感動得淚流綿綿,不停地給慕容涉歸磕頭。
「萬隊長你把他們帶到伏虎軍大營休息,要好生伺候不得怠慢。」慕容涉歸轉過頭看著那虛弱的段瀟瀟說,「段姑娘你捨命救我小兒,叫我如何報答你呢?奕洛瑰,你帶上福來、孟來生、萬里遙,多帶金銀珠寶,去遼西郡柳城找那位神醫,無論花多大的代價都要醫好段姑娘。」說完望著西方,長歎了一口氣。
慕容廆一行四人騎馬,段瀟瀟乘坐一輛馬車,內有兩名侍婢服侍,車伕是有名的車把式,把車趕得又快又穩,孟多傳下流民幫的大令,讓各地的流民負責接應,他和萬里追風小白猿在前面打探路徑,福來和慕容廆與大車在後。
段瀟瀟的生命只有十日,況且前途未卜,慕容廆心急如焚,一路上有流民幫的朋友相助,自然很順利沒用上兩日,就來到了遼西柳城,這是一座很有名的城市,是北部邊陲的重鎮。
進得城來天已經黑了,孟多已經定下全城最好的一家客棧,名字叫「望江南」老闆是晉朝皇都洛陽人士。
一行幾人進得店來,夥計們把馬車牽到後院,用上好的草料把馬餵好。他們幾人揀了一個乾淨靠窗的座坐下。福來粗聲大氣的喊道:「餓死我了,小二快給我們上菜。」店小二急忙跑過來:「來了!幾位客官,你們要吃什麼菜?」福來沒有住過店,不知如何點菜,一時語塞。孟多笑了笑:「飯菜已經點過了,快些上來。」小二答應一聲,忙顛顛的跑了下去。轉眼間酒菜上齊,好豐盛啊。兩個侍婢服侍段瀟瀟吃了一碗粥,再也吃不下去了,病懨懨的坐在那裡發呆。看到這一幕這酒誰也沒心思喝,只顧蒙頭吃飯。
對坐是一位道士,身著藍衫,道袍的前胸和後背各有一個陰陽魚,高束髮髻,身背寶劍,桌子上放著一把鐵拂塵。面前擺兩個素菜,一壺「紅高粱」酒,正在自斟自飲。他的左邊是一位年輕後生,長得非常難看,黝黑的臉膛凸凹不平,眼睛深陷在坑內,兩鬢的絡腮鬍須向外蓬蓬著,顴骨高聳,雙目如電。桌子上放著一把軟鞭,左手拿著一隻烤羊腿,右手端著一大罈酒,喝一口酒啃一口羊腿,一個人倒也吃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