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思昏睡的時間不長,麻醉一過她就醒了過來,安靜的病房裡沒有一點聲音,她的目光就這麼直直的盯著頭頂的吊燈。
全身浸透在疼痛和汗水中,臉色蒼白如紙,盯著吊燈看了許久,久到眼睛眼前一陣模糊,眼淚順著眼角簌簌而下,滑入鬢髮。
那種抽離的痛,撕心裂肺的疼,那是她的血中骨,骨中肉啊。
連男孩女孩都不知道,他還沒來得及感受這世間的一切,就已經成流逝。
眼淚越流越凶,莫思思咬著唇,壓抑著不發出任何聲音。
蕭林夕就坐在一旁看報紙,偶爾有報紙翻動的聲音,最終他像是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合上報紙,抽出紙巾湊過去將她不斷往外流的眼淚擦掉。
莫思思渾身無意思力氣,怨毒的目光看了一眼蕭林夕的俊顏,眼中透著一絲血色。
「蕭林夕,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莫思思閉上眼睛,眼淚落得更凶了,也許將所有的責任都扣在蕭林夕的頭上,她心底才會好過一些。
儘管一開始,她也動過拿掉孩子的心思,但是此時,她告訴自己,是眼前這個男人逼著她上的手術台,這樣她的罪孽是不是就少一些。
她可以告訴自己,是蕭林夕逼她的。
可是為什麼,蕭林夕為什麼這麼非逼著她拿掉這個孩子?
這個問題似乎一直被她忽略了,想到一種可能,莫思思頓時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頓時冷汗沁透了衣襟,驀地睜開眼睛,震驚的目光看著他。
蕭林夕拿著紙巾擦去她額上的汗意,見她看向自己,冷俊優的臉上並無任何表情,將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機遞給她,「抱歉,莫小姐,我想你這個願望難度有些大,剛剛金二少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幫你跟他解釋了,你最近可能有事不能出現在他面前了。」
莫思思因為剛剛的想法,壓根就沒有聽清楚蕭林夕的話,沒有在意她遞過來的手機,而是問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那天晚上,是你?」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莫思思也遲疑了一下,可是再想到他今天這麼逼著她拿掉孩子,還有他在花園裡說的最後一句話——
若不是你那天早上跑得快,也不會有這檔子事!
難怪她在病房裡見到他覺得熟悉,難怪在咖啡廳他會說什麼欲擒故縱,難怪他非要逼著她拿掉孩子。
原來都是因為那天晚上那個男人是他,而那個孩子也是他的。
蕭林夕暗沉的眸子掃了她一眼,似乎不屑回答這個問題,轉身留給他一個挺拔的背影,拉開病房門對門外吩咐了些什麼,再次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安靜的看報紙。
莫思思卻明白了蕭林夕的意思,兀自笑了,笑容淒楚,臉上還掛著淚,看上去惹人疼惜。
「蕭林夕,你真狠。」
就算那不是一個被期待的生命,也是他的孩子,他怎麼能這麼殘忍的決定。
蕭林夕翻看報紙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深凝的眸子微微抬起,眉梢輕佻,莫思思咬牙的質問聲再次響起。
「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不怕遭報應嗎?」
莫思思聲音吶吶的,沒有任何起伏,聽起來卻更多了一絲陰測測。
這麼快就不打算裝下去了嗎?
蕭林夕冷冷的嗤笑,繼續垂眸看報紙,良久才開口,「蕭家不需要這個孩子,生出來才是對他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