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航靠在床上昏昏欲睡,無影透過窗戶觀察著外面。見到遠處有一群人向客棧這裡走了過來,遠遠地站下,其中倆人回身說了些什麼後,進了客棧。
「少爺,有人來了。」無影來到床邊,推了遠航一下,將其喚醒。
「噢,來了啊。」遠航伸著胳膊,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了起來。
剛剛站起身,房門便被推開,一個公子在前,一個中年書生在後,倆人進了房間。
四目相對,幾人一時沉聲起來。
「是你們要住十九天?」那書生見此次前來倆人,居然不是自己認識的,不由奇怪起來,揚聲問道。
「不錯,是我們。」遠航點點頭,當先坐在桌前,隨意一伸手,請對方入座。
那公子略微一笑,坐在了遠航對面,書生則站在了公子身後。
「請問你是……」遠航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公子,與自己年歲相差無幾,一身白衫,劍眉星目,長相也可,只比自己略遜一籌。那公子打量遠航也是這樣感覺的。
「我是誰你便不必知曉了,只需告知我那面如何了?」那公子說話不留情面,語氣也比較冷淡,聽得遠航心中略微不爽。
「那面很好,讓我來告知你們,好好回自己國家種田去,再敢窺視我大梁,便將你們商國踏為平地。」遠航本想與對方周旋一會,從中探聽一些消息,只是對方出言不和,激怒自己,當下也沒好好說話。
「你……」那公子啪的一聲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喝道:「你是何人?」
遠航皺下眉頭,淡淡說道:「我只是住店之人,是你們前來尋我,又不是我請你們進來。」
那公子回身望向中年書生,書生也是滿面怒色,指著遠航,說道:「大膽,你不怕我告知你主子,將你活活打死嗎?」
遠航站了起來,冷聲說道:「你是說候存義嗎?若想告知與他,只怕你得下地獄去尋他了。」
此話一出,那公子倒吸一口冷氣,凝目重新打量起遠航來。
「你到底是誰?」那書生見遠航如此一說,已知事情不對,上前一步,擋在那公子身前,厲聲問道。
遠航沒有理會他,只是說道:「兩國各自為好,百姓方可安居。梁國無心挑起事端,但若有他國心存不軌,梁國也必會萬民皆兵,將敵人斬殺的寸草不剩。」
說完向屋外走去,那公子有些惱羞成怒,對書生使個眼色,那書生一個健步,揮拳向遠航打去。
遠航未曾料到對方會出手,無影卻一直注視著對方,見那書生出手,身形一晃便擋在倆人中間,抬臂接了過去,倆人便在室內打鬥起來。
遠航回身見到那公子向後退去,向手中啐了一口,搓了下雙手,挽起袖子奔向那公子而去。
「你……你要做何?」那公子有些緊張,見遠航過來急忙後退。遠航也不會武功,只是見那公子比自己還斯,一個惡狼撲食衝了上去,抱著那公子便滾在了地上。
無影與那書生相互交手,倆人皆有顧慮,都不作聲。書生怕喊來大梁兵士,無影則怕驚動遠處二人的隨從。倆人不相上下的在屋內來回交錯,纏鬥在一起。
再看地上,遠航明顯佔了上風。壓在那公子身上,一拳接著一拳向下打去。那公子也在反抗,兩腳亂蹬,身子來回扭動。
「奶奶的,我讓你喊,我讓你喊……」遠航一邊罵著,一面雙拳亂揮,絲毫沒有章法。那公子不知他從何處下拳,無法阻擋,倒被打中幾拳疼得嗷嗷叫了起來。
無影還是略高一籌,打鬥一會尋個空當一掌擊打在那書生太陽穴上,立時將那書生打暈了過去。回身再看遠航,得勢不饒人,已經站起來用腳踢著那公子。那公子已經被打的無力反抗,只能雙手抱頭,蜷縮身子任由遠航踢踹。
「少爺,饒了他吧。」無影難得見到遠航如此勇猛,怕他手上無准鬧出人命,急忙上前阻止。
遠航也是累得氣喘吁吁,借勢停了下來,指著地上那公子,說道:「老子給你點教訓,看你日後還敢惹我。」說完見那公子好似不服氣地望著自己,上前又是一腳,直接將他踢昏了過去。
轉身拉起無影,小聲說道:「快走。」
無影瞥了一眼,隨在遠航身後出了房間。
杜雯選好了給各位姐姐的頭飾,與八月回到啊金處,見流星倆人還未歸來,便與啊金一起帶著馬車去了馬站,讓刀紫前去尋二人在馬站集合。
剛到馬站外,便見到遠航渾身是土,衣衫不整地跑了過來。杜雯急忙上前詢問,說道:「這是怎得了,發生了何事?」
「無事,無事,他們人呢?」遠航怕她擔心,沒有說出實情。
「刀紫去尋流星了,他們回來我們便回江州。」杜雯感覺有事情發生,只希望早些離開這裡,轉頭向無影望去。
無影見遠航未說,自己自然不敢多說,見杜雯望來,將頭低下假裝不見。
流星與唐凌只奔吃的而去,倆人一路吃下來,已經快走不動路了。刀紫直接奔向這裡,果然很容易便尋到他倆,喚上二人,一起回了馬站。
遠航見眾人都已到齊,便喚啊金等人前去取馬。馬站內兩個漢子見刀紫去解那匹黑馬,上前攔住,問道:「這馬可是你的?」
刀紫側彎著身,看向倆人,問道:「怎得?」
一個漢子一抱拳,說道:「我家主子看上這匹馬,不知可否忍痛割愛。」
刀紫冷笑,向外一努嘴,說道:「這你要去問我家少爺。」
另個漢子回頭望向遠航,走出馬站,抱拳說道:「這位小哥,你那黑馬可出賣否?」
遠航心情剛剛平穩,見有人相中烏雲踏雪,咧嘴一笑,說道:「這位老哥,此馬猶如我的娘子,你說我可賣否?」
那漢子聽後,頓了一下,說道:「既然這位小哥不肯相賣,那便暫留一時,待我家主人前來再行離開。」
「切,我還著急回家生娃去呢,哪有時間候在這裡。」遠航不屑地說道,邊上杜雯倒是臉色一紅。
那漢子還要說些什麼,馬站內卻傳來了爭吵聲。
「放屁,給你便不錯了,惹惱了我將你這馬站砸的稀爛。」刀紫一手牽馬,一手指著擋在身前的幾個漢子罵道,連一旁沉穩的無影與啊金皆是面帶怒色。
「不給便別想離開這裡。」幾個漢子叉腰擋在刀紫身前,一人向一旁喊了一聲,又聚了過來十多個漢子,將刀紫等人團團圍住。
遠航繞開身前這漢子,分開眾人走了進去。
「發生了何事?」遠航走到刀紫身前,淡聲問道。
「少爺,我給了他八兩銀子,欲牽馬離去,這些無賴此時卻說一兩銀子只是一個時辰。我們辰時而來,如今午時已過,一匹馬便要四兩銀子。」刀紫怒氣衝天,說話之時攥緊了雙拳。
遠航一皺眉,轉身問道:「我們放馬之時你為何不曾說?」
那漢子一咧嘴,嗤聲說道:「你放馬之時可曾問了?」
遠航氣上心頭,回身對刀紫說道:「你為何給了他八兩銀子?」
「少爺,我……」刀紫還未說完,遠航大聲說道:「應該一兩都不給他。」
轉回身,對那一群漢子微笑起來,說道:「我那八兩銀子放在你手中也有了片刻時間,現今還我十兩,我們兩清,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那些漢子大笑起來,一個漢子脫去短衫,露出強壯肌肉,帶著一身胸毛,顫動了幾下,喝道:「哪來的臭小子,還敢大言不慚。」
遠航撇著嘴,側頭對刀紫說道:「你浪費了我八兩銀子,如今我要回十兩,你看著辦。」
「是,少爺。」刀紫一樂,鬆開韁繩,一步竄過去,迎著那漢子臉面打了過去。
那漢子聽遠航說完,已知對方要動手了,還未做好準備,面上已挨了一拳,快到自己還未躲閃,便轟的一聲倒了下去。
「呀!敢在這地界撒野,兄弟們,教訓他。」一個漢子好似頭領的樣子,低頭看了一眼倒下的漢子,大喊一聲,眾人一起撲了上來。
啊金與無影縱身撲上,分別接住對手打鬥起來。那些漢子只是有些蠻力,怎是刀紫三人對手,片刻功夫,全都躺在了地上。
刀紫掃了一下身上灰土,抬步走到方才與自己爭吵的漢子身前蹲下,伸出手去,在他面前招了幾下。
躺在地上的漢子向後縮了縮,膽怯地看著刀紫,見他蹲下,急忙從懷中摸出剛剛放進的銀子,顫抖著遞了過去。
「沒聽我家少爺說要十兩嗎?」刀紫將銀子放在左手內,繼續將右手伸了出去。
「好漢爺,您繞了我吧,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那漢子翻身起來,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刀紫笑了起來,站起身說道:「這次暫且放過你,再敢勒索他人,定打的你起不了身。」
「不敢了,不敢了,爺您慢走。」那漢子現在只想將這幾個瘟神趕快送走,連連說著好話,跪地求饒。
刀紫將黑子牽出,交到遠航手上。遠航笑著說道:「尚少二兩銀子,回去後你要補齊。」
眾人笑了起來,牽馬向南關門走去。那公子留下的兩個漢子,見這夥人如此兇猛,也不敢再阻攔,閃身站在一旁看著他們離去。
再來客棧內,那公子與中年書生同時醒了過來。書生見那公子鼻青臉腫,白衫上都是腳印,嚇得急忙跪了下去,慌聲說道:「屬下該死,保護三皇子不周,請三皇子恕罪。」
這年輕公子居然是商國第三皇子,名喚崔顏。商國自接到候存義的消息,便向邊城暗中運作,已集結了十萬兵力在延順府。崔顏本是受命前來坐鎮延順府,只待候存義佔了江州,自己便引兵出關,占守江州,以便商國大軍全線出擊,攻佔大梁。
這日也是心血來潮,自延順府出來暗中來到天滄關,只是想視察一下關內情況,與在關內的商國密探商議一下出軍攻打天滄關的事宜。真是無巧不成書,卻正巧遇到密探來報,江州有人求見,崔顏便與天滄關商國密探首領韓語一同去了天來客棧。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遠航無意之中除掉候存義,得知了他與商國之間的接頭方式,又恰巧來到天滄關,更巧的是遠航閒著無事,跑去與商國細作見面。於是巧中又巧,便有了遠航發怒,一頓暴打商國三皇子。
那中年書生便是密探首領韓語,他以為還是李天前來,也不知此次會另有其人,若是提前知曉,他又怎會讓三皇子赴險,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崔顏捂著自己右臉,怒氣衝天,向下看著跪在地上的韓語。
「起來吧,江州那面定是出了差池。」崔顏心中雖恨,卻並沒有怪罪韓語,揉著臉說道:「立刻派出密探,去查江州發生了何事,查出此
人是何人。」
「是,是,屬下即刻派人去查。」韓語站起身,站在一旁望著崔顏臉上青紅一片,關切說道:「三皇子,先回屬下住處,請郎中醫治下吧。」
「嗯。」崔顏起身,又感到腰處酸痛,一手捂臉一手扶腰,心中恨死了遠航。從沒人敢碰自己一根指頭,今日居然被他壓在身下。暗下決心,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出了天滄關,遠航等人在馬上說笑起來。無影將遠航痛打商國細作之事說與大家,眾人齊聲讚了起來,說的遠航得意忘形,飄飄欲然,大言不慚說道:「若非無影阻攔,我便一拳取他性命。」
杜雯在身後吐了一下舌頭,與八月互笑,不禁好奇起來,被他打敗的人,如何還能做得了細作?
回到守備府,杜雯拿著給眾位姐姐購置的禮物,逐一送了過去。刀紫命人將屏風抬進府內,接過杜雯買給卿香的髮簪,憨笑一下,謝過後轉身去找卿香了。遠航覺得身體乏累,去看了離秋後,便躺在她的床上休息。
剛剛躺了上去,唐凌便急促跑了進來,稟告說後堂有手諭傳來,請他速去前府。遠航不敢耽擱,爬起來急忙讓離秋為自己更衣,帶著唐凌跑到了前府。
「王公公……」遠航見前來宣旨的是王進,笑著迎上前來,彎腰施禮。
王進起身回禮,湊過來小聲說道:「葉守備,後堂出事了。」
遠航臉上笑容淡了下來,不安地問道:「後堂出了何事?」
王進一臉愁容,說道:「皇上要廢除九公主。」
「啊……」遠航大驚失色,失神地望著王進,嘴巴張的老大,半天合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