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阿是和珅的人,在從京城出發之前,和珅已經對他有所交代,大家做官,為的不就是錢和權嘛。
江西省發生蝗災,對於他們這些貪官而言,可是撈錢最快的法門,不僅賑災銀可以貪,就連受災地也是有多種辦法撈錢的,比如說販賣高價糧食。
這點蘇凌阿也清楚,而在他離京之前,戶部尚書福長安更是將江西各縣是他們人的名單給了他一份,到了江西各省後,那些人少不得要給些回扣的,而在這些人當中,余平縣的吳福實力最為雄厚,蘇凌阿又豈會放過他?
這是蘇凌阿的想法,范衷想去余平縣的原因,是他覺得余平縣難民最多,受災情況定然最為嚴重,那裡的官員定然是個貪的不能再貪的官了,他們這次奉命賑災,雖說有皇上聖諭,可若不來點殺雞儆猴的動作來,江西各地的官員也不一定將他們放在眼裡。
懲治了余平縣縣令,剩下的人可就要有所忌憚了。
賑災大臣的儀仗進入江西境內後,一路直奔余平縣而去。
他們到達余平縣的時候,正是傍晚,傍晚的時候,餘暉很美,風也很柔,范衷心想,如果不是這裡發生了蝗災,這裡應該是美麗的家園的。
田間的莊稼已經荒蕪,蘇凌阿看到之後,不免又是幾聲長歎,而就在他們向余平縣城趕去的時候,發現沿途難民的臉上,都帶著笑容,這笑容是那般真切,讓人彷彿在災難中看到了希望。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范衷心中有些迷惑,按理說一個地方難民那麼多,官員又那麼貪,這些百姓怎麼可能還有笑容呢?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並不像是被強迫的。
幾個孩童,更是在父母的保護下玩耍的開心極了。
范衷覺得,事情有點古怪。
蘇凌阿倒未多想,在他看來,身為官員,要自己治理下的百姓哭他們就哭,要他們笑,他們就一定要笑,這沒有什麼好疑惑的。
儀仗隊伍繼續前進,范衷將沿途所見一一記在心裡,如此來到余平縣城錢的時候,才終於恢復以往神色,而這時,只見兩名官員帶著一群衙役急匆匆的迎了來。第一時間更新
「江西巡撫年順。」
「余平縣令柳舟。」
「恭迎賑災大臣。」
其實,年順身為江西巡撫,品階比戶部員外郎要高一些的,不過蘇凌阿和范衷兩人是賑災大臣,也相當於欽差,又在京城做官,所以他得知賑災大臣要到余平縣的時候,便連忙趕了來,並且做了迎禮。
范衷對年順和柳舟兩人都沒有什麼好印象,可能是先入為主的關係,他瞪了兩人一眼,而後說道:「先行進城。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渣!」
儀仗進城,柳舟和年順等人在旁小心候著,范衷和蘇凌阿徒步,不時的向四周張望,見余平縣城難民雖多,可卻並無憂心忡忡之態,更為重要的是,這裡的糧食價格,竟然跟平常並無多少差別。
看到這些,范衷心中更是疑惑,而蘇凌阿,卻雙眉緊鎖起來,如果這裡的糧食價格不高,他向誰要回扣去?
此時的蘇凌阿,真恨不能立馬去找吳福,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進得余平縣城,柳舟命人備了酒席,飯菜不是山珍海味,不過卻也不是很差,幾人坐下之後,柳舟連連敬酒,范衷微微凝眉,道:「柳縣令先不必急著敬酒,本官且來問你,你余平縣為何有如此之多的難民?」
柳舟也不緊張,道:「范大人從京城來,可能不知,蝗災肆虐,莊稼全毀,百姓又不肯對子做出任何舉措,因此難民才多了起來。」
對於柳舟的這個回答,范衷並不能滿意,畢竟其他各縣也是這種情況,可其他各縣的難民為何沒有餘平縣的多?
不過此時的范衷,卻也突然明白過來,這其中的道道,有點不適合明面上說,更何況有蘇凌阿在,說的多了,反而不妥。
因此,范衷也不再多問,只與柳舟等人吃飯,年順則一副巴結樣子,讓范衷看的心裡好生不爽。
吃過飯後,時間已經不早,蘇凌阿借口到處查訪一下,便離開了縣衙,年順不再余平縣住,自然也是要回去的,當整個縣衙客廳只剩下范衷和柳舟兩人的時候,范衷這才問道:「柳大人,你這余平縣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舟也不隱瞞,將余平縣難民的事情說了一遍,以及自己如何抑制物價的情況,也給說了說。
范衷聽完,大是吃驚,道:「可惡,可惡,那些官員,竟然如此逼迫百姓,以至於這些百姓要去找其他百姓的父母官來求生存,實在是可惡。」
對於范衷所言,柳舟並沒有多說其他,不過他卻有點後悔,如果范衷因為這個要對其他各縣的官員動手,那自己只怕要被那些官員給恨死的,如此一來,自己的命運只怕也走到頭了。
不過讓柳舟欣慰的是,范衷說出那句話後沒多久,便又恢復了以往,如此不難看出,他也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
范衷在生完氣後,並未多說其他,只是讓柳舟派人安排他到驛館休息。
進得驛館,范衷雙目微凝,今天柳舟說的情況,他覺得有可能是真的,在那一刻,他真的有對江西各縣官員動手的衝動,可是很快他又意識到,自己雖說是朝廷派的欽差大臣,可力量卻實在太弱,一個小小的戶部員外郎,敢跟整個江西的地方官作對?
這些地方官大多在京城朝堂上有所依附,動了他們,就是動了他們背後
的靠山,以范衷自己的勢力,他是一點勝算沒有,就算他將劉墉也拉上,怕也不行。
范衷早已過了衝動的年齡,因此就算他心裡對那些貪官恨之入骨,卻也只能隱忍。
亦或者,他覺得可以利用一下柳舟。
從今天短短的幾個時辰的交談中,范衷發現柳舟這個人穩重,且頗有心機,也許可以將他拉攏過來成為他們清流一派的棋子。
而之所以說成為他們清流一派的棋子,是因為范衷對於柳舟也早有所瞭解,知道柳舟其實也是個貪官,只不過對百姓還算好一點而已。第一時間更新
余平縣衙,晚風吹來輕柔。
柳舟在庭院裡吹風,也在想今天范衷的反應,本來,范衷沒有對江西各地方官動手,他心裡是十分欣慰的,畢竟范衷不動手,自己就不會成為眾矢之的,不過在范衷離開後,柳舟很快意識到,以范衷的實力,根本就沒有對江西和地方官動手的能力,他能夠意識到這點,說明他是個聰明人。
而聰明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柳舟很清楚,范衷是清流一派,更是劉墉的得意門生,他絕對不會就江西的事情善罷甘休的,可他又未有所表示,想來心中一定另有謀算?
本來,范衷有謀算柳舟並不在意,畢竟范衷若真能將江西的貪官給制服,對他來說也未必是件壞事,對整個江西百姓而言,更是天大的好事,可范衷用正常手段,是不可能制服那些貪官的,如果用歪門邪道,柳舟又有著隱隱擔心。
就在柳舟這樣想的時候,一名衙役急匆匆來報,說蘇凌阿蘇大人怒氣沖沖的衝了進來。
柳舟淡笑,心想那蘇凌阿必定是得知了吳福失蹤的事情。
「請蘇大人進來吧。」
不多時,蘇凌阿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柳舟連忙迎上去:「何事讓蘇大人如此憤怒?」
蘇凌阿瞪著柳舟,道:「柳大人,你對錢米錢大人有救命之恩,本官來時,他將你的情況也都對本官說了,可你好像並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
柳舟誠惶誠恐,道:「下官身為余平縣縣令,理應幫百姓渡過難關,不知蘇大人所說的職責,是什麼?」
其實,柳舟自然明白蘇凌阿是什麼意思,江西發生災難,身為和珅一黨,理應撈錢才對,可柳舟卻並沒有這樣做,不僅如此,更是平息了物價,這對和珅一黨來說,就是沒盡到職責。
蘇凌阿微微凝眉,道:「柳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本官且問你,那吳福去了哪裡?」
柳舟露出不解神色,連忙問道:「吳掌櫃失蹤了,只是蘇大人怎麼會對吳福感興趣的?」
蘇凌阿看著柳舟,他很想知道柳舟是否知道吳福的身份,可是從柳州的神色上,他看不出一點痕跡來,冷哼一聲後,道:「柳大人可還是和中堂的人?」
柳舟心裡微沉,這句話並不好回答,可他又不得不回答。
「自然是和中堂的人。」
「既是如此,你應該明白和中堂的意思吧?」
「這……和中堂倒沒有跟下官傳達過旨意,不過下官心想,和中堂居廟堂之高,定然心懷天下百姓,因此下官這才盡心盡力幫助那些難民的,而且此災難不能根除,蘇大人怕也難向朝廷交差啊!」
說著,柳舟將一錦盒遞給蘇凌阿,正是前幾天吳福等人送給他的和田玉珮。
蘇凌阿見是上好的和田玉,心中竊喜,仔細一想,覺得柳舟說的也有道理,這錢財要撈,災難也要解決嘛。
「柳大人言之有理,不過那吳福,要盡快將他給找出來。」
本書首發來自,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