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過後,葉洪的消息終於來了。
消息直指戶部尚書福長安。
據葉洪所說,那些換了大批銅錢的人,皆是福長安委派之人,這些人將銅錢換成銀子後,將銀子運至了京城一處豪宅,而據葉洪調查所知,那處豪宅是福長安的產業。
隨後,柳舟又問了有關七貝勒愛新覺羅沐恩的事情,葉洪說有關此事,那沐恩並未有任何動作,想來是不相干的。
聽聞愛新覺羅沐恩並未參與此事,柳舟心頭稍安,一個福長安就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若是再加個七貝勒,那自己算能鬥得過這些人,那也討不了好去,所幸沐恩並未參與此事。
葉洪離開之後,王安站在一旁說道:「大人,此事危險。」
柳舟淡笑:「世上事多半是危險的,若不經此危險,又何來富貴?王捕頭的意思本官明白,不過請王捕頭放心好了。」
王安見柳舟意已決,便再未多勸,只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柳舟想了想,搖搖頭:「這事我們是不能辦的,你們就不必參與了。」
說著,柳舟正要離開柳府,可就在這個時候,扁素問卻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柳舟之後,一臉急切:「我聽秦康說你要調查京城私造銅錢的案子?」
這事有風險,柳舟一直命令不准傳到秦府的,柳舟眉頭微凝,不過隨即淡笑道:「正是,不知夫人怎會回來的,既然回來了,就在家多住幾日吧,秦雲那裡,不是有幾個丫鬟的嘛!」
扁素問見柳舟避重就輕,臉色頓時微微一凝,道:「你一個工部侍郎,攬這事做什麼?」在扁素問的心裡,還是擔心柳舟安危的。
這讓柳舟稍微有些欣慰,可卻仍舊淡然一笑:「聖上命令,無以抗拒,再者,私造銅幣容易引起百姓恐慌,影響大清穩定,本官食君之祿,當不能坐視不理,這……不正是夫人想要為君做的嗎?」
扁素問一時語塞,許久之後終於才吐露了一句話:「你小心一點,如今的你已不是孑然一人了!」
柳舟淡笑:「放心好了,為夫明白的,夫人在家多住幾日吧。」
扁素問搖搖頭:「秦姐姐肚子越來越大,我以後也不能拋頭露面了,還是早些回去的好,那裡人少,不會有人經常看到。」
柳舟覺得扁素問想的很是周到,於是便未堅持。
扁素問急匆匆來,急匆匆去,而她離開之後,柳舟徑直去了順天府衙門。
順天府府尹洛成怎麼也沒料到,今年年初進順天府求自己的那個毛頭小子,竟然在短短半年時間裡,接連陞官,如今竟是做到了工部侍郎,從四品的位置,而且看其聖寵,似乎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這讓洛成心裡是又羨慕又嫉妒,而聽到柳舟前來拜訪的時候,他又有一絲緊張和疑惑。
兩人再次在順天府客廳坐下的時候,已不是半年前的摸樣,此時的柳舟為工部侍郎,而且又有聖寵,再加上跟果親王、和恪公主交好,就是柳舟想低人一等,那洛成也是不敢受的。
雙方坐下之後,洛成便立馬開口笑道:「柳大人年少多才,前途不可限量,只不知柳大人今日來我順天府衙,所為何事?」
柳舟並未惺惺作態,也未因為之前的事情而有任何不滿,只淡然笑道:「洛大人坐鎮京城,想來已經聽說本官受皇命輔佐刑部和大理寺調查私造銅錢一案吧?」
洛成連連點頭:「聽說了,柳大人定然能夠一舉攻破此案,再立新功。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柳舟聳聳肩,道:「奈何本官只不過是一工部侍郎,手下並無多少衙役可用啊,所以本官這才起來,就是想借順天府一些官兵用用,幫本官監視一些兌換銅錢的人,不知可否?」
洛成能夠做到順天府府尹這個位置,該有的心思還是有的,突然聽到柳舟要來自己借兵,便警惕起來,其實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可他在京城待的久了,凡事都喜歡將好處和壞處都想一遍,覺得對自己的好處大於壞處了,這才會下決定。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而柳舟,見洛成猶豫,突然冷笑一聲:「順天府坐鎮京城,私造銅錢案若是仔細算的話,也是你們該查辦的事情吧,若是本官上奏皇上,您覺得皇上會怎樣處理?」
聽到柳舟說出這話,洛成立馬急了,這查辦私造銅錢的案子,的確也算是他們順天府衙的事情,如果柳舟真的上報朝廷,說他一個不借兵之罪,皇上生氣倒是小事,若是一怒之下撤了他的職,那就不妙了,自己寒窗苦讀十年,又在各地熬了多年才終於熬到如今的地步,若只因為柳舟一句話就給撤了,那就太不值了。第一時間更新
「柳大人說那裡話,協助辦案,也是我順天府的職責嘛,柳大人想要多少人,本官立馬吩咐下去。」
柳舟見洛成如此,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神色:「不多,五十人就夠了,不過要機靈的,能夠跟蹤人的。」
「這個柳大人大可放心,這都不是問題。」——
福長安府。
福長安身為戶部尚書,這些年可是沒少撈錢,而且對此他更是一點忌憚沒有,他上面依附和中堂和珅,有利益給和珅一些,想來和珅也會保他。第一時間更新
在這,他大哥是兵部尚書福康安,兩兄弟雖然明面上不合,可私底下到底是親兄弟,如果他真出了事,他大哥能不保他?
他們家在朝中兩大黨派中皆有人,其飛揚跋扈的程度,可想而知了。
時已入夜,福長安對面坐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雙目帶著絲絲憂慮:「福大人,那柳舟奉命調查私造銅錢案後,可是沒有消停過啊,今天我們還得到消息,他去了一趟順天府衙,借兵去了。」
福長安身材微胖,聽到這話之後,冷冷一笑:「一個工部侍郎,剛當官幾年啊,就敢這般不識好歹,吳大人放心便是,請你回去轉告和中堂,一應事情本官都已經安置妥當,任那柳舟有天大本事,也休想查到寶泉局。」
吳姓男子見福長安如此自信,心中也是稍安:「希望如福大人說的這樣吧,不過一切還是小心為妙,時已不早,下官就告辭了。」
夜色深,福長安雙目微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而後轉身進了臥房,臥房內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嬌柔,能讓男人的骨頭都聽酥了。
寶泉局。
「劉大人,下一批銅錢已經鑄好,如今朝廷查的甚嚴,我們是不是先拖一拖?」
「不必,福大人交代過了,那柳舟根本想不到寶泉局來,我們的動作該怎麼做還怎麼做,不過比以往更小心一點便是,以往的銀子你也沒少拿,知道事情敗露後果怎樣的。」
「是是,劉大人提醒的甚是。」
夜色深,柳府。
屋內燈光明暗不定,柳舟坐在屋內查看從葉洪和花四娘那裡得到的消息。
寶泉局最近一次的銅錢出口在後天,那些私底下兌換銀兩的人,如今也全都在葉洪的控制下,當然,在葉洪的控制下,也就是在順天府衙役的控制下。
看完這些消息之後,柳舟長長舒了一口氣,如果不出意外,後天將會是銅錢私造案最重要的一天,但是柳舟更為清楚的是,雖是如此,卻並非結束,恐怕是開始。
想到這裡,柳舟連夜趕出了一批奏折,奏折上並沒有將自己調查的事情寫出來,他只是要皇上給自己一些特權,暫時的特權。
奏折寫好後,柳舟又覺得不妥,於是名秦康明天將和恪公主請來,請和恪公主將奏折呈給乾隆皇帝,只有這樣,才能夠保證萬無一失。
那福長安是和珅貪官派重要人物,這事和珅不可能不知道,和珅有閱覽奏折的權力,如果被他看到,以和珅的心思,極其有可能從中嗅出點什麼來,柳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工部侍郎,他可賭不起,為此只有求穩了。
京城風雨,似乎迎面而來,柳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如今的自己,一步都是錯不得的,一步錯,只怕要滿盤皆輸的,自己所有的理想所有的報復,都將隨之化為流水。
初秋的夜,還未曾寒冷,柳舟卻毫無睡意,推窗凝望外面夜色,只見今夜月光滿,小小的柳府被月光披撒著,自有一種韻味存在。
不知為何,在這樣的月色下,柳舟突然想起了秦雲,想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想起了那個對自己明明後輕意,可卻不肯表露出來,還不肯跟自己有夫妻之實的扁素問。
一夜徵人盡望鄉,柳舟不是徵人,看到了月他也沒有想到家鄉,他只是忽而想起了自己的親人。
月色襲人,似乎總能引起人的愁緒,柳舟歎息一聲,而後將門窗給關上了,門窗雖關,心中卻多了漣漪,多了牽掛,柳舟很清楚,這是自己遇到的第一次大的挑戰,自己絕對輸不得。
既然輸不得,就只有為之一拼了,世事莫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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