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千山正在大帳之中等待消息,卻見李和遠去而復返。起身問道:「怎麼回來了?」
李和遠抱拳,說道:「將軍,那韓郡城上來了個書生,說是益州知州,想欲歸順我們。」
「啊?」馮千山吃驚地看著李和遠。踱了幾步,拂鬚說道:「這人我見過,當初在益州他死守城池,施火攻將我軍打敗。如今怎得跑來韓郡卻要歸降,莫非又施什麼計策。」
李和遠臉色詫異地看著馮千山,問道:「便是此人?」
「嗯。」馮千山點點頭。
李和遠接著說道:「大人不必擔心,當初是在益州,如今卻是在韓郡。這小小地方,量他也逃不出將軍的手掌心。」
馮千山聽後點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是,我們便去看看他意欲如何。」
李和遠抱拳施禮,追隨馮千山之後出了大帳。
縱馬來到韓郡城下,李和遠抬頭喊道:「我家將軍親來,喚你主帥前來說話。」
遠航在城樓上看下去,果然就是那個攻打益州的馮千山。便向下喊道:「馮將軍稍等,本官出城相迎。」
縮回頭來,遠航囑咐離莫負責守城,自己只帶著啊金走下城去。打開城門,遠航騎著烏雲踏雪走了出來。
「馮將軍,益州一別多日不見,一向可好啊?」遠航在馬上一抱拳,笑呵呵的先打起招呼來。
「多謝大人惦記,益州大火馮某終身不忘。」馮千山看著遠航冷笑著說道。
「哈哈,此一時彼一時。若我真投了小梁,咱倆可得多親近親近啊。」遠航一直笑著套近乎。
「大人有話直說吧,不必浪費時間了。」馮千山可不是來聊家常的,便直白說道。
「將軍何必急於一時。」遠航掃了一下地上屍體,說道:「雙方廝殺至此,互有死傷。本官提議暫且休戰一日,先各自將自己將士遺體收回。我回城與眾將仔細商量,若可,明日便投了小梁。」遠航不急不慢地說道。
「哈哈……」馮千山仰頭大笑起來,說道:「無知小兒,這等低劣計策也敢對我說起。」
遠航一皺眉,冷哼一聲,說道:「馮將軍此話怎講?」
馮千山止住笑聲,伸手指著遠航說道:「你只一個官,大梁將士又怎會聽你調遣來投我小梁。只怕這只是你緩兵之計想要逃回益州吧。」
「哈哈,哈哈。」這回輪到遠航大笑起來。從懷中拿出兵符,說道:「馮將軍也是帶兵之人,當不會不識得此物吧?」
馮千山凝神一看,居然是元帥兵符。失聲問道:「你如何有此兵符?」
「這個就不需要跟你交代了。」遠航將兵符放回懷中,在馬上欠身說道:「如今馮將軍該相信我可以做主了吧。」
馮千山眼睛一轉,點頭說道:「雖然你可以做主,但你若趁此逃脫,豈不是一切都是白說。」
遠航這下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用手點著馮千山說道:「馮將軍啊馮將軍,虧得你是一員大將。我軍糧草眾多,車行緩慢,若是撤離,不需片刻時間你小梁鐵騎便可追上,我又怎會不知。豈會做這等傻事。」
一番話說的馮千山低頭不語,思考起來。遠航不給他過多時間,繼續說道:「馮將軍考慮一下,若同意,我們則先各自收兵,將屍體收回。我回去勸說將士,明日天亮,我定給你一個準確答覆。」
馮千山盯著遠航看了許久,忽然笑了起來,說道:「葉大人說話,本將自然信得過。既然如此,那我便靜候佳音了,希望葉大人不要讓本將失望。」
「客氣。」遠航在馬上一抱拳,說道:「請馮將軍先派人收揀將士屍骨,本官先回城了。」說完調轉馬頭,進了城去。
馮千山看著遠航背影,冷哼一聲,調轉馬頭向自己大營走去,李和遠提馬上來,對馮千山說道:「將軍,這傢伙不會使詐吧?」
馮千山淡淡說道:「我也信不過此人,只是他說的有道理。他若全軍撤退,我軍片刻便可追上將其消滅。他若撤走一半,便沒有足夠兵力守城。我想不出他有何辦法,或許真是貪生怕死,想拿大梁之兵為自己謀個好前程呢,呵呵。」
「嗯,將軍所說在理。」李和遠附和說道。
「先命人將我們兵士屍體拉回,命人一刻不停地監視韓郡城,稍有動靜即刻來報。」馮千山吩咐說道。
「是,將軍。」李和遠應聲答道,縱馬跟了上去。
遠航回到城裡急忙下馬上了城樓,看到孫柯已經醒來在城樓屋內大聲嚷嚷著,對啊金一笑,說道:「去把孫將軍請來。」
遠航將城樓上的將軍都聚集在一起,孫柯被無影與啊金押著走過來,見到遠航張嘴便要開罵。遠航搶先說道:「孫將軍息怒,先來商議軍情,稍後再責怪我不遲。」
遠航席地坐在城樓上,對圍著自己的眾位將軍說道:「時間緊迫,眾位將軍立刻回城內將自己兵士帶好,馬上出西門奔回益州。」
眾位將軍吃驚地望著遠航,又轉頭看向孫柯。孫柯也是一臉迷茫地看著大家。
遠航接著瞇起眼睛,沉聲說道:「切記在城內不可有任何聲響,行軍腳步一定要輕。派人在城內街道不停地潑水。若有聲音傳出或灰塵揚起,殺無赦。」
孫柯愣了半天,才說道:「撤兵之時敵軍追上來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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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遠航淡淡一笑,說道:「我拖住他們一夜,出了西門你們連夜行軍,明日他們發現也追不上你們了。」
「大人,你不走嗎?」一位將軍問道。
「我走不了,只有我在才可拖住他們。」遠航說完起身看向孫柯,說道:「孫將軍,將大家平安的帶回益州,拜託你了。」
孫柯雙眼一紅,撲通一聲單膝跪了下去,說道:「大人,末將魯莽,衝撞大人。還請大人責罰我吧。」
遠航急忙扶起孫柯,笑著說道:「怎麼能怪將軍呢,是當時情況緊迫,沒有與將軍細說。」
離莫在一旁急了,擠上前來對孫柯說道:「將軍不可啊,將士撤退後此城瞬間既破,誰來保護大人的安全啊。」
「是啊,大人,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孫柯攙住遠航手臂說道。
「你們又不服從軍令了嗎?」遠航佯怒說道:「孫柯聽令。」
孫柯急忙抱拳答道:「末將在。」
「令你率兵返回益州,即刻啟程不得耽誤。」遠航又說道:「給我留下五百快騎,命人尋來五百個布兜。」
孫柯無奈地歎口氣,說道:「末將領命。」
「俺不走,俺要與大人一起守城。就是抗了軍令要了命俺也不走。」離莫想起臨來韓郡時義妹離秋對自己的囑托,倔脾氣上來一屁股坐在城樓上。
「好,離莫留下助我守城。還有負責製作鐵蒺藜的那位將軍也留下。」遠航知道離莫的脾氣,也確實用的到他。
又囑咐了大家一番,遠航便催促眾人抓緊下城樓。眾位將軍齊齊站在孫柯身後望向遠航,心中充滿敬佩之情。這樣一個弱之人居然敢獨自留下對抗幾十萬敵軍,真是神人啊。大家為遠航深鞠一躬,紛紛道聲大人保重下了城樓。孫柯走上前來,擁抱著遠航,附耳說道:「末將等著回到益州去你府上飲酒。」
遠航覺得自己喉嚨一熱,點頭說道:「一定。」
「大人保重。」孫柯說完鬆開遠航轉身而去。遠航看到這位漢子眼中已經含淚。
送走眾人,遠航看到除了離莫,還有位年輕將軍站在一旁,便問道:「你便是負責打造鐵蒺藜的將軍嗎?」
那將軍一抱拳,答道:「回大人,正是末將。」
「噢,進展如何?」遠航輕聲問道。
「很快,這東西好打的很,只是不知大人需要多少?」那將軍欠身問道。
「只要五百個布兜裝滿就可以了。」遠航說完繼續補充道:「你去帶人將鐵蒺藜造好後,裝滿佈兜,然後附於每匹馬上。將每匹馬上帶上一日的乾糧,飲水。再將馬匹餵飽即可。」
「是,大人。末將這就前去。」那將軍抱拳施禮後下了城樓。
遠航看著城下,小梁兵士已經開始用馬車在戰場上尋找自己的兵士屍體向回拉去。離莫走到遠航身邊,說道:「大人,咱們如何抵抗啊?」
遠航啞然失笑,看著離莫,笑道:「咱們?五百人怎麼抵抗,人家用馬就踏死我們了。」
「那該咋辦?」離莫無計可施地問著遠航。
「咋辦,休息唄,養足精神準備逃跑。」說完嘿嘿一笑,坐在城樓上喝起水來。
離莫徹底糊塗了,不知道是自己傻了,還是遠航傻了。
遠航喝足水後又站在城樓上向城內望去,看不到頭的隊伍躡手躡腳的向西門而去,孫柯已經派人在沿途不停的澆水,戰馬也都被綁上嘴。抬頭看看上空,居然沒有一點灰塵揚起。遠航對離莫說道:「你在這裡堅守一會,我困了去睡一覺。」
「啊,啊!」離莫徹底搞不懂這位大人了,此時此刻居然還有心情睡覺。撓撓腦袋說道:「大人,一會敵軍運完屍體,我們應該派出多少人去拉運啊?」
遠航伸手給了他一個響頭,笑罵道:「你能不能聰明點,有搬屍體的力氣留著逃跑多好。」說完不等離莫回話進了屋內關起門來,留下離莫傻愣在當場。
遠航真是累了,幾乎騎馬趕路了一夜,如今倒在桌子上卻感覺比自己府中床上還舒服,片刻就睡了過去。直到天色已黑,離莫才進來喚起遠航,告訴他兵士都已撤出了城。
遠航打著哈欠看著城下,小梁兵士還在不停地搬運屍體。冷笑一下,自語說道:馮千山呀馮千山,這次陪你玩個小的,下次待老子高興,再陪你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