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遠航叫過刀紫叮囑萬分,親自出府相送李驀然。
「小女謝過大人。」李驀然在車前為遠航施禮。
「不必客氣,前些時日曾欺騙了小姐,還望恕罪。」想起為了騙得她的書信,自己對一女子所說之話,不免有些臉紅起來。
李驀然一笑,說道:「小女早知您便是大梁的督軍大人,大人與刀紫大哥兩次救我,我又怎會吝嗇到一封家書呢。」
遠航吃驚不小,原來此女一切盡知,只是裝作糊塗而已,不由對李驀然高看一眼。
「征戰之事不是小女所能言指,我只知你們都是好人,故而相信與你,還望大人保重,小女去了。」李驀然再次施禮,轉身上了馬車。
刀紫對遠航一抱拳,牽過馬來在前面引路,留下遠航站在府外目送他們而行。馬車走後,遠航無意回頭向另一側望去,一個纖細的身影見遠航轉身,急忙背過身去轉進了巷子裡。遠航也未多想,走回了府中。
「刀紫大哥,與我說說話,好嗎?」出了城外,李驀然挑開車簾,見刀紫騎馬隨在車旁,便開口問道。說完後卻害羞起來,將頭低下不敢再去看他。
刀紫側頭看了一眼車內的李驀然,心中不免一顫。見過眾多女子,不知為何,刀紫見到她總是心慌。說道:「你若無事,我便陪你。」刀紫放慢了馬步,向車廂這面靠了靠。
「刀紫大哥,你說大人真會與家父交戰嗎?」李驀然心中已明,卻還是不希望見到,不死心地問道。
「兩國交戰,各為其主,這是難免的。」刀紫到沒多想,在馬上接口說道。
「難道不能和睦相處嗎?」李驀然輕聲問道。
刀紫沒有聽到她說的話,看著前方不出聲響。李驀然卻以為刀紫不願與自己談起國事,望了一眼他的側面。濃眉星目,稜角分明,心中早有的情愫不免動了起來。
「刀紫大哥,以後我們還會見面嗎?」李驀然悠悠說道,自己卻有些難為情,手在車內不停地揉著汗巾。
刀紫望了一下她,點了點頭。李驀然含羞得淺笑一下,放下車簾,靠在車廂上閉上了眼睛。如果他不是大梁的該有多好,為何我的父親偏是小梁的將軍。
遠航帶著啊金與流星走在古宇城中,流星走到哪裡都背著他的弓箭,引來路人紛紛望了過來。
「你這個太顯眼了,又不是去打仗,背它做什麼?」遠航看著流星這麼小的個子,非要背著大弓四處閒逛,不免笑著問道。
流星吃著遠航為他買的小吃,摸了一下弓身,笑著答道:「有了它我可以保護大人,沒了它便需大人保護我了。」
遠航一笑,朗聲說道:「今日帶你來城中逛逛,有什麼喜歡吃的只管去吃,啊金結賬便是了。」
「啊?大人……」啊金停下腳步吃驚說道。
「哈哈,玩笑而已。」遠航摸出一大塊銀兩丟給啊金。
幾人身後不遠處,杜雯用輕紗遮住臉龐,一路跟了上來。見到四周都是百姓,遠航身邊又有啊金跟隨,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路旁的酒館內,一個漢子端著酒杯卻沒有飲酒,一雙鷹一樣的眼睛透過窗戶盯向遠航。
幾人毫無知覺的四處逛著,杜雯便遠遠地跟著,杜雯身後,那個漢子也慢不著急的隨了過來。啊金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回頭向後望去,看到了面紗遮臉的杜雯。
「大人,那個女子好似一直尾隨我們。」啊金望著杜雯小聲對遠航說道。遠航回頭望去,杜雯見他們望來輕低著頭,不慌不忙的從他身邊走過。
「怎麼,開始留意起女子了。」遠航到沒覺得什麼,還與啊金開起玩笑。
「天氣炎熱,卻還輕紗遮面……」啊金望著杜雯背影輕聲嘀咕著。
「莫看身材可人,或許面有缺陷,所以遮面而行。」遠航拍了啊金一下。心道有句老話你不知道,背後迷倒百萬雄師,正面嚇退千軍萬馬。
古宇城說大不大,但要逛完還是用了半天功夫,最後累的遠航幾乎走不動步,流星還興致勃勃地逛起沒完。
「我說,今天便到這裡吧,我可實在走不動了。」遠航見流星還要向橫街拐去,連忙阻止,說道:「今天先回府,你將這些都吃完,明日我們再來,可好?」掃了一下流星與啊金手中食品,遠航無力地說道。
流星看了看,手中已經無法再提東西了,便點頭說道:「好呀,大人,那我們回去吧。」
遠航一聽來了精神,二話不說掉頭便向守備府走去,生怕這小子再看到什麼好玩的反悔,啊金急忙跟上,流星屁顛顛地走在最後。
杜雯見到已被他們發現,便沒有再跟隨,倚在牆角看到他們遠去,抬頭看了下天色,轉身向巷子裡走去。
「累死我了。」遠航在房內揉著小腿自語說著,看來今夜可以睡個好覺了。啊金的房間就在自己左側,如今刀紫去了固州,右側的房間遠航便給了流星休息。揉了好一陣,遠航才起身打水簡單地洗了一下,熄滅燭火走到床上倒頭睡了起來。
屋內靜的出奇,屋外卻並不平靜。一條黑影麻利的從牆外翻進了守備府,見到府內還有兵士巡邏,抬頭望向房上,借助牆壁輕鬆的上了房頂,貓著腰無聲的在房上行進著。
這黑影剛剛離開,又一條黑影翻了進來,蹲在牆角觀望一下,沿著院牆的暗影向府內摸去。
房間的燈光將那道黑影吸引了過來,
看到窗上不時有人影閃過,外面的黑影不由感到奇怪。這麼晚了不睡覺,吃飽撐的啊。還真猜對了,流星看著一桌的好吃的直打飽嗝,實在吃不下去了。只好起身在屋內來回地走動,不然腹脹難受無法入睡。
那黑影見到窗上人影便知是白日陪在遠航身邊的那個小孩了,只有他梳個沖天辮。他既在此,那自己要找的人必在附近,於是將目光盯在旁邊的那個房間。遠航正在那房間內呼呼大睡。
房上也有一個黑影,漸漸的靠近了院子。下面的黑影藉著月光一眼便發現了房上有人過來,不做聲響地貼在暗影處注視著房上。上面的黑影向院中掃視,屋內的燭光將院子也照的半亮。忽然發現牆角處好似有個身影,那人急忙伏下身子趴在房上向下注視著。
那人所趴的地方正是啊金的房上,房上之人伏身過急,這輕微的聲音驚醒了啊金。啊金從床上睜開雙眼,摸起軟劍翻身下地將身體貼在窗下,用手指沾上口水將窗子下角捅破,湊上去向院中望去。掃視一圈,啊金便發現對面牆角處蹲著一人。想到方才房上發出的聲響,斷定對方至少來了兩名刺客。
屋外的兩個黑影對視著,啊金則在屋內,眼睛盯著院中的,耳朵還得聽著房上的。流星走了一會終於累了,「撲」的一下吹滅了燭火,院內一下黑了起來。院中的黑影藉著這個機會向左一竄,隱沒在漆黑的牆角里。
瞬間,房上的黑影與啊金都看不到院中的黑影藏在了哪裡,而院中的黑影始終盯著房上的黑影。房上的黑影見看不到對方,便從側方飛身一躍跳了下來,落地後向前一滾居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可見武功之高。站起身來,這黑影向牆角走去。
院中的那個黑影隱藏在牆角,見房上人下來向這面走來,從身上摸出一把短刃,蓄足力量竄了出來迎面便刺。
房上下來那人早有防備,側頭向左一閃,橫腿便踢了過去。院中那黑影一個前翻,從那人腿上翻了過去,兩人對面站在院中互相看著。
啊金在屋內看得奇怪,怎得這兩人打了起來?難不成不是一起來的。看向院中兩人,一個高大身影背負雙手,另一個纖小身影手握匕首,分明是個女子。不禁想起白日裡見到的那個輕紗遮面的女子。
二人對峙片刻,那女子率先出手再次撲了上來。那男子並不慌張,赤手空拳與其對打起來。啊金在屋內看得仔細,那男子功夫遠在那女子之上,只怕不多久那女子便要落敗。先讓他們打著,到時自己再出手。
果不其然,只交手幾個回合,那男子一腳踢飛女子手中短刃,疼的那女子「呀」的一聲喊了出來。剛退出幾步,那男子伸手接過匕首急步追上,伸出右手抓住女子手腕向內一拉,左手高舉匕首便要向那女子刺下。
流星被女子輕呼驚了起來,打開房門正見到院中有兩個黑衣人在打鬥,伸手搭弓向著二人便射了過來。
那男子眼見便可結果了對手,猛然感到身後有風聲,急忙收回左手順勢一帶將那女子擋在身前。「撲哧」一聲,流星的箭狠狠地射在那女子身上。
「啊……」那女子喊了一聲便沒了動靜,緩緩地倒在地上。
「嗖。」流星第二支箭迎面射來,那男子一側頭,伸出右手去抓箭身。可惜他低估了,這箭是流星射出的,力道過於強勁而且速度極快。男子一抓沒有握住,箭自手中而過卻將那人手心劃出一道口子。那男子一愣,自己還從未失手過,居然抓不住此人之箭。感到手中火熱疼痛,知道已經負傷了,皺了下眉頭起了殺心。此時啊金從窗內一躍而出,一抖軟劍便刺了過去。流星也取來第三支箭再次射來。那男子見啊金武功不弱,想要解決他需費些功夫,而且還有個使箭的在場,知道自己討不到好處。躲過流星的箭後,虛晃一招,返身躍牆而出。啊金交手幾下便知自己不敵此人,也沒有去追,與流星一起向倒在院中的女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