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停下了步子,我想,我知道這個身影在哪裡見過了。
堰湖邊上,在堰湖邊上的亭中!
是……是皇上!
心下微微一顫,我忙跪下低了頭道:「奴婢該死!」握緊了雙手,可惡的元非錦,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讓我亂闖,驚擾了皇上。
良久良久,都沒有聲音,我心下有些忐忑,悄然抬眸,竟瞧見男子不知何時已經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吃了一驚,我居然一絲聲音都不曾聽到。
復,又垂眉。
無論是安岐陽,還是元非錦,他們的身上,都可以讓我感覺得出些許的味道,或冷,或暖。而面前之人,卻是平靜,猶如無風無瀾的湖面。
不知為何,我忽而想到堰湖。
堰湖,也是常年平靜如斯的,而那在水下的東西,卻又是誰都無法想像的。
他的步子近了,靴子是上好的錦緞所製,乾淨得不然一絲塵埃。
可,我怕他了。
不覺縮了縮身子,彷彿雙手怎麼放都覺得侷促了。
「你是誰?」那聲音自頭頂上傳下來,我也許瘋了,怎的還覺得他帶著一絲柔意?
依舊低著頭,小聲答:「奴婢阿袖。」
「阿袖?」他低低問著,「你不是這裡的人。」後半句,他是肯定地說出口了。
是啊,我不是他的人,只怪郡守府有人看走了眼。
「皇上恕罪。」我俯下身子。
那靴子微微一滯,他又道:「知道朕是誰,你還敢闖進來。」他的語氣,與他給我感覺一樣的平靜。靜得讓我害怕。
「奴婢……」緘了口,我即便說是元非錦設計了我,怕他也不會信。
「抬起頭來。」他命令著。
遲疑了下,終是緩緩抬頭。
樹蔭下,那張欺霜賽雪的臉躍然跳入我的眼眸之中,薄唇抿成一線,略帶著,一絲妖。墨色的眉睫半落著,垂目瞧著我,恍惚中,他的身上彷彿迸射出了光,讓人無法直視。
男子的指腹已經掠過我的臉頰,低言出聲:「青絲如瀑,杏目如絲,倒是個美人兒。」
一種不好的預感隨著他的話油然而生。
果然,下一刻,修長的手指已經離了我的臉,那濃若潑墨的眸子微微一緊,薄唇又啟:「朕欣賞你的膽量,卻不喜歡你的行為。」
他以為,我知道他在此,所以故意來的麼?
動了唇,才欲開口,便聽得有人從我身後跑來,接著,屬於公公的聲音傳過來:「皇上,這個奴婢是郡守府那邊過來送熏香的,不熟悉府中路線才……皇上恕罪,是奴才沒有看好。」一人在我身旁跪了。
微微握緊了手中的東西,原來不過是熏香。想想也是,若是重要之物,又怎會無端托給一個丫頭?
面前之人卻是抬眸朝不遠處瞧了一眼,只開口道:「非錦,你越來越會胡鬧了。」
我一驚,才聽得元非錦誇張地笑著,從後面一側樹叢中出來。上前來,才道:「皇上,臣弟原來帶她找常公公的,誰知她自個兒走丟了。」
我咬著牙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他故意的。
面前之人淡笑出聲:「朕可不是安岐陽,不吃你這一套。」
對著元非錦,他彷彿變了一個人。只因那嘴角的笑,卻是真的笑了。
元非錦不知好歹地湊過來:「阿袖,你說是不是啊?」
我想,我理解安岐陽為何能下得了手將粥倒入他的領口了。若是此刻我手上也有一碗粥,我會倒得更加毫不遲疑。
元非錦,他真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