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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只可歎相逢恨晚 文 / 瀠泓月

    雨滴墜地的聲音很美,可惜縱然你在我身畔,也完全聽不見,只因你的心早已飛遠。——莫曉

    不遠處傳來琴聲,風雪艷原本就極慢的步子,此刻變得更慢,但卻仍然在向前走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甚至連呼吸都變得緩慢起來,沉穩而韻律。

    可是那琴聲,卻不這麼淡定,時不時還會偏差幾個音兒,原本該是如高山流水般的曲調亦是慌亂緊促,透著撫琴者此刻的心境。

    琴聲忽而止住,輕輕的一聲歎息之後,便有人聲傳出。

    「少爺,怎麼不彈了?」

    沉默了下,另一個聲音響起。「秦叔,你說,她會來嗎?」

    「少爺相約,定會來。」

    「秦叔,你那拜帖上到底怎麼寫的?為何就是不讓我看呢?」

    秦叔笑了起來,「少爺,你秦叔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我總覺得你怪怪的,這次幹嘛還特地讓我學琴?」

    秦叔笑得更加開心了,「少爺,你看她總是拿著個白玉簫,自古琴簫合奏嘛。」

    「秦叔,你這是胡鬧。」

    秦叔還是在笑,不過沒有再答話。

    很快,琴聲再次傳出,不過不復之前的慌亂。

    風雪艷笑了,遠遠看著那撫琴的男子,想不到才幾日不見,早已今非昔比。

    原本白皙的臉上,現今卻是紅潤非凡,一襲青色長衫配在他修長的身上,竟如量身定做般,早已沒了那時的瘦弱之感。長久的忍耐讓他顯得更加成熟穩重,渾身散著一種上位者的氣息。坐於琴台前,更添了幾分儒之氣。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莫劍山莊莊主,那個十多歲便開始接管碩大產業卻打理地井井有條的人,那個比莫青雲年輕、劍法卻已青出於藍的人,不錯,此人正是莫曉。

    風雪艷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她款款走向前去。「莫莊主好興致啊。」

    琴聲止,莫曉抬起頭,便看見從竹林中步出的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形,絕色的面孔,仍是那襲淡衣,手中,仍是握著那白玉簫。他笑了。起身朝她走了過去。

    「風宮主能夠賞臉光臨,真是在下的榮幸,還是別叫莫莊主了,就叫莫曉吧。」莫曉道。

    風雪艷道:「既然這樣,直呼其名卻不妥當,喚聲莫大哥如何?」

    莫曉道:「好,如此甚好。」

    風雪艷接著道:「那莫大哥也別叫什麼風宮主了,就喚我艷兒吧。」

    莫曉俊俏的臉似乎微微紅了些,輕聲喚了聲:「艷兒。」

    風雪艷對其笑了笑。

    兩人再步進亭子的時候,桌上的琴早已不見,反而多出四碟菜,一隻白玉酒瓶,兩雙杯筷也早已齊齊擺放。

    莫曉做了個請的姿勢,風雪艷也未多言,直接坐了下來,隨之莫曉在對面安坐,身旁的下人紛紛走了下去,秦永看著風雪艷,也滿臉笑意地退了下去。

    此刻,亭內,只剩下風雪艷和莫曉兩人。還有一桌的水酒,以及月色淡淡,竹影悠悠,還算美的景色。

    莫曉沒有說話,緩緩給兩個酒杯中倒滿了水酒。

    風雪艷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杯中波光流轉。

    月色越來越濃重,淡淡的銀光斜斜灑進亭內,竟照出半個身影。

    莫曉終於說話了,不過聲音卻極其低沉。「秦叔,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秦永忽然嬉笑地像個娃兒一樣,從暗處走了出來,向亭內兩人打了個招呼。「我這就走,這就走。」說完,朝翠竹亭相反的方向跑去。

    風雪艷撲哧一聲笑了。

    莫曉也笑了笑,不過笑得有些尷尬。

    「實在是讓艷兒你見笑了。」莫曉說到。

    風雪艷搖了搖頭,微笑道:「秦叔很關心你。」

    莫曉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嗯,我是秦叔帶大的,他一直都把我當做親身兒子般。我爹曾經救過他的命,自那之後,他就一直呆在山莊裡,就算明知可能會死,他也從來沒有拋棄過我。」

    勾起往事,莫曉的眼神不禁有些暗淡,抬起酒杯便一飲而盡。

    風雪艷沒有說話,這種傷,只能讓他自己慢慢癒合,就算她是神醫,也沒有辦法,何況,她並不是。

    莫曉很快便緩了過來,抬起頭對風雪艷笑了笑。「莫大哥敬你,謝你當日出手之恩。」說完,拿起了酒杯。

    風雪艷舉杯迎了上去。「莫大哥實在是太客氣了,其實艷兒沒有幫多大的忙。實在是愧不敢當。」

    兩人同飲。

    莫曉放下酒杯,道:「艷兒此舉,於你而言,或許並沒有什麼,可是於我莫曉而言,卻是讓我得到了重生。」話完,杯中酒又是一飲而盡。「如若沒有你,我仍然在煎熬,不知何時,會死在自己父親手中,或許,是不知何時,我會和父親一樣,癲狂於這世間,那時,定是生不如死。」

    風雪艷斂起笑,像莫曉如此傲骨之人,是寧願死也不會願意瘋癲的活著的,她忽然很慶幸,一場雨把她帶到了莫劍山莊,機緣巧合的救下了莫曉,這一切彷彿就像是命運安排的一般,她笑了,說到:「這真是緣分,是你命不該絕。」

    莫曉也笑了。「對,緣分,是緣分把你帶到了我的身邊。」

    兩人似乎都覺得這話有些曖昧,於是乎又是一陣沉默。

    淡淡的月光緩緩流出亭子。

    「城西那鋪子,是你幫忙的吧?」風雪艷雖然心裡早已有了七八分把握,但是還是問了出來。

    莫曉輕輕「嗯」了一聲。

    風雪艷頓了頓,說:「那那批水貨和秦氏藥材……」

    莫曉打斷了她,「雖然是水貨,但是質量也不差多少。秦氏藥材本來就是專門提供藥材的,譽花宮有你在,信譽我信得過,自然是優先提供給譽花宮。」

    話雖如此,但是風雪艷清楚,這一差,中間就差了幾成的利潤呢。她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下去,客套的話多說無益。她舉起酒杯,敬向莫曉。「謝謝。」

    莫曉舉杯回應,「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想不到,莫劍山莊竟有如此財力,莫大哥真是讓艷兒震驚啊。」風雪艷放下酒杯說道。

    莫曉笑著搖了搖頭,「這是莫劍山莊百年基業所致,並非莫曉之力。」

    「莫大哥過謙了。」……

    兩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東拉西扯了許久。

    直到月光從亭子另一邊灑了進去。

    風雪艷抬頭看了下天上那輪彎月,對莫曉說到:「莫大哥,天色已不早了,艷兒也該告辭了。」

    莫曉也抬頭看了眼月亮,似乎有些失落。「嗯,確實不早了,和艷兒聊的投機,竟是忘了時辰。」

    風雪艷說著便站了起來,轉身便欲離開。

    莫曉忽然叫住她,「艷兒。」

    風雪艷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

    莫曉說:「明日,不知艷兒可有時間,再共同暢飲呢?」

    風雪艷沉默了下,笑著說:「莫大哥若有興致,明日可來我譽花宮,艷兒定設宴席款待莫大哥。」

    莫曉站了起來,低沉的聲音說到:「艷兒如此聰慧,定知我剛才此話到底何意,不知可否……」

    風雪艷打斷了他,她望著月,似是無意地說:「天色真的晚了,我再不回去,刀會擔心的。」

    莫曉沒有再說。因為他是聰明人。

    風雪艷笑了笑,側轉頭說到:「艷兒告辭了,莫大哥保重。」

    莫曉還是沒有說話,直到風雪艷已經跨出了亭子。

    「等一下。」莫曉說。

    風雪艷又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仍然沒有轉身。

    莫曉沉默了許久,說:「如若沒有他,你可願與我仗劍江湖?」

    風雪艷淡淡笑著,輕靈的聲音傳入莫曉耳中。「此世間本就無『如若』之說,只可歎相逢恨晚。」

    話音剛落,款款身影,步入竹林,消失於黑暗中。

    莫曉愣愣站在原地,喃喃自語:「只可歎相逢恨晚……」

    桌上,平平整整放著一件物什,艷紅的帖子,上乘的紙張,方正的字體,上乘的墨色。

    翌日,風雪艷收到一信,不過僅寥寥數字:莫劍山莊將與譽花宮同存,興衰與共。

    莫曉真可謂是玲瓏心,他讓送信之人也留在了譽花宮,教眾人經商之道。

    對此,風雪艷笑了,笑得很是歡愉。

    此刻,莫曉正在柳州城街巷上緩緩走著,他高高地騎在一匹汗血寶馬上,英姿颯爽,身後跟著一批下人,儼然一個威嚴又俊俏的一莊之主。

    行至城門口時,他忽然勒住馬,轉身看向柳州城內的某個方向,看著看著,竟笑了。而後回過身,「駕!」一抽馬鞭,揚塵而去,沒有再回頭……

    雖然雷幫之事過去已經有兩個月了,可那夜對眾幫的威懾力猶在,外加上莫劍山莊的背後支持,譽花宮發展極其順利,幾個月的時間內,廣招幫眾,勢力迅速擴張,在莫曉刻意的幫助之下,現今,除柳州總舵外,繼青田城,宜州城和毅州城三個分舵,一個月前又開了第四大分舵——凌州分舵。

    凌州城離柳州較遠,可卻靠近天啟國的都城啟城,它的繁華程度自然不言而喻,為了譽花宮的臉面,莫曉可謂是費盡心思「搶」了一塊肥地,堪堪把分舵面積放大了兩倍建成了凌州分舵,和柳州總舵相比也不遑多讓。

    這也引發了一個很大的後續問題,就是分舵舵主的人選,在吵了好幾次,爭了好幾次,鬧了好幾次之後,還是沒有定下來,風雪艷無奈,只能決定先讓洪天洪堂主過去撐著場子。

    不過五天,事情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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