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色極濃,拉著李莫鳶的何氏夫人在昏黃的宮燈下面色極是陰沉,一旁還有太子冷冷的注視。
「太子,我知道您的身份也算尊貴,還請您自重,為了我女兒的名聲,此事不宜讓太多人知道,若是您還想保存些臉面的話,還是趕緊離開此地為好。」何氏對著太子說道。
「哼!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太子甩了甩衣袖,一腳踢開不遠處的酒壺,酒壺破裂的聲音在夜裡極是清晰,讓李莫鳶的心也是砰的跳了一下,發生了這種事,她的酒也是醒了許多,只求不要再發生什麼意外了!
只見何氏死死抓著李莫鳶的手不放鬆,還把她拉到了身邊,她恭恭敬敬卻聲音清冷地對著太子說道:「我是莫鳶的母親,她的事情我豈會坐視不管,希望太子也有些分寸,到時候事情敗露怕是也不好交代!兩國恐怕又要再起波瀾,我也實在是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景!」
雲澗國的皇帝!陌雲清!想到這個男人太子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臉色陰沉不定地注視了李莫鳶一會兒,他狠狠從碎掉的酒壺上踩過,快步離開。
李莫鳶終於鬆了一口氣,酒意一下子又湧了上來,腦袋有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她皺了皺眉,忽然手上一痛,又清醒了一些。
原來是拉著李莫鳶的何氏在她手上加了力道。只見何氏面色嚴肅地看著她說道:「你要注意分寸,皇上寵你愛你,你絕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
何氏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嚴厲,手中的力道也越來越痛。
李莫鳶皺起了眉頭,想抽回自己的手,由於喝過了酒,手上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任由人擺佈。
何氏在李莫鳶的手上掐著,一隻手的食指和拇指在她的小臂上狠狠地擰了一下!
「啊!」李莫鳶驚呼一聲,這疼刺激到了她,她也算恢復了一點力氣,拚命地甩著自己的手,本來就和太子起過衝突,她的衣衫此時也不甚整齊,這一動作,衣袖褪到了小手臂以上,露出了一塊胎記。
此時燈光並不算明亮,但還是能看清衣服的顏色,更何況手上一塊沉澱了顏色的深色胎記?
何氏掐著李莫鳶的手忽然頓住,她只覺得腦袋裡哄的一聲,讓她無法思考,頓時怔立當場。
李莫鳶終於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伸手摸上自己的手臂,想藉著昏黃的燈查看自己的皮膚,有沒有受到侵犯,可是何氏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她心裡有些發毛。
李莫鳶雙手環胸後退了一步,這女人是神經病吧!這樣看著她!
「我自己有分寸,不用你提醒,你莫不是覺得是我讓他進來的吧!」李莫鳶冷冷地說道。
何氏猛然上前幾步,再一次抓住了李莫鳶的手,李莫鳶想要閃避無奈喝了太多的酒,只覺得身體沉重,動作也是遲滯了許多,一下就被抓個正著,就在她以為自己的手又要遭受荼毒時,何氏只是托著她的手臂呆呆地看著她手臂上的胎記。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莫鳶覺得思考也困難了起來,誰來解釋一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
「你的手,你的手怎麼會這樣?」何氏念叨著,好像精神狀態出了問題一般。
「胎記!你沒見過嗎?」李莫鳶惡狠狠地說道。她可是聽說在北元曾經處死了很多異端,不會是因為她手上的胎記而把她當作什麼妖孽了吧?不過她可不是什麼異端!
「胎記……胎記!」何氏喃喃地念叨著,竟然伸出手來用力地搓著李莫鳶的小手臂。
「你幹什麼!」李莫鳶沒有什麼力氣,發生了這一幕也只能是干看著,心裡劃過異樣的感覺。
「你這胎記長了多久了?」何氏搓了一會兒發現沒法搓掉,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像是驚喜又像是絕望,最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鬆開了李莫鳶的手,神情落寞,整個人看上去好像蒼老了二十歲。
李莫鳶抽回自己的手,看著面前蒼老的何氏,心裡不知為何升起一絲憐憫,她暗暗地唾了一口唾沫,這個女人突然發什麼瘋。
可是……那急切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恨不起來啊。
李莫鳶輕輕歎了一口氣,她揮了揮手,「沒什麼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吧?」事情結束,心裡的悲傷又開始湧了上來,她的愛人可是娶了別的女人!
「不!你不能走!」何氏又伸出了手。
李莫鳶的手再次被握住,她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難道她這隻手得罪過人嗎?怎麼這麼倒霉。
「你到底想幹什麼?」李莫鳶低低地說道。
「我不想幹什麼。」何氏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手鬆開些許,臉上帶著一絲唐突的笑容看著李莫鳶,「我是看你喝醉了酒,我送你回寢宮吧。」
何氏的心裡掀起了滔天大浪!那個胎記她記得太清楚了!莫鳶是嬰兒時她也曾看過她的手,何曾有這個胎記?
這胎記看上去不像是作假,天下不可能有更像的了!如果她沒記錯,這個胎記是……北元的公主所有!如果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公主的話,那麼,現在的公主又會是誰?
何氏被自己的想法一驚,不住地打量著李莫鳶,越看越覺得她不像生母!那眉眼卻有著幾分皇室的尊貴感!何氏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這樣的面相可不是誰人都可以長的!如果自己再細心一點的話……也不會……
這何氏到底是怎麼了?李莫鳶看著何氏
氏一個人在這裡神情一會懊惱,一會痛苦的,她決定不再理會,拖著自己的裙子,李莫鳶抬腳就走。
「莫鳶,等等我!」何氏看到李莫鳶要走,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跟在了李莫鳶身後。
李莫鳶也沒有管身後的何氏,只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著,何氏時不時要扶她一下都被她甩手掙脫了,隱隱約約,她似乎聽到了何氏的歎息。
在夜色中,這聲歎息很輕卻很悠長。
李莫鳶的心忍不住更加悲傷,好像被人用一隻手給抓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狠狠握緊,讓她疼痛。
跌跌撞撞的,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寢宮,李莫鳶推開房門就走了進去。何氏趕忙也跟了進去。
「你不知道這是我住的地方嗎?你跟過來幹什麼!還不快滾!」李莫鳶走到了自己的床邊坐下,回頭對著何氏就是一腳。讓她驚訝的是,這何氏竟也不躲不閃,任由她踢了一腳,臉上也沒有什麼生氣的神色。
疼痛來得太過突然,李莫鳶扶著頭,嘴中喊著:「你還不走?留下來發霉啊?還是你是自虐狂,想要我多踹你幾腳才甘心?」
何氏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只是想確保公……你的安危,現在你既已安全,我自然告退。」何氏說著,轉身走出了屋子,還不忘輕輕合上了門。
出了門的何氏神色凝重,她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到了最後甚至是用跑的,她要回去,把這個重大的發現告訴給北元皇后!
破曉時分,何氏仰著頭看著天空,她在等,終於等來了一隻天邊飛來的鴿子。何氏趕忙把鴿子給抱在了懷裡,匆匆走進自己的房間。
這是一隻可以和北元通信的信鴿,很是機靈,肌肉也很發達,能夠適應長途跋涉,平日裡也不養在雲澗國的皇宮,而是在皇宮附近有專門的隱蔽場子,只有受到召喚才會過來。
「這胎記絕無作假。公主幼兒時待哺時,我不止一回見過這胎記,絕無認錯的可能!若
李莫鳶真為公主,現任公主身份可疑,望吾後小心謹慎,莫為奸人所害。何氏敬上。」
寫完這一段話,何氏好似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一般癱坐在椅子中。是她的疏忽啊!假的公主卻……只希望事情來得及挽回吧!有些人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連皇家都敢算計,也不知死字怎麼寫!
何氏神色一冷。她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又猛然站了起來把紙條兒綁在了信鴿的腿上。
何氏伸出自己的手,信鴿就跳到了她的手上,神色甚是親暱地用頭拱了拱她微微翹起的大拇指。何氏另一隻手輕輕撫著信鴿的身體輕聲說道:「鴿兒啊鴿兒,這一切可都要靠你了!你一定要給我把信帶到啊!」
信鴿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看著何氏,好像在說著放心。何氏稍稍放下心來,她走到窗台,雙手托著鴿子伸出窗外。
何氏只覺得自己手中一沉,信鴿兩隻爪子在她手心一蹬,撲稜著翅膀飛向天空。何氏的心緊了一下,本來不想理會的,最後還是忍不住推門走了出去,信鴿在空中越飛越遠,最終失了身形。
何氏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緊握著的雙手也是鬆開,只是雙眸中還是有著一些擔憂之色。
自信鴿飛走後,何氏每天都會搬著一個椅子坐在自己的屋子前看著窗外。現在的她要防的人除了晴月公主還有北元太子啊!如果事情確定下來的話,那她該如何自處……只希望她這次報信能為自己贏得一個安享晚年吧。
雲澗國到北元皇宮路途遙遠,遙遠到需要花上許多天的時間,直擾得何氏心神不寧,因為她不知道,那信鴿究竟能不能安全把信送到。這幾日她也常往李莫鳶那邊跑,就怕太子欺負了她,惹得李莫鳶都有些心煩意亂,不知她安的什麼心思,好在何氏都是為著她著想,過了幾日,她就也沒有再多理會。
這一日,雲澗國和北元國同樣的陽光明媚。
北元皇宮,皇后一身鳳袍站在氣魄的大院中,一隻鴿子從天空落下,飛到院子的一處,不停地跺著步。
信鴿?
皇后神情一愣,應該是何氏和她匯報事情的進展了吧!屏退了左右,皇后走到鴿子身旁,蹲下了身子。
她的手一伸出,鴿子就飛到了她的手心,顯然是受過訓練,沒有絲毫反抗,任由皇后解下了它腳上的紙筒。
皇后拿下了紙筒,她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先放走了鴿子。
紙筒外面刷了一層桐油,這是防止在下雨天把紙條弄濕,皇后先把紙筒放在自己的鼻尖聞了一下,一股熟悉的恬淡的香氣鑽進了鼻尖,這是她用宮廷的桐油配方改良過的,此行除了何氏沒有人有,而雲澗國的人更不可能有。
所以這信是何氏寄來的無疑了。
皇后放下了心思,才慢慢拆開了紙筒。
紙筒攤開來也不過半個手掌大小,上面寫滿了蠅頭小字,皇后也只能藉著陽光才能看清上面寫的是什麼,越看她的神色越是憤怒,最後氣得臉形都快扭曲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豈有此理!竟然敢糊弄本後!」
真正的公主竟然在雲澗國!她的女兒還在雲澗國,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女人卻成了自己的女兒。皇后只覺得自己胸腔裡怒火在熊熊燃燒!若是身旁有著人的話,無疑會一起點燃了!
「來人!來人!」皇后揉碎了手中的紙條,眼神愈發冰冷,她直接把宮女和侍衛都給叫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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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去把統領給我叫過來。」皇后對著幾個侍衛說道。
「是,皇后!」幾個侍衛趕忙領命朝外跑去,不一會兒,一個穿著和其他侍衛有著區別明顯更加高級的侍衛跑了進來。
「皇后!」侍衛統領單膝下跪,雙手握劍抱拳對著皇后就施了一禮。
皇后瞥了他手中的劍一眼淡淡地說道:「叫你來是讓你辦事的,把劍給收了!」
「是,皇后!」
話音剛落,長劍一瞬間就被收到了身後,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是她的侍衛軍的統領,雖然為人木訥了一些,但是忠誠可靠,辦事效率也不差,是一個很好的屬下。
「你去查一下公主入宮前住在哪裡,和什麼人有過什麼接觸,還有她入宮後的行蹤,好好地給我查清楚。」皇后緩緩地說道,她的怒火並沒有對屬下釋放出來,因為她知道生氣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皇后知道,現在的這個公主就是太子找人假冒的,不過還是需要一些證據才行呢。她臉上浮現一絲冰冷的笑意,敢拿她的女兒做章,真的當她已經老了麼?這一次,她誓要把欺負過她女兒的人給狠狠整倒!
統領的辦事效率過然很高,只不過第二日就給皇后帶來了消息。
看著手中的幾張薄紙,皇后慢慢把它們揉成一團。果然和太子有關!公主回宮後,和太子的人接觸也是頻繁,要說這裡面沒有一點貓膩那是不可能的。
其實她早就應該發現了,皇后心中懊悔著,所謂血濃於水,那個女人根本沒有給她一種親人的感覺,自己居然就這麼容易上當了,讓她們去欺負自己的女兒!不行!她不能這樣,她要去守護她的親人!
做了決定以後,皇后神色堅決。
「來人,給我洗漱,我要去見皇帝!」
雲澗國皇宮。
李莫鳶策劃著要搬出皇宮,這些日子在宮裡受著那麼多人的指指點點她也是受夠了!收拾好了東西卻被人堵在了房間裡。
「陌雲清,你來這裡幹什麼?」李莫鳶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在她房間的男人。難道他不知道女人的閨房男人是不能隨便亂進的麼?
「你這是在做什麼?」陌雲清神色陰沉。
「你也看到了,我在收拾東西啊。」李莫鳶淡淡地說道,「這幾日都沒有收拾,房間裡實在是太髒亂了一些。」
擺明了睜著眼睛說瞎話!陌雲清的神情更加陰沉。收拾東西需要把東西全部打包起來的麼?
「來人。」陌雲清忽然一笑,喊了幾個宮女進來,他伸手指著床上的幾個包袱說道:「把這幾包衣服收走,別妨礙到你們主子打掃房間。」
「你幹什麼!」李莫鳶慌了伸手去護自己的衣服卻還是晚了一步,陌雲清擋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從丫鬟的手上把衣服給搶回來。
沒有了衣服她怎麼出宮!出了宮她要穿什麼!李莫鳶環顧了沒有什麼值錢東西的房間,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她在想著要不要偷幾個宮燈帶出去賣掉換錢得了!不過她也知道這不過是自己的空想罷了,因為既然那人發現了自己要逃走,那麼周圍監視的人肯定是不會少的。
「為什麼要走?」就在李莫鳶認命地坐回床上的時候,陌雲清逼近了一步,直視著她。
「為什麼我不能走?嗯?你是我什麼人?我有違反你雲澗國的律法嗎?還要把我困在這裡嗎?」李莫鳶有些氣憤,總覺得有些什麼卡在自己的喉嚨,不吐不快。
「那你也不能……出走。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陌雲清有些懊惱。
李莫鳶慘然一笑:「你現在可是有婦之夫了,不應該離我這麼近吧?」
「不對,我都忘記了,你們雲澗國是可以一夫多妻的!不過我可不想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難道這也不行?」李莫鳶忽然想到了什麼,補充道。
「娶她,我也是情非得已!」陌雲清無奈道,他的臉上也只餘苦澀,事情的發展太讓人措手不及,自他決定辦封後大典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李莫鳶翻臉的準備了,沒想要這一切來臨的時候,心還是那麼痛。
「此事,是我對不住你,但是鳶兒,你可以相信我一下嗎?世間有些事情是難以兩全的,但是我向你保證,此生我絕不會負你。」陌雲清信誓旦旦地說道。
若是其他的女人一定會被感動的吧。
可是……在李莫鳶看來,娶了別的女人就是背叛了,即使他們沒有發生關係,即使他愛的人還是她,可是她是那麼渴望一份完美的愛情,那一場封後大典,永遠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陌雲清歎了口氣,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要,時光倒流,封後大典從來沒有發生過。」李莫鳶毫不客氣地說道。
「這、這怎麼可能!」陌雲清皺起了眉頭。
「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李莫鳶笑了笑,「皇上,你還是離開吧,這裡現在已經不適合你來了,你的新婚皇后還在等著你呢。」
「我……」陌雲清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卻被李莫鳶的笑容給打敗,什麼也說不出口,最後也只得歎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莫鳶,你相信我,我都不會負你!」
若是以前,李莫鳶一定會說,「我相信你。」可是現在,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慘然地笑了一下,李莫鳶雙眼一瞪,「是你說的,我要收拾房間了,收拾房間煙塵
塵大,可別嗆到了你的龍體。」
李莫鳶語氣嘲諷,毫不客氣。
陌雲清呼吸一滯,看著李莫鳶轉頭不再理會他,只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慢慢收拾著,我先去忙了。」
看來除了衣服,最近還得把宮裡放在外邊的值錢的東西給收好了,陌雲清盤算著。想到宮裡自己名義上的「皇后」就一陣頭大,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離開。
見陌雲清終於離開,李莫鳶也跌坐回了床鋪上,她的劉海已經多月未剪,披下來正好遮住了眉心,看不到是否皺眉,不過那一雙眼裡有著深深的憂慮,她不知道,自己的和陌雲清到底還能不能走下去!
北元皇宮。
「皇后駕到。」太監尖細而又悠長的獨特嗓音在寬闊的宮裡響起,聽著有些刺耳,不過經常聽的人早已習慣了。
皇帝輕輕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起頭來看向御書房外。
皇后駕到的聲音經過傳送,已經近到跟前,皇帝起身走了出去。
「皇上。」皇后行至皇上身前,施了一禮,她抬起頭來,眼裡滿是憂慮之色,水光氾濫,眼看著就要落下淚來。
「皇后這是怎麼了?」皇帝皺起眉頭,「是誰惹得你不開心?」
皇后勉強笑了一下,「臣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管什麼煩惱的事都被別人分去了,還不是因為自己的孩兒。」
皇帝想起了自己妻子幼年失去的孩子,眉頭皺得更緊,「可是公主出來什麼事情?」
「倒沒有什麼事,只是聽說那陌雲清對孩兒不是很好,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啊!」皇后憂心地說道。
陌雲清!雲澗國的皇帝!
皇帝神色一冷,他敢對自己的女兒不好?簡直是找死!
「皇后何苦為這些事情煩憂?待朕修書一封,給他施施壓,不愁他對公主不好!」皇帝說道。
「皇上,此事萬萬不能如此啊。」皇后緩緩說道,牽住了皇帝的手,「將心比心,若是有人給你一個你不喜歡的女子,還威脅你要好好對她,也許你表面上不會說什麼,但是心裡肯定是煩透了,以後他們夫妻就很難再好起來了!」
看到皇后一臉的焦急之色,皇帝也是沒有了什麼辦法。
「唉,這種事兒朕也不是很懂,皇后你自己來拿主意吧。」
「皇上,臣妾前來就是有一件要事要請求皇上!」皇后說著,忽然一抬裙角就要跪下,皇帝馬上扶住了她,「你這是做什麼?」
「皇上!我想去雲澗國!」皇后目光灼灼地看著皇帝。
皇帝一愣間臉色一凜,嚴厲的話語衝口而出,「胡鬧!」
「求皇上成全!」皇后沒有再繼續下跪,若是強硬下跪的話倒有了逼宮的嫌疑,不會討喜的,她只是用自己堅定的目光看著皇帝,在請求他。
「你這又是何苦。」皇帝皺著眉頭說道。
「若是沒有那件事,我也不會這麼操心。可是我那可憐的孩兒,好不容易才找回來,她從小沒有享受到我給她的照顧和榮華富貴,現在嫁了人還不被夫君待見,一想到這個,我這心裡就疼,很疼!」皇后撫著自己的心口,終於落下淚來。
「求皇上體諒臣妾。」皇后頂著一雙淚眼說道:「臣妾也是女子,也自認懂得一些人心,我得去教教我的寶貝女兒,怎麼在深宮裡生存,就算不受寵,至少也能保全了自己。」
深宮的險惡,不是在這裡住過的人是不瞭解的。
皇帝也是輕輕歎了一口氣,「不要給我們北元丟人!」
皇后先是一愣,然後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喜之色,「多謝皇上!」
「謝什麼。」皇上一揮衣袖,誠摯道:「朕這麼多年也沒有為你做過些什麼,倒是你,替朕打點後宮這麼多年,你是受了委屈的,雖然不說,朕也是看在眼裡,你若是想去,就去吧。」
想到要去見自己真正的親生女兒了,皇后激動難平,認認真真地和皇帝行了一個大禮她才離去。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不能著急,錯誤總是在急切中犯下的,皇后也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她不急,金口一開,君無戲言,她去雲澗國的事已經定下,她可不能然這事兒給吹了。
窗外,一隻鴿子在窗台上蹦蹦跳跳,皇后神色一凝,以筆寫下兩行字綁在鴿子的腳上。
「麻煩你再辛苦一下。」皇后輕輕說著,讓信鴿飛離了手心。
「太子,這裡可是皇宮,你這是做什麼?」李莫鳶打量著眼前的不速之客,神色冷漠,她應該算一下黃歷再出門的,沒想到才剛出自己的院子就碰上這麼個討厭鬼。
見李莫鳶厭惡自己,太子壓抑下心中的憤懣,說道:「他已經娶了公主,你難道還不死心嗎?若是你還是不肯死心的話,那就跟我來,看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太子殿下,小女子可不像你們這麼閒,沒有閒工夫多管閒事,你也說了,他已經娶了別人,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了。」李莫鳶淡淡地笑了,她是覺得這事兒挺可笑的,而且這太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陌雲清是不是英雄,這還有待揣摩,難道你就這麼信任他嗎?」太子目光灼灼地看著李莫鳶。
「我不是信任,他現在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李莫鳶不知道
自己為什麼說這個,她應該不理會這個人然後離開才對!
「自欺欺人!若是真的放下了,怎麼還在這宮裡,你是怕你看到不該看的吧,其實哪還有什麼能比封後大典那天糟糕。」太子的言辭也是犀利,一下子就戳到了李莫鳶的痛處,戳得她心口一陣陣的抽疼。
「去看看就去看看,不過你可別想耍什麼花招!」李莫鳶可沒有忘記那天晚上的教訓!這個男人絕對也不是什麼善茬!
太子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雙手背在身後自信朝前走去。
李莫鳶看著他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緊緊跟在身後。
穿過小路,他們來到了一個水池旁,這是一個觀賞池,池水並不是很深,而且很是清澈,還有魚兒在裡面游來游去。
李莫鳶遠遠就看到了兩人,一人是北元的公主,一人正是陌雲清!此時公主正一臉悠閒地蹲在湖邊玩著水,陌雲清背著雙手站在一旁,好一幅俊男美女的畫像!
居然和女人出來玩!李莫鳶氣急,都想要直接衝過去,把那個男人給推到水裡去!可是她還是硬生生忍住衝動,她也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公主玩了一會水後抬頭看著陌雲清,清麗的臉上露出絕美的笑容,她今天穿了一身齊胸的紗布衣服,柔軟的粉藍色雪紗更襯得她臉色嫩白,年輕而動人,紅潤的雙唇就像含苞未放的花朵一般誘人。
陌雲清卻是不為所動,只是詢問著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你要說的大事到底是什麼?」
「皇上,你這麼著急做什麼,現在日光正好,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聊。」公主輕聲說道,她的確是萬里挑一的美人,而且姿態優得體,她說著就這樣坐在了池子邊,清麗的臉上帶上一絲魅惑之色,她穿著的齊胸裙綁得極低,露出了誘人的溝渠,引人遐想。
陌雲清因為聽她說話,也是順著她的動作低下了頭,看到這一幕後神色一冷,想到若是李莫鳶知道了該會多生氣,於是移開了目光。
「你的大事是什麼?」若是不能讓他滿意的話,他可不介意收拾她一頓,讓她知道就算她當了皇帝,在這雲澗皇宮裡也不是什麼事都能做的!
「我母后已經動身了,不日就要抵達雲澗國。」公主輕聲說道,她脫下了鞋子,赤著的雙腳就這樣放進了池子中。
陌雲清看著她這不知矜持的舉動皺緊了眉頭,心裡卻是在想著,如果是李莫鳶就好了,只是她不知道多少天都不會和自己聯繫了。
陌雲清卻不知道,此時的李莫鳶正站在他的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咬牙切齒。好在他沒有動手動腳,不然李莫鳶早就按捺不住衝出去了!
「你說北元皇后要來?」陌雲清皺起了眉頭,「她有說來這裡做什麼嗎?」
「你現在應該叫她岳母了。」晴月公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但是又有些為難,「我也是聽宮裡傳來的消息,至於母后要來做什麼我也不是特別的清楚。」
「既然你不清楚,我先回去了,國事很多。」陌雲清有些冷漠地說道,而且他毫不留戀轉身就走!
這樣也留不住他嗎?冷晴月緊緊拽著自己的裙子,臉上露出一絲決然之色,只見她站起身來,腳下一個打滑,從池邊就要摔到池子中。
「救命——」冷晴月的話剛出口就戛然而止,她發現自己被固定住了,怎麼也到不了水中。她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陌雲清伸手拽住了她的裙子,穩住了她的身形。
這個女人也太無恥了吧!李莫鳶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只要是個明眼人就能看出來她這是故意要往池子裡奔,簡直就是無恥中的典範!這就是北元公主應有的作態?李莫鳶不知為啥有點為北元不平起來,有這麼個公主也實在是太悲哀了。
「謝謝皇上。」公主柔聲說道。
陌雲清看公主沒有什麼事了,也鬆開了手,沒想到他剛向前走了幾步還沒走遠呢,身後的公主就哎喲了一聲。
這回那女人是真的摔到了水中。
因為陌雲清已經聽到了水花被濺起的聲音。嘴角抽了一下,陌雲清回過了頭。
只見公主整個人都躺在了水中,水浸透了她的衣服,本就薄透的紗一過了水就和透明的一般,特別是公主站起身來的時候還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裙子頓時掉下去了一大截,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李莫鳶正要往前衝去,太子身形一移,擋住了她的去路,「難道你就不想看看陌雲清是什麼反應嗎?」太子嘴角一勾,笑道。
李莫鳶頓了頓,止住了腳步,不過目光卻死死盯著陌雲清。
太子的目光也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知道只要是一個男人就很難忍住這種誘惑,雖然不至於會做出什麼事,但是扶一扶還是會的吧?只要他們一發生身體接觸,按著他們的計劃,公主就會纏上去,到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反正陌雲清和李莫鳶的誤會是產生定了!
「那個混蛋!」李莫鳶跺了跺腳,因為她看到陌雲清走了回去。
陌雲清看了一眼冷晴月輕聲說道:「還不趕緊把衣服給穿好?我的侍衛就在附近,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我們雲澗國可不要你這樣的不知廉恥的皇后!」
冷晴月心中一凜,趕忙穿起了衣服,因為她知道若是真的發生這種事,再一宣揚,就算是北元幫她說話,這個皇后也是丟定了,頓時不敢造次。
陌雲清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就是你叫我看的東西?」李莫
鳶也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獨留太子一人用吃人的目光看著冷晴月,口中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蠢貨!」
要她說應該是賤貨才對。李莫鳶心裡暗爽,陌雲清做的還是不錯,她很滿意,看來他們之間是真的什麼都沒有,可是那個後位還是一個橫在他們之間的坎兒。
正想著事兒,李莫鳶直直撞上了正匆匆走來的一個人。
「我可總算找到你了。」
聲音有些熟悉,李莫鳶抬起頭來,她發現自己撞上的人正是何氏。
只見何氏緊張地握住了李莫鳶的手,「我昨兒個聽太子和那個女人說了,要勾引皇上,給你們製造隔閡,你可千萬別信。」
李莫鳶奇怪地看著何氏,上下打量著她,「你不是對我向來不在乎嗎?為什麼要幫我?」
「怎麼會,從前是我狗眼看人低,沒有看清貴人。」何氏神神叨叨的說道。她今天收到了皇后的來信,她說她要親自來雲澗國!一想到這個她就興奮起來,等皇后來了,就沒有那個假公主蹦躂的份了,而且真的公主的身份也要揭露,而揭露這一切的人將會是她自己。
李莫鳶疑惑地看著這個她所謂的母親,這幾日相處下來,她也發現了何氏對她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不知道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何氏咳嗽了一聲,鄭重地說道:「你知道北元的公主將會嫁與我們皇帝吧,但那個人並不是真正的公主!」
李莫鳶愣住。隨即反應了過來,原來是發現了她並不是真正的公主!聽說那公主失散了多年,是剛剛找回來的呢。
李莫鳶不知道為什麼,心跳開始加快,她忍不住問道:「既然她不是真的公主,那你們找到真正的公主了嗎?」
「找到了!真正的公主不是她,是你,是你李莫鳶,你才是真正的公主!」
何氏的話可謂一記驚雷在李莫鳶腦海中炸響,直把她炸得頭暈目眩。不過,怎麼可能,她前世今生,當了那麼久的李莫鳶,忽然跟她說,她才是北元的公主?
「你開什麼玩笑?我看你這幾日魂不守舍的,莫不是得了失心瘋?」李莫鳶不可置信地說道,她伸手推開了何氏,轉身就走。
何氏伸手拉住了李莫鳶的衣袖,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公主,你掀開你自己的袖子看看,你的手臂上是不是有這一個蝴蝶型的胎記?我見過李家剛生出來的女嬰,不是這樣的,這個胎記乃是北元公主獨有,不可能會認錯的,你就是真正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