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舟並不想跟和珅的人有什麼關聯,可看如今這情況,事情只怕是身不由己。
這江西巡撫年順大老遠的跑來幫忙,若自己開口說不必,怕不僅得罪了年順,只怕也要得罪那個遠在京城的和珅和中堂了。
如果把年順和尹善都給得罪了,自己還混個什麼?
想明白這些之後,柳舟連忙笑道:「年大人所言極是,想必年大人大老遠跑來,便是要解救下官的吧?」
年順微微一笑:「和中堂早看不慣阿桂一黨,以為有軍功就了不起,到處跟和中堂作對,前不久更是差點害死錢大人,錢大人離去之前,要本官於你多加提攜,並且找機會對付尹善,若能成功,和中堂那裡少不了我們的好處,如今莊白被殺,對我等而言,可謂是大快人心,不過如今要做的,卻還是如何善了啊。」
年順又是一番話,柳舟多少聽出點門道來,而後展顏一笑:「年大人,這天地會勢力龐大,我們手無兵權,自然干他們不過,朝廷就是追究,也是追究兩江總督的責,我們只要不被兩江總督抓住把柄便是,而且莊白之死,以下官來看,那尹大人怕也不敢上報朝廷。」
年順聽完柳舟的話後,仔細想了想,點點頭:「柳大人言之有理,本官這此前來,也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如何度過這道難關,當然,那尹善雖然把命令下到了巡撫衙門,不過本官倒也不怕他,倒是柳大人,若沒有個交代,怕是不成。」
柳舟心中暗想,這年順口裡說著幫自己,其實在行動上也幫不上什麼忙,無能官員,能做什麼,看來之前陳青所言貪官清官和好官壞官之說,還是有點道理的,官若無能,再清又有什麼用?
當然,若是又清又能幹,那就最好了。
「年大人放心,這事交給下官,一定能讓那尹大人滿意。」其實,在殺死莊白之後,柳舟就一直在想如何善了,就算年順不來,柳舟也是有辦法渡過此關的。
年順見柳舟早已有成算,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好,本官就知道柳大人能夠解決這些問題,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告辭了,等你好消息。」
年順托著肥胖的身子離開了,柳舟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搖頭,隨後對身旁衙役道:「王捕頭可曾回來?」
「回大人話,已經回來了,正在巡捕房喝酒。」
「好,叫上王捕頭,依計劃行事。」
夜色漸深,余平縣城外青霞嶺,有著徐徐清風、蟬鳴。
柳舟和鐵飛花以及王安外加兩名捕快在一片樹林裡躲著,相互之間一句話都沒有。
鬱熱襲來,偶爾傳來幾聲貓叫。
幾人盯著前方,就在這個時候,一黑影突然飛奔而來,黑影的身法極快,一條衣袖更是迎風飛揚,鐵飛花看到那人之後,雙眉頓時微凝,那個人赫然是吳手。
她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況,按照之前柳舟的主意,他會給有嫌疑的三個人送去一封信,以莊白屬下的名義送去的一封信,信上約那個叛徒到青霞嶺商討一件事情,如果那個叛徒不來,第二天天亮,無論是天地會還是余平縣衙,都將收到另外一封信,一封關於叛徒是誰的信。
按照他們之前推斷,在叛徒收到這封信之後,一定會害怕,而且也一定會到青霞嶺來,所以今天晚上,誰來青霞嶺,誰就是出賣鐵飛花的叛徒。
如今,吳手來了,他是那個出賣自己的叛徒,而鐵飛花卻很難相信這個結果。
鬱熱更甚,鐵飛花突然覺得自己熱的有點喘不過氣來,她突然想到那天自己讓吳手調查難民銀子的時候,吳手的神情反應,當時他好像有點恐懼。
難道,真的是吳手?
吳手來到青霞嶺後,向四周張望一番,乃至並未見到有人,便飛身上樹藏了起來。
柳舟微微凝眉,心裡隱隱有點疑惑。
而就在幾人猶豫要不要出去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腳步聲有點急切,很快,他們看到了來人,來人中等身材,戴一黑色面紗,出現之後,雙眉不由得凝了一下:「我已來,你出來吧!」
四周並無任何聲音,那人又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錢我已經帶來,請出現吧。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那人說著這話,手微微伸進了袖子裡,看樣子是在戒備著什麼,鐵飛花雙眉緊鎖,望了一眼柳舟,此時的她腦子有點混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她想寄希望於柳舟。
柳舟看了一眼那人,隨後給王安使了個眼色,王安點後表示明白,隨後飛身而出,來人猛然一驚,見是王安,這才發覺上當,於是轉身便逃。
而就在來人要逃的時候,吳手從樹上飛身而下,攔住了他。
「是你!」來人瞪著吳手,他知道自己逃無可逃了。
柳舟和鐵飛花等人從後面走了出來,鐵飛花一雙眼睛裡滿是殺意,她瞪著來人,道:「把面巾摘了。」
王安拔出了刀,如果來人不聽話,他不介意立馬殺了這個人,然後再知道這個人是誰。
來人很清楚這點,所以他很聽話的將面巾摘了下來,柳舟並不認識這個人,可鐵飛花和吳手都認識,這個人,竟然是阿成,在他們天地會,最痛恨貪官的人,因為他就是因為被貪官迫害,才家破人亡不得已投靠了天地會的。
鐵飛花神情微冷,她瞪著阿成,道:「為什麼要出賣本香主?」
阿成苦笑了一下:「因為出賣你我才能夠活
下來,才能夠享受那大把的銀子。」
「以前的你並不是這樣的人。」
阿成搖搖頭:「那是因為我沒有機會接觸到大把的銀子,可當大把銀子我隨時都可以收入囊中的時候,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錢財的力量,是巨大的。」
在這個世上,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夠抵擋錢財的誘惑,正因為錢財的存在,人性才會被演繹的如此多姿多彩。第一時間更新
鐵飛花瞪著阿成,冷冷道:「殺了!」
很冷的命令,而這個命令說出來之後,吳手就突然出手了,阿成還沒來得及反應,人頭已經落地。
殺了阿成之後,鐵飛花並沒有罷休,她望著吳手道:「吳叔怎麼會來的?」
吳手淡然一笑:「收到那封信後,屬下很是疑惑不解,以為送信的人送錯了,心想來此調查一下,興許能將青木堂的叛徒找到也不一定,於是便按照信上所說來了,沒有想到竟然是香主所設的局。」說到這裡,吳手歎息一聲,很顯然他因為被鐵飛花懷疑,而心有怨言。
而他這一聲歎息,讓鐵飛花頓時感到內疚起來。
「吳叔多慮了,本香主向來沒有懷疑過你,不過是柳……柳舟覺得這樣更為穩妥一些罷了。」
吳手點點頭:「屬下能夠明白,如今叛徒已除,香主是否可以回來了?」
鐵飛花不自覺抬頭看了一眼柳舟,而後搖搖頭:「暫時不行,等本香主覺得時機可以,自會回去。」
柳舟在一旁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在思考,思考吳手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不過在他聽到鐵飛花說時機到了會離開的時候,他心中還是略微有點不是滋味。
兩個人根本就屬於不同的世界,相遇不過是緣分,可想要有進一步的發展,又似乎不太可能。
夜色已深,大家連夜趕回余平縣衙,當然,城門是早關閉的了,不過因為之前大雨傾盆,城牆倒塌,因為柳舟覺得百姓事大,先幫百姓修房屋,所以城牆一直未派人修繕。
一行人趁夜回到縣衙之後,鐵飛花便回去休息了,柳舟和王安兩人,則去了縣衙大牢。
縣衙大牢悶熱,而且臭味熏天,就算是獄卒到了夏天,也不想在裡面多呆。
此時縣衙大牢只有兩個獄卒在值班,柳舟和王安兩人進得裡面之後,喝退了裡面的獄卒,在審訊室,王安終於忍不住問道:「大人領卑職來這裡做什麼?」
「王捕頭,你可知在這縣衙大牢之中,有多少死囚犯?」
「應該有二十多個吧,大人問這個做什麼?」
柳舟微微點頭,笑道:「如今莊白被殺,若本官沒有一點作為的話,尹善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而尹善想要的作為,無非是天地會餘孽的屍體罷了。」
說到這裡,柳舟恍悟,道:「大人是想拿這些死囚來充數?」
柳舟點點頭:「大牢裡的這些死囚,各個窮凶極惡,死不足惜,讓他們在死前有點價值,也算替他們積點陰德了。」
王安頷首,可卻又道:「可這卷宗?」
「無妨,死囚這幾天都陸陸續續的給殺了,屍體埋在亂墳崗,頭顱給尹善送去。」
兩人這番說完,便離開了縣衙大牢,王安自下去休息,而柳舟也回了後衙,可就在柳舟走進後衙之後,卻感覺那裡有點不對,他去敲鐵飛花的門,可裡面並無回應,而門在他的一推之下,吱呀一聲的開了。
今夜有月,月色襲人,照進鐵飛花的房間,可裡面卻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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