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正堂,固定屏風攔出一個三面隔斷、正面開放的暖閣,屏風繪著藍天紅日的圖案,大堂正中擺放著公案、公座,公案之上房四寶、一支硃筆、一支墨筆擺放的整齊,右側是一個插著幾十支漆成紅色的火籤筒子,最顯眼的是上方高高懸掛的橫匾,用正楷書著四個大字:公正廉明!
驚堂木一拍,頓時安靜下來。
「帶人犯!」
衙役壓著一個約有五十幾歲、披枷帶鎖的男子入了正堂,跪在了裸/著上身,後背滿是刺著姓名的岳福身邊,堂上大理寺卿大聲道:「岳無求,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可認罪?」
岳無求死死的盯著坐在一旁旁聽的楚宮央,但轉而又瞧著堂頂哈哈大笑起來:「岳無求,認罪!」
楚宮央面無表情的坐著,眼睛只是看著前方,但卻眨也不眨一下。
驚堂木又一拍,大理寺卿站起身朗聲道:「好!來人,簽字畫押!」
岳無求對著狀紙冷笑一聲,伸出手指用力按在上面。第一時間更新
「本官宣判,御史大夫岳無求買官賣爵一案人證物證俱全,罪名成立,本應處以株連九族之罪,但當今大祁天子以仁治天下,念岳無求曾有功於社稷,免去株連九族之罪,岳無求及其買官一案中所有買官官員,全部判處死刑,當街遊行後,壓至午門立即執行!岳氏一門,及所有買官官員家眷,女子三十歲以下一律充為官妓,三十歲以上一律進宮入浣衣局終身為奴,男子三十歲以下全部充為官奴,三十歲以上全部流放邊疆!」
岳無求站在囚車前仰望天空,眼中是不甘,是痛恨,楚宮央負著手走了過去,一派閒散的模樣,岳無求開口道:「妖女,我岳無求此生從未敗過,這次竟栽在你這黃毛丫頭的手裡,真是蒼天無眼哪!」
死到臨頭,狂妄什麼!楚宮央笑了笑道:「栽在我手裡至少證明了你還是有點兒實力的,至於老天爺呢,他是長眼睛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就要為它付出代價!」
岳無求已被拖進了囚車,楚宮央望著漸漸遠去的囚車,嘴角彎出一個森寒的笑容,尤允承走過來站在楚宮央身後,楚宮央悠悠的對背後的尤允承道:「岳無求!哼,無求?他這輩子就是想要得到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轟動大祁江山一時的賣官賣爵一案,隨著斷頭刀的落下就此畫上了句號。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熙熙攘攘的午門外圍,是百姓們不停議論的聲音。
「這些個貪官污吏,終於得到了報應啊!」
「是啊,是啊,要是繼續任由這些買官之人胡為下去,不僅那些真正有才華的人士無處施展抱負,就這些靠金錢上任的官員也根本不會真正顧及咱們老百姓啊!到頭來,還不是咱們這些窮苦百姓受罪!」
「對,以前都說那正刑司如同人間地獄,可這次還不是正刑司破了這起案子啊,我看哪,以前的那些純屬謠言!」
「正刑司這次的話題終於不再是殘酷、殺戮、怎麼怎麼折磨犯人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尤允承雙手環胸,談論天氣般的語氣說道。
楚宮央負手而立,嘴角牽出一絲冷淡的笑意。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夜間,下起了暴雨,沖刷著午門斷頭刀下的鮮血,血水流淌開去,流到楚宮央腳下,楚宮央忽然覺得很噁心,噁心到想要嘔吐。
又是血!
她最不喜歡看到的東西,偏偏要不斷的出現在她眼前。
那一年,屍殍遍野,空氣中沒有了青草的清香,只有令人聞之作嘔的血腥,紅色,最鮮艷的顏色,最殘忍的符咒。第一時間更新
楚宮央忽然笑了,抬起自己的手仔細而厭惡的看著,這樣的人,恐怕再也配不上那個地方了吧!
她將視線望向還粘著鮮血的斷頭刀,耳畔忽然響起那日瀟湘湖的簫聲,還有落玉樓中那個纖塵不染的人,不知為何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也許,是因為那是她永遠無法再觸及的純淨。
她,是個只配與鮮血和黑暗為友的暗夜修羅,曾經那個如月湖河水般純潔的女子只是前塵一夢。
楚宮央看了許久才轉身離開,漆黑的夜,飛濺的雨水,吞噬了一切,利劍般的閃電劃破天際,夜雨中楚宮央的身影如同妖魅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砰!」上等的白瓷紋花瓶頓時碎了滿地。
「娘娘」映陽宮的宮女跪了一地,為首的,唯一站著的宮女低聲道:「娘娘心情不好,你們都出去吧!」
宮女們如獲大釋,忙躬身退去。
留下的那名宮女走到粉紅玫瑰香袍裹身的婁桂華身邊,她斜倚在貴妃榻上,低垂的鬢髮上斜插一枝翡翠瓚鳳釵,體態修長、容貌妖艷,勾人魂魄,一雙鳳眼中滿是憤怒。
宮女伸手揉按著婁桂華的肩膀:「娘娘,您消消氣。」
婁桂華皺著的眉舒緩了許多,但語氣仍然帶著強烈的怒火:「楚宮央這個死丫頭,居然壞本宮的好事!岳無求一死,本宮可是失了一個重要棋子,還賠上了十幾個本宮辛辛苦苦拉攏的官員,本宮這次可賠大發了!」
宮女柔聲安慰道:「娘娘,本來那些買官的人也都是貪官小人,他們就算聽命您一時,可早晚會生叛心,留下來也沒什麼大用,反而容易暴露娘娘您,死了倒也利索,至於岳無求,雖然死了可惜,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娘娘也別計較太多,生氣
傷身體啊!」
婁桂華終於笑了一下,斜眼兒瞧了宮女一下:「就你會哄人兒。」
宮女低下頭湊近婁桂華耳邊輕聲道:「娘娘是大祁國的貴妃,犯不著和一個小小的楚宮央置氣,娘娘要是想收拾她,還怕找不到機會嗎?」
婁桂華眼睛中突然生出一抹凜厲的寒光,襯得整張臉更加的妖嬈逼人:「春桃說的也是,這些年礙著皇上的面子任她為所欲為,以前倒沒什麼,畢竟不關乎本宮的利益,可這次她居然敢把火燒到映陽宮來了,那就別怪本宮手下無情了!」說罷,撫著貴妃榻靠背邊際的手狠狠的收力,似要將其捏碎。
那名叫春桃的宮女面露得逞之笑,繼續為婁桂華揉按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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