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蠻娃現在養病所住的這個後院,並不是長工住的那個後院,這個後院是供主子住的地方,就在中院上房的後面,房院的佈局與前院、中院完全相同。因秦府人丁欠缺,這個後院平時無人居住,上房和廈房常年鎖著,也就顯得很冷清。這次蠻娃與土匪王耀幫比武受傷,大先生破例打開東廈房讓蠻娃居住養傷,還讓春花啥都不做,專心照顧他,足見大先生對他有多偏愛、有多喜歡。
春花伺候蠻娃,不僅盡心盡力,而且把心掏出來給他吃都心甘情願。這不光是因為自從丈夫死後,蠻娃就一直無怨無悔地幫助著她一家老小,這才沒被餓死,更是因為那天蠻娃所救的那二百八十二人裡,不光有她的公爹、公婆,還有她三個年幼的兒女。
雖然當時蠻娃並不知道,但春花卻不能沒有這份無論如何都要報答他恩情的心意。
蠻娃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家鄉到底在哪裡,他自幼就失去了母親,他是爬在爹的脊背上長大的。在蠻娃的記憶裡,爹總是背著他在流浪,不停地流浪,爹從不給人家做長工,他只做短工,而且只給能供他奶水的人家做短工,爹從不計較工錢多少,爹只要求人家主母賞口奶水給自己的兒子喝。那些能供他奶水的人家也都是些窮苦人,顧不起長工,更不能長期把自家娃娃的奶水讓給他吃。
蠻娃的童年是灰黯的,沒有歡樂,沒有天真和爛漫,只有飢餓啃噬著他幼小的心靈。至今他連娘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娘——這個人世上最親切的稱謂,在他的印象裡只是個陌生的名詞,他從未感受過一絲娘的溫暖和關愛,他覺得爹就是娘,娘就是爹。
爹是在得了不治之症、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狠著心腸把他賣給秦老爺的。爹在賣他之前,曾經把秦老爺以及整個秦府仔細琢磨了好長時間後,才下的這個決定。
他至今還記得爹那天說的話;「兒呀,爹老了,爹沒力氣了,爹養不活你,爹沒辦法,爹只能把你賣給秦府,這幾天爹都打聽清楚了,秦府從不虧待下人,秦老爺是個仁義的善人呢,你到秦府吃不了虧,再也不會餓肚子,再也不用四處流浪了,吃人家的飯,就要好好給人家做事,人家待你好,你也要誠心待人家呢,千萬可不敢做虧良心的事啊!」
自從蠻娃來到秦府後院,春花看他無爹無娘,實在可憐,就主動肩負起照顧他的責任。她給他縫補衣衫,給他洗衣剃頭,操心他吃飽穿暖,他從春花的身上這才感受到母愛的溫暖和關愛。
雖然他順著她的意思嘴裡叫她姨,其實他心裡一直想叫她娘,可他總是覺得難為情,總是口澀得一直也叫不出口,而他在心裡早已暗暗叫她娘無數次了!
自從她男人滿倉死後,他不知怎麼卻再也不願叫她姨了,每當看見她,他就忍不住臉紅心跳,總是心慌意亂,做啥都無法專心。他既怕見她,又忍不住總想往她跟前湊,在她跟前,他總也管不住自己的眼,老愛偷偷瞅她好看的臉蛋,老愛偷偷盯著她那高高隆起的胸脯看。
他最見不得她難過,看她難過,比他自己難過更讓他難過,他寧願把命給她都不願她難過,她一難過,他的心就疼得像要碎了似的難受得要死。為了不讓她難過,他把自己該吃的饅頭,全都偷偷送給她的兒女和公爹公婆。為她,他曾做過賊,在她家揭不開鍋的時候,他偷過後院廚房裡的糧面;為她,他把自己每月的工錢一分不少地全塞給了她,讓她貼補全家老小;為她,每年種地時他偷趕上府裡的牲口去給她家種地,收割時,他夜裡連覺都不睡幫她家收麥、打場;為她,他牽腸掛肚時時注視著她的一言一行,注視著她神情的微妙變化,她高興時,他比她還高興,她憂愁時,他比她還愁苦。
為救那二百八十二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他豁出自己的性命與土匪大當家王耀幫比武,別人的命救活了,而他自己卻剩下了半條命。
最初,他被大家稱為英雄,還有人來看看他,說幾句感激的話,後來,他就被大家遺忘了。除了老爺每天還來看望他幾次外,再也沒人過問他了。只有春花就為他不平,為他難過,為他傷心。
和順堂楊慶緒被三州十縣人都稱之為神醫,他的醫術確實神奇。眼看著蠻娃只剩下半條命了,可他吃了和順堂一個多月的藥,競然能下炕活動了。
這天中午,天大晴,太陽出奇地好,照得人渾身暖洋洋的。春花找了張大草蓆鋪在院子裡,她扶著蠻娃出了東廈房,讓他在草蓆上坐下,她到西廈房靠邊的廚房裡給他端來藥,看著他喝了藥、漱了口,她過去就把院門閂上了。
蠻娃疑惑地問;「大白天你閂院門做啥呀?」
春花扭動著細柔的腰身,輕漂漂邊往廚房走邊對他笑道;「我熱了鍋水,想洗洗頭、擦擦身子,等我洗畢了,我給你剃頭。」
蠻娃望了望院門說;「要是大爺來了呢?」
春花身子探出廚房門說;「聽說來了個新縣長,請大爺喝酒呢,大爺喝酒去了。」
蠻娃似乎鬆了口氣;「噢!」
春花端了盆熱水,蹲院子裡就洗起了頭。春花的衣領往下捲著,衣扣也解開了兩顆,她彎著腰,低著頭,她往頭上一撩水,頭就往下一低,屁股就往上一翹,蠻娃就從她脖領裡癮癮看到白嘩嘩兩個**,春花一抬頭,他就趕緊望向別處,心就怦怦跳個不停,春花一低頭,他又忍不住從她脖領往裡瞅。
春花起身倒水,進廚房舀水,端著臉盆出來,蠻娃的目光總追著她瞅。他覺著春花咋看都好看,她不光人長得好,不論做啥事,都乾脆利落,從不拖泥帶水,尤其是她特別善良,心腸特好,對自己比親娘還好呢。
春花洗完頭,舀了盆清水,端著臉盆就進東廈房擦洗身子去了。蠻娃坐草蓆上,耳聽著屋裡嘩嘩的撩水聲,腦海裡就浮現出她脫光衣裳的情景,可他從沒見過女
人脫光了是個啥樣子,這幻影就很模糊。
春花出出進進換了好幾次水,總算洗完了。她又到廚房端來一盆熱水,放他跟前說;「你這頭髮這麼長,也該剃剃了,今兒個難得天氣這麼好,我給你剃剃頭吧。」說著就蹲他跟前,動手撩水給他潤頭,潤軟了頭髮,她把剃刀在大腿面上擦了擦,左手按住他的頭,右手握著剃刀給他剃起頭來。
他的頭伸進她懷裡,鼻尖時不時觸碰在她高高隆起的胸脯上,他貪婪地嗅聞著她身上那股香香的、甜絲絲的氣息,一股融融的暖意流淌在心間。
她利索地給他剃光了頭,收起剃落的頭髮正要起身時,卻見他的頭依然鑽在自己懷裡不肯抬起,她把手裡的頭髮摔到地上,放下剃刀擦了擦手,見他不知怎麼竟像個嬰孩般莫名地抽泣了起來。
她詫異地扳起他的頭,見他兩眼淚水,她心疼地急忙問;「蠻娃,你咋了?」
他望著她那慈祥的臉脫口叫了聲;「娘——!」
她心頭一顫,隨之眼淚「刷——」就下來了。她一把將他的頭摟進懷裡,死死抱住,嗚嗚哭了起來。她哭,他也哭,倆人哭了好長時間。最後她推開他,給他擦了把眼淚,深情地盯著他的眼睛毅然絕然地說;「親親,以後別叫娘,叫姐!」
他似乎有些明白,似乎又有些糊塗;「叫姐?」
她在他的光頭上疼愛地輕輕拍了一下;「傻瓜蛋蛋,就是那種讓我把身子跟心都能給你的姐,不是那樣的姐!」
「噢!」他在完全明白了的同時,臉一下紅到了耳根。
「親親,你嫌姐老嗎?」
「不嫌,你不老……」
「可姐都三十多了,你才二十出頭,按年齡我真能當你娘,可我不想當你娘,我只想當你姐,當你娘我就沒法拿身子報答你了,你願意我當你姐嗎?」
「我願意!」
「那就叫我姐,叫啊——」
他卻叫不出口!
「叫,叫了姐這身子就是你的了,叫呀,叫了姐給你吃奶奶,你不是總偷看姐的奶奶呢嗎,叫了姐就給你吃、給你揣!」她說著真就一下豁開了自己的衣衫。
「姐——」他終於鼓足勇氣叫出了口。
「噯——」她動情地甜甜答應一聲,一把將他的頭摟進了懷裡。
她喘息著推開他的頭;「你想日姐嗎?」
他喘著粗氣點了下頭說;「我……我不敢!」
她在他額頭上狠狠親了一口說;「別怕親親,姐除了這身子再也沒啥能報答你的了,只要你不嫌姐老,你啥時想日,姐都不會拒絕,姐會讓你日個夠,你日姐是救姐呢,你這些年幫了姐那麼多,姐早就想報答你了!」
「我不要你報答我,我只想讓你給我當媳婦嗚嗚嗚……」
「別哭親親,姐配不上你,姐太老了,你該找個年輕好看的姑娘做媳婦,姐只配給你當姐嗚嗚嗚……」
「姐,你別這麼說,你不老,你最好看,你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
蠻娃的病徹底好利索後,他就和春花又回到長工們居住的後院去了,蠻娃仍像以前那樣下地幹活,春花也回後院廚房給長工們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