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時,柳舟他們還未到潘陽湖。
那時他們所在是片密林,密林的小道上滿是落葉,四周寂靜,偶爾吹來陣風,驚起了已經入巢的群鳥。
王安打來了幾隻野雞外加三隻野兔,用隨身小刀開膛去毛,然後夾起了火。
時已仲秋,夜間晚風更寒,三人坐在火堆前相互攀談,不過說話更多的還是柳舟和秦康,王安只是做在那裡,不停的燒烤著野味。
柳舟拿起一根枯枝隨意撥弄著火炭,笑道:「香味四溢,沒想到王捕頭的手藝還挺不錯。」
王安有點尷尬,道:「大人就莫要取笑屬下了,不過是……是以前凡事要靠自己而已。」
王安的話說的隱晦,秦康並不知曉,不過柳舟卻是明白的,王安以前是獨行大盜,像這種風餐露宿的事情應該是家常便飯,因此燒烤野味,對他來說也是正常。
聽到王安這話,柳舟淡笑:「王捕頭,這野兔燒好了沒有,我跟秦康兩人,可都快餓壞了。」
三人在這裡,柳舟也不想再擺什麼官架子,王安和秦康兩人見此,雖有些侷促,卻也慢慢適應了下來。
「大人再等等,烤不熟,吃起來也是無味。」
夜色漸深,密林中不時傳出歡聲笑語來,而那野味的香,更是慢慢飄散開來。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三人繼續趕路,在這天的午後,他們終於來到了潘陽湖。
按照請柬所言,他們是要在潘陽縣聚集的,不過柳舟對於潘陽湖多有嚮往,因此覺得先在潘陽湖遊玩一番才行,最重要的是,他很想在這裡感受一下前代人在這裡留下的氣息。
潘陽湖綿延極長,一眼望去,山水煙雲,彷彿是入了畫境般的。
三人泛舟湖上,偶遇幾個捕魚少年,大家相視一笑,倒也頗具人情味道。
湖心有亭,三人將舟亭於水上,一躍上了亭台,此時亭台中有一少年,少年二十來歲左右,摸樣俊俏,手拿一本詞集在讀,柳舟掃了一眼,見是宋詞集錦,少年看的入迷,倒也沒有注意到三人的到來。
柳舟淡笑,對秦康和王安兩人道:「潘陽湖是由北方如江西的唯一一條水路,當然也是江西入北上京城的唯一一條水路,每年這裡都會有大批學子,聽聞今年京城的秋試已經結束,不知要有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柳舟這番說完,那看書少年突然將書放了下來,起身拱手道:「這位仁兄談吐風,想來也是士子書生吧?」
柳舟回禮,道:「不才是乾隆三十六年進士。」
少年微驚,道:「失敬失敬,在下元浩,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柳舟!」
「柳兄,大家相遇即是有緣,不知可否共飲幾杯,相互切磋一下,如何?」
少年說著,揮手指了指亭子中間的石桌,石桌上有一酒杯,一壺酒,想來是元浩之前自己在此獨飲。
柳舟聽到這話,心中多少有點犯怵,以前的柳舟的確是乾隆三十六年進士,學識也還可以,不過現在的柳舟可不敢確定自己真的就能夠有真才實學。
於是笑道:「大家同來遊玩,又何須切磋,這酒嘛,倒是要喝的。」
元浩見柳舟不想跟自己切磋,以為是看自己不起,於是笑道:「在下乃今年秋試的探花,難不成不配跟柳兄切磋?」
柳舟微微一愣,他倒沒有想到眼前少年竟然是今年秋試的探花郎,心中微驚,很快笑道:「那裡,不過是在下才疏學淺罷了,再者,在下只好酒,對於詩詞歌賦之類的,不過是應付個前程罷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元浩聽完,冷哼一聲,而後再不多言,那石桌上的一壺酒,更是拎起就走,彷彿覺得跟柳舟這個人呆在一起,簡直是有辱了斯。
見元浩氣量如此之小,柳舟頗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
在元浩乘船離去之後,秦康有些不樂,道:「大人,這元浩真是過分,不就是沒有切磋詩嘛,他至於這個樣子嘛。」
柳舟笑了笑:「別人怎麼想的,我們又怎好妄自揣測,且隨他去吧,我們在這裡再玩一會,然後在天黑之前趕往潘陽縣就行了。」
說完,三人便欣賞附近風景。
此時已快天幕,遠處的淡抹夕陽已有了微黃,遠眺,倒真有一種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感覺。
三人興盡,而後乘船上岸,直奔潘陽縣而去。
進得潘陽縣時,已是黃昏,此時街道上行人仍舊很多,偶爾有幾輛馬車駛過,驚得路上行人紛紛退避。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三人本是要找家客棧借宿的,當時他們剛進城,便被一名官兵給攔住了,道:「可是柳舟柳大人?」
柳舟點點頭:「正是本官,你是?」
「屬下乃兩江總督名下一小兵,特在此迎接大人,還請大人隨小的來。」
柳舟雙眉微凝,道:「可是去見尹大人?」
官兵搖頭:「尹大人有令,迎來的官員一律安排在潘陽縣的樓之中,等中秋節那天晚上,再行相見。」
「樓?」柳舟初次到潘陽縣,自然不明白樓是什麼東西,那官兵則連忙解釋道:「柳大人,這樓乃平時人聚在一起探討詩的地方,裡面風的很,大人一定會滿意的。」
柳舟聽官兵的意思,自己是拒絕不了的,最終只得點頭同意,只是他很奇怪,兩江總督尹善讓官員聚集在樓做什麼?
他是知道尹善是行伍出身,對於詩詞歌賦定然不甚瞭解,而也正是因為如此,柳舟才會疑惑,心想難道尹善想要附庸風?
中秋節是中國一個很重要的節日,因這個節日而產生的詩詞也是不少,所以柳舟聽到尹善的安排後,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三人跟著官兵走了一段路,最後到韻樓,看到韻樓後,他們才發現這樓比他們想像中的要大很多,韻樓一共有兩層,第一層客廳設置的很是古,且有不少桌椅,想來是讓那些人士坐下討論詩所用。
二樓是一環形,三側皆有樓梯,上面全是間,每間又皆以詞牌名為名,柳舟大致掃了一眼,發現房間竟然有二十間左右之多。
除此之外,韻樓尚有一後院,不過客人是禁止入內的,那裡好像是韻樓老闆居住的地方。
官兵笑著領柳舟上了二樓:「潘陽縣所有的樓都被我們尹大人給包了下來,這幾天這裡都不會有什麼來客,是專門讓諸位大人在此休息所用,柳大人看上了那間房,就請進去吧。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柳舟掃了一眼,見一房間名曰水調歌頭,見此突然想起蘇軾所寫中秋詞,頓時喜歡不已,道:「本官要這間了。」
官兵連連點頭:「請!」
推門而入,只見房間致非常,除了裡面有一間臥室外,外面還有一客廳,中間用木板隔開,這裡的一切都極其講究,比柳舟在縣衙的房子還要好。
柳舟見此,淡笑,問道:「這房子應該不便宜吧?」
官兵點點頭:「不過柳大人不必擔心,這些尹大人自由安排。」
柳舟並未再問,其實像尹善那樣的封疆大吏,這裡的老闆膽子再大,怕也不敢向他要錢吧?再者,能夠跟尹善扯上點關係,這裡的老闆只怕興奮還來不及呢,又怎會要錢?
官兵將柳舟以及安頓好,於是便提出告辭。
官兵離開之後,柳舟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此時韻樓人並不甚多,只有幾個早到的官員以及幾個隨從,這些官員年齡有大有小,時而相互攀談,時而喝茶,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對於尹善請他們來這裡的目的,並不在意。
柳舟雙眉微凝,他是個很謹慎的人,他很清楚,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需要弄明白尹善到底意欲何為,可以目前的情況,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屋內坐了片刻,夕陽已盡,三人下樓吃飯,這裡雖說風,可像吃飯這種俗事也免不了,這裡的下人將飯菜端來之後,柳舟又給王安要了壺酒,三人邊吃邊喝,倒也愜意。
可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張大人,請您自重,這裡是樓,可不是青樓。」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名三十多歲的骨瘦男子正在糾纏韻樓的一名端菜侍女,侍女摸樣長的倒還可以,而且很會打扮,在這種風地方,倒也有幾分韻味。
侍女剛才給柳舟端菜的時候,柳舟以及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正是聚芳齋的香水,而如今來這裡的官員雖說有不少心理極其齷齪,可還能抵擋誘惑,但這並不是絕對的,就比如現在正在調戲侍女的張大人。
「小美人,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樓雖不是青樓,可你照樣可以陪男人不是,從了我,以後就不用在這裡端盤子了。」
張大人姓張名章,一看他的摸樣就知道身子被女人掏空了,可越是這樣的男人,就越喜歡在外面沾花惹草,看到漂亮女人,更是走不動,最重要的,他還不知羞恥,當眾調戲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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