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道:「我看大王不會怪罪二位的。畢竟孫小姐也沒遭什麼凶險嘛。」
李巖連連搖頭:「據你所說,孫小姐被剝光了衣服,想必已經……已經**了。」李敢笑道:「肯定沒有,我殺那軍官時,那小子連褲子都沒脫呢。」李巖擺手道:「你不懂。女孩子被剝光了衣衫,身子都被那些官軍看了摸了,就是**。」
李敢與王翦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這就算**?
難怪他們不懂。在戰國時代,尤其是秦國,民風比較開放,秦人初始時和遊牧民族雜居,也沾染了一些遊牧民族的風氣,對於女人的貞操不太看重。至於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生死事小,失節事大」,「嫂溺,叔只能援之以手」之類的封建禮教,乃是宋朝以後的規矩。因此二人一聽女人被看了身體,被摸了肌膚,就算**,大為不解。
李巖飽讀詩書,自然明白秦人的風俗,於是便笑笑:「你們那個時代與後世不同,當前世道就是如此,我看孫小姐經此一難,想要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已經很難了。一般女人如果遇上此事,多半會當場自殺。」
李敢連拍自己腦袋:「我要是早一點動手就好了。這下子,可怎麼去見大王?」
李巖道:「大王多半不會介意的,因為他也是秦人。眼下難辦的,就是孫小姐。我怕她想不開,會在營中自盡啊。」
李敢突然站了起來,抽身就往外跑,李巖叫道:「大哥,幹什麼去?」李敢道:「去看看孫小姐,我把她一個人留在帳中,別會什麼事。」
李巖與王翦也有點急,三個人一齊跑出帳外。
剛出帳,迎面跑來一人,李敢一瞧,正是在帳外守護孫小姐的一個秦軍,他的頭嗡了一下,好像炸開了一樣,當胸一把扯住此人,急問:「孫小姐是不是自殺了?」
後面的王翦和李巖也異口同聲:「是不是,快講?」
這個秦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自殺?沒有啊!」
李敢道:「那你來幹什麼?」
此人道:「是孫小姐讓我來的,來求見王將軍和李公子。」王翦沉聲道:「她有什麼事嗎?」這個秦軍道:「孫小姐要向你們要點東西,因此讓我來請二位過去呢。」
一聽這話,三個人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孫夢蝶沒出意外,算是萬幸。
他們隨著這個秦軍,來到後營孫夢蝶的大帳外,掀起帳簾進來一瞧,孫夢蝶好端端地坐在榻上,看上去神智非常清楚,表情也很平靜。
王翦緩步上前,溫言道:「孫小姐,你請我們過來,有什麼事嗎?」
孫夢蝶看到他們之後,就站了起來,走到王翦面前,先將孫傳庭不認自己,還要將自己斬首的事說了,等說完之後,突然跪了下去。
王翦立時驚慌起來,連忙轉到她身側,不受她拜。他知道,秦王對這個女孩子很有好感,而這位孫小姐也一直暗戀秦王,說不定哪天,就可能成為秦王的王妃,雙方尊卑有別,豈能讓她拜自己。
他轉到孫夢蝶身邊,扶住她的手臂,輕輕扶起:「孫小姐,萬不可如此,王翦消受不起啊。有什麼事就只管說,只要王翦能辦到的,萬死不辭。」
孫夢蝶的聲音非常平靜,但聽得出來,她的語氣無比堅定:「王將軍,李公子,李敢大哥……從今天起,我不再是孫傳庭的女兒,也不再是明朝的臣民,我要做一個秦人。」
三個人一聽,都有些欣喜,李巖道:「這是為什麼?」
孫夢蝶道:「因為那個孫傳庭的女兒,明朝的女將軍,已經死了,我現在的這條性命,是秦王給我的,與孫傳庭再無任何關係。」
李敢大喜,呵呵笑道:「做秦人好,做秦人好。咱們秦人,早晚還會打下整個天下的,到時候孫小姐……」
孫夢蝶淡淡地說道:「我也不再姓孫。」
李敢的笑聲僵住了,揚著眉頭,看了看王翦和李巖:「這事兒可有點難辦,孫小姐這是要改姓啊。」
李巖小心問道:「小姐真的要改姓?姓什麼呢?要不改母親的姓氏?」
孫夢蝶道:「我說過,那個孫傳庭的女兒已經死了,我既不隨他的姓,也不隨母親的姓。我要姓秦。」
王翦皺起了眉頭,他想得與諸人不同。這個女孩子既然不再是孫傳庭的女兒,要做秦人,將來肯定會被秦王娶為王妃,「秦」乃是國姓,連王孫公子都不能使用,孫夢蝶如果用了,會引起秦王不快的。於是說道:「其實做秦人也不必非要姓秦,如果姓秦的話,與國同姓,需要經過大王的同意才好,不過我還有一個主意,不知小姐想不想聽。」
孫夢蝶道:「我想聽。」
王翦道:「我看您不如姓姬,這也是秦人的姓氏。」
李巖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姬乃是先古之姓,而且從女部,乃是從上古時代母系部族便有的。也突出了小姐重生於世,不依俯於人的個性。」
孫夢蝶聽他這麼說,便點頭:「好吧,從現在起,我就叫姬夢蝶。」
王翦問道:「除此之外,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姬夢蝶道:「我請王將軍給我一身盔甲,一對單刀,一匹戰馬,我要上陣,我要殺人,我要殺盡所有的官軍。」
王翦遲疑了一下:「姬小姐,我們秦軍此時有些困難,沒有那麼多盔甲,您沒見我和李敢將軍都沒穿嗎?」
姬夢蝶道:
「那我就不要盔甲,只要刀馬,我要和你們一同上陣殺敵。」
王翦等三人都見識過姬夢蝶的武藝,雖然李敢將她生擒,但是用的不是招法,而是足夠大的力氣,對於她的馬上功夫,三個人都很贊成。尤其難得的是,姬夢蝶久在官軍當中,深知其虛實與戰法,有她在,相當於多了一個軍師。
大家都興奮起來,李巖笑道:「姬小姐如果能加入對抗官軍的行列,對我們秦軍來講,可是天大的幸事。」
姬夢蝶道:「李公子好像不可以再稱呼『我們秦軍』了吧。」
李巖忙道:「不錯不錯,是咱們秦軍,咱們秦軍。」
王翦畢竟老成穩重,他沉吟著:「姬小姐,如果第二天,咱們和明軍正面相對,你真的能下得去手?就我所知,除了孫傳庭以外,明軍中的好多人,你都認識的。」
姬夢蝶緊咬銀牙:「我不認識,從孫傳庭將我推出轅門斬首的那時候起,我誰也不認識了。」
王翦看她有點動怒,急忙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姬小姐先休息吧,等天一亮,咱們再一起商議如何與官軍開戰。」
說罷三人告辭出來,李敢道:「要不要將此事上報大王?」
王翦想了想:「可以告訴他,不過最好別將昨晚的事說出來,免得大王內疚,畢竟是大王下的旨意,要送姬小姐回去的。」
李敢點頭:「我明白了,就說孫傳庭不認孫小姐,還要殺她,手下中軍不忍下手,暗中放她回來的。說到這裡就行了。」
三人商議定了,這才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姬夢蝶便來到了中軍帳,今日的姬夢蝶與往日不同,全身上下穿得利利索索,也是一襲黑衣,雖說是男子服色,可更衫得她英姿勃發,與眾不同。
此時秦軍的主要將領都到齊了,王翦已經和他們都打過招呼,叫他們不再稱呼「孫小姐」,一律改稱「姬小姐」。
眼見得人到齊了,王翦坐在主案後,沉聲道:「昨日與官軍開戰,沒有打勝,今日之戰,你們有何良策?」
李巖在一邊道:「我看還是請姬小姐來說一說,畢竟她深知明軍戰法。」
王翦點頭,向著姬夢蝶一笑:「姬小姐,還請不吝賜教。」
姬夢蝶久在軍中,知道這裡不是客氣的地方,於是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走到帳中央,向王翦拱拱手,說道:「如此,我就拋磚引玉了。明軍自從崇禎年間以來,戰鬥力普通不強,最強悍的當屬關寧鐵騎,一直在關外與後金作戰,算是頂尖的人馬。其次就要數盧象升和洪承疇的兵,咱們這回與這二人同時交手,不可大意。而就我看來,這兩部人馬的戰鬥力,只可稱得上二流,孫傳庭的榆林兵,才算得一流。」
王翦道:「具體來說說。」
姬夢蝶道:「因為榆林這地方,一直是三邊重地,也是朝庭主要的一個兵源產地。榆林兵極為剛烈,至死也不知投降是何物。往往都是戰至一兵一卒,決不投降。加上那裡民風彪悍,男子普遍習武,因此單兵作戰能力是極強的。如果與他們對陣,混戰起來,取勝不易,就算勝,也是慘勝。」
王翦握著雙手:「如此說來,要打敗榆林兵,不能混戰,只能靠戰陣了。」
姬夢蝶搖頭:「戰陣早是千年以前的方式了,步軍戰陣太緩慢,對付騎兵要吃大虧,因此要擊敗孫傳庭,必須出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