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路奔襲至衛景離的軍帳,速度之快甚至讓守夜的安北軍士兵都沒有察覺,只覺得一陣邪風刮過,納悶間卻連影子都沒有撲捉到。
黑影的突然出現著實令輪崗的李葳一驚。反應敏捷的李葳迅疾地抽出佩戴在腰間的十字短劍,擋在帳子的捲簾前。李葳低喝道:「來者何人?!」
蒙面黑影抬起頭,只露出一雙眼,並不做聲。
「李葳。」持銳一眼便認出眼前來人,提醒李葳收劍。
李葳見持銳並不反應便知對方並非前來偷襲的敵人,略一端詳,才認出眼前之人,心中不由暗罵一句,整個溪字營除首席的守靜自己沒有見過以外,其餘前十席的隱衛他都認得,只不過隱衛行動之時都是一副黑黢黢的打扮,一樣的悄無聲息連個屁都不放,只憑這一對招子誰曉得誰是誰啊?!
李葳聳聳肩,憤憤然讓開道,放黑影進了帳。
「來啦,虛極。」衛景離淡淡道。
黑影抱拳施禮,行至衛景離身側耳語了一番。
衛景離的眸子微微瞇起。久裡這傢伙果然對奚茗……他竟然還將奚茗攬入懷中?衛景離有些生氣,但是他不清楚的是,久裡是他信任的部下,平素他放心的將任務交給他,他也都完滿的完成,可此刻他卻在生久裡的氣!
衛景離感覺到一個矛盾的點,這個點他很清楚是誰。這個矛盾甚至讓他感覺到無力,處理政務之時還好,一旦心力散開來,他便被這種無力感所控制。然而皇子的慣性讓他想找到一個合理的方式解決自己的矛盾和困惑,但是他越想尋找,卻越發現這是個不能用常理來解決和度量的問題。
衛景離現在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關心她,他是大陵皇子,他肩負著偉大的抱負、背負著深重的仇恨,他不能像久裡那樣在面對她的時候能夠那樣溫柔和曖昧,他有太多的包袱和枷鎖了。
「去罷。」衛景離仍舊語調散淡,捧起《鬼谷子》的書卷便不再言語。
黑影躬身而出,悄無聲息。
「李鑭,我該如何是好?」衛景離的目光自書卷上散開。
安靜站在一旁的李鑭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有沉默。
在李鑭看來,不知從何時起,衛景離便開始關注這個七年前被自己收留的孤女,開始留意她喜歡吃什麼,戰訓有沒有受傷;開始在她生辰的時候送禮給她,在她身邊安插隱衛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保護她……也不知從何時起,他像是有了人氣一般,不再是事不過心的看輕一切俗事,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奚茗成為了衛景離舅舅劉垚的眼中釘,三番四次地找她的麻煩——在劉垚心中,他為衛景離設計的道路是通往帝王寶座的道路,他不容許任何人阻隔這條道路;他也不容許衛景離受到外界的干擾;在他眼裡,衛景離不屬於任何人,他只屬於天下。
李鑭腦子裡翻江倒海地思忖著,卻無從為衛景離分憂。他把他的一切都獻給了衛景離,並將一直奉獻下去,他沒有個人的感情生活,怎麼能夠在此刻多說什麼呢?只能輕歎一聲。
出了中軍帳的黑影腳步輕盈,踏著小碎步飛速移動,他幾乎是飄著奔襲至沈家村附近,再次消失不見,匿在了無形無底的黑暗中。
這便是被稱為「影子」的跟蹤高手,衛景離麾下溪字營隱衛次席——虛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