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好幾天沒訓練爺爺我的胳膊腿都快長死了,今天爺爺我可要好好活動活動筋骨,哎老蒼,今天陪我練練手好不好?」李葳坐在馬上舒展著身體,轉動脖子,發出「咯崩咯崩」的聲音。
「不好。」久裡簡明扼要。
「嘿,老蒼,難道你就不想打敗我,奪走我這清字營『最靈活身手』的名頭嗎?!」
「不想。」
「哼,我看是你不敢接招吧,你若不敢,以後就請叫我『葳爺』……」
和眾人一樣,奚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回頭一看,連持盈也坐在馬上低著頭挑動了嘴角偷笑。這李葳還是如此高調,卷髮,高鼻,濃眉大眼,嘴唇性感,大笑的時候露出至少十二顆牙齒,說話總是咋咋呼呼的;短打武服貼在他身上也絲毫掩蓋不住他張揚而結實的肌肉;本就是一襲黑衣,李葳卻偏偏愛選用大紅的髮帶束起一半卷髮,讓餘下的頭髮披下,還在眉邊勾出一綹長及下頜的卷髮以彰顯他的與眾不同。
同樣是美男,久裡的魅力都隱藏在他深沉的眼神和絕美卻不浮華的外表下,而李葳……真的太浮誇了,他的魅力以性感的形式表現出來,整個人正同他最愛的紅色如出一轍,火一般的人。
還好有李葳這號人物存在,才讓平時枯燥艱苦的武道訓練有了些許生氣和活力。想到這裡,奚茗一行在持銳的帶領下說說笑笑,已然踏上了王府後通向慈雲山的小徑,即將與清字營的大部隊會合。
才進王府後的小樹林奚茗便回憶起來,前天就是在這裡遇到的楊溢。幾乎是下意識地,奚茗向著當時楊溢出現的方向望去……遠處晨曦中的一點身影,素服,小麥色肌膚,身材高大結實,輪廓有型,是楊溢!
奚茗不由地在心裡驚呼一聲,他怎麼這麼早就在這裡了?不知為何,奚茗有些慌神,她偷瞄一眼前方的久裡,好在他沒發現,他可是提醒過她的,要提防著楊溢,可是她還是止不住對楊溢的好奇,或者說,是對史一凡的殘念。待定了定神,扭頭望去,楊溢也在看向她。他見奚茗回頭,便輕輕揮了揮手手,抿嘴笑了笑——這表情簡直就是史一凡本人啊!不對,怎麼可能在兩個完全不同的時空有如此相像之人,越是不解、不信,奚茗就越發好奇,越發想要看清楚,看到最後連她自己也暈了頭,史一凡?楊溢?他到底是誰?
「在看什麼?」持盈騎著馬行在奚茗身側,看到奚茗扭著脖子不斷地回頭望好像在探索著什麼便也禁不住回頭問道。
「啊,沒什麼,活動活動脖子,有些落枕了……」奚茗打起了馬虎眼。她生怕持盈瞧見楊溢,再一次回頭去看,楊溢已經不見了。還好,他走了。可是,她為什麼會害怕別人看到楊溢呢?奚茗自嘲地笑笑,又不是中學生早戀怕被老師抓包。
「怎麼了,扭到脖子了?」久裡聽到奚茗的話也慢下來問道。
「啊?……嗯。」奚茗點點頭。
久裡一聽,騰出一隻手撫上奚茗纖細雪白的脖頸,虎口卡住她的後頸,拇指和食指輕柔地按在脊柱兩側的大穴上,反覆按揉,直到奚茗本能性地紅了臉頰道:「好多了。」才罷手。
久裡,你是我的家人,從七年前起,你就是我在這個世界存活的意義之一,我倆之間不曾有過隔膜,可是今天,我必須對你隱瞞,隱瞞楊溢的出現。對於楊溢,我對他的感覺似乎順承了我對史一凡的感覺,所以我覺得這份感情是如此晦澀,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無法告訴你我的曾經,你不能想像我曾經所在的世界是一個把「民主、自由」掛在嘴邊的世界;你也不能想像16歲時的我被一個太陽般熾熱的笑炙烤到暈眩;你更不能想像,即使轉世再為人,我心裡仍然埋藏著前世的愛和恨,難道是因為沒有完滿的結局就更容易讓人銘記?就讓前世成為秘密吧。奚茗心道,久裡,對不起。
回頭望去,小樹林裡早已沒了楊溢的身影,晨光透過林隙灑下來,照在楊溢方才站立的地方,打出樹影。五月將至,陽光開始變得刺目,再次將奚茗炙烤到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