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特別是在他得知柳舟跟劉墉再次相聚的時候。
和珅在朝中掌權多年,情報系統遠非常人能比,而柳舟跟劉墉的相聚又沒有刻意隱瞞,和珅得知,一點不奇怪。
只是和珅雖然知道他們兩人相聚,卻不知道他們兩人都說了些什麼,正因為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和珅才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在府裡端坐許久後,和珅雙眉忽而一凝,立馬命人將蘇凌阿給叫了來。
正月,京城的冰雪還未消融,護城河旁的柳枝也未見新芽。
這日早朝,都察院的一幫人又將調查國泰貪污一案給提了出來,而這些人一開口,阿桂一黨的人立馬跟著附和,要去複查國泰貪污案。
和珅一黨的人被逼的甚是著急,而此時的柳舟竟然也時不時的露出一兩句贊同的話,這可讓和珅一黨的人給氣壞了,蘇凌阿身為戶部侍郎,更是站出來道:「柳大人攪亂國家貨幣政策的事情還未查清,如今竟然嚷嚷著複查國泰貪污案,你不覺得害臊嗎?」
一個壞人去指證另外一個壞人,的確是很害臊的,可惜柳舟不認為自己是壞人,只見他淡然一笑,道:「本官自然清白,也從來沒有做過囤積貨幣的事情,圓明園西洋花園建造一事,但憑諸位去查,三十萬兩銀子,本官用的正,一筆一筆都記著呢。」
此言一出,和珅心頭頓時一沉,他早有不祥的預感,如今果真實現了,這柳舟看來是被逼急了,因此連當初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也拿了出來。
乾隆皇帝聽到三十萬兩銀子的時候,突然愣了一下,而後則是憤怒,他望著柳舟,冷冷道:「柳愛卿剛才說圓明園的銀子用了多少?」
「回聖上話,三十萬兩。」
乾隆皇帝臉色更是難看,可卻突然冷靜下來,道:「戶部尚書伍俊何在?」
伍俊連忙躬身而出,身子微微顫抖,道:「微臣在。」
「戶部當年報給朕的銀子數目是多少?」
「回……回聖上,是……是四十萬兩。」
伍俊此言一出,滿堂震驚,而此時的劉墉才終於明白昨日柳舟所言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工部接到的銀子跟戶部上報的不一樣,那麼這多出來的十萬兩銀子去了哪裡,想來已經不言而喻了吧?
劉墉抓住時機,立馬站出來道:「戶部監守自盜,微臣請求核查戶部賬目。」
劉墉一言罷,其他群臣紛紛跟著附和,和珅卻慢慢冷靜了下來,直到眾人都說完,他這才慢悠悠的站了出來,說道:「臣附議,核查戶部賬目。」
震驚,這次連乾隆皇帝和柳舟都震驚了,怎麼和珅這麼自信,不怕從中查出些什麼來嗎?
柳舟雙眉微凝,隱隱間有些失望,他知道這次他跟劉墉商討的事情比預期要低很多了,到底還是黨爭的經驗太少,而那和珅是隻老狐狸,可能早已有完全之打算。
不過借此機會鬧一鬧戶部,也是不錯的。
如今和珅都要求核查戶部賬目了,誰還敢多言?乾隆皇帝見無人反對,於是命令道:「戶部官員即刻停止所有手中工作,且一律不准接近戶部,朕會派專人調查。」
群臣聽從,皆言吾皇萬歲。
此時,核查戶部成了大事,而相比較柳舟的貨幣案以及國泰的貪污案,則顯得微不足道,無人關心了——
退朝之後,皇上已經命人開赴戶部進行核查,而柳舟對於皇上的人核查的結果已經失去了興趣,既然和珅早有準備,想來是調查不出什麼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完全可以找人當替死鬼,柳舟相信和珅對於這個招數是輕車熟路的。
核查戶部賬目在朝堂上鬧的很厲害,可民間卻並無任何風聞,柳舟這個工部尚書倒也頗為悠閒,每日除了到工部做工,便是在家逗柳絮。
這日,春風微暖,柳舟正在家閒坐,果親王突然急匆匆的跑了來。
「柳舟,你還有心思在這裡閒坐,快走,出大事了。」
柳舟微微一愣,什麼大事能讓果親王如此著急,而且出了什麼大事,讓果親王非得來找自己?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果親王如此慌張?」
「快隨我進宮,公主殿下從昨日便昏迷不醒,皇上都快急死了。」
「公主殿下……」柳舟一時有些失措,公主殿下自然就是指的和恪公主,只是和恪公主怎麼會昏迷不醒的?再者,宮裡面沒有御醫的嗎?
柳舟雖然不解,可還是跟果親王急匆匆的去了,不管怎樣,柳舟都是和恪公主名義上的駙馬,如果公主昏迷自己都不去,那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兩人一路狂奔來到皇宮的時候,公主的寢宮已是亂了套,宮女太監各個不知所措,一群御醫跪在地上不敢起來,乾隆皇帝滿臉怒意,大聲呵斥那些御醫,聲言如果公主有什麼三長兩短,非殺了你們這些庸醫不可。
乾隆雖是皇帝,可也是一個父親,人心總是在最關心的人面前顯得脆弱。
柳舟進得屋內,連忙行禮,臉上更是露出緊急之色,乾隆皇帝微微頷首,而後命柳舟上得前來,柳舟是和恪公主的駙馬,他理應前來。
柳舟上前看了一眼和恪公主,只見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色更是蒼白,只是除此之外,卻無一點其他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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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柳舟看完,望著那些御醫問道:「公主得了什麼病?」
御醫各個相互張望,卻無一人能給出個圓滿回答。
柳舟微微凝眉,又道:「公主昨天晚上昏迷,是怎麼回事?」
仍舊沒有人回答,想來當時的宮女和太監已經被著急的乾隆皇帝給殺了。
乾隆皇帝倒是知道的,在柳舟問完後,他這才說道:「據宮女說,和恪沐浴出來後,突然就昏迷了,然後一直不醒。」
柳舟雖看過不少醫書,可那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這種病他也不知道,如此猶豫了幾下後,這才向皇上道:「聖上,微臣想推薦一人給公主看病,不知可否?」
「什麼人?」
「微臣的夫人,她是名大夫。」
乾隆皇帝微微一愣,他是知道柳舟有位妻子的,當時和恪公主也為此鬧過,可規矩是之前定下的,乾隆皇帝也不好更改,反正在他看來,自己的女兒嫁給柳舟是吃不了虧的,那柳舟的正室還敢欺負自己的女兒不成?
如今聽聞柳舟的妻子是名大夫,乾隆皇帝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於是連忙點頭:「好,你趕快去請。」
柳舟頷首,而後命人去府裡通知扁素問,在外人看來扁素問剛生育,但柳舟卻是清楚的,卻也不怕她因此而有什麼閃失。
大概一個時辰後,扁素問被一名太監領了來,身上背著藥箱,可能是走的太急的緣故,臉頰微紅,進得和恪公主,柳舟便將事情說了一遍,扁素問微微頷首,然後給和恪公主把脈,剛把完脈,乾隆皇帝便有些著急的問道:「和恪的病情如何?」
扁素問行禮道:「請皇上放心,公主不過是一時胸悶,有些攻心罷了,待民婦施針之後,便可醒來。」
乾隆皇帝聽得此言,心中頓喜,連忙讓扁素問施針。
扁素問打開藥箱,拿出銀針,而後才起身道:「民婦要給公主殿下施針,還請男子迴避。」
乾隆皇帝一愣,而後想到剛才扁素問說的胸悶,於是連連頷首,帶著柳舟跟果親王兩人離開了房間。
站在寢宮外,乾隆皇帝還是有點緊張,倒是果親王,笑道:「皇上,扁姑娘醫術了得,公主殿下一定會沒事的。」
乾隆皇帝頷首,可並未多言。
大概有半柱香的時間,和恪公主的寢宮突然打開,扁素問從中走出,行禮道:「皇上,公主醒了。」
「醒了?」眾人頓喜,連忙衝了進去,倒是柳舟,走在後面,對扁素問道:「多謝夫人了。」
扁素問淡然一笑:「身為大夫,求死扶傷是我們的本職,你不必道謝。」
和恪公主躺在床上,已經醒來,臉色也有好轉,乾隆皇帝欣喜非常,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和恪公主聽完,微微一愣,而後向扁素問道:「多謝姐姐救命之恩。」
扁素問連忙行禮:「民婦不敢。」
和恪公主是公主,雖然要嫁給柳舟,可這姐姐一詞,輕易也說不得,乾隆皇帝見此,道:「以後你們親如姐妹,朕也放心了,你別民婦不敢不敢的,從今以後,朕封你為三品誥命夫人,免得和恪在府裡仗著身份欺負你。」
扁素問連連跪拜謝恩,那和恪公主平時刁蠻任性,此時卻是讚許非常,想來她也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別人救了自己性命,她那裡還能再耍小孩子脾氣?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乾隆皇帝給和恪公主和柳舟賜了婚,並且將婚期都給定了下來,二月二龍抬頭,宜婚嫁。
因柳味已是一品大員,和恪公主也就沒有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