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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遙遙不可及 文 / 路晨夕

    山深谷幽,白雲繚繞,碧波漪瀾,清澈幽深。

    崖下,花木茂盛,空氣是潔淨、清爽的馨香,沁人心脾,梳人靈魂。潭水澄藍澈底,環繞著前方的峭壁,在下方仰視剛剛的懸崖,危峰兀立,白霧迷濛中,猶如高聳入雲般。楚宮央真的難以想像方才自己和言子玉是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的。

    不過這崖底的景色倒是美麗,花香撲鼻,彩蝶翩翩相逐,懸崖峭壁的壯麗雄偉與水秀草青的秀美空靈相融合,伴著鳥兒嘰喳的旋律,好似人間仙境一般。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楚宮央仰躺在潭邊的石頭上,雙手互交為枕,翹著二郎腿,甚是悠閒,看著四周景色,嘴裡不禁感歎:「這地方真美,要是永遠可以生活在這裡該多好,我從小到大就沒什麼遠大抱負,就想著能和自己的親人朋友過著平淡快樂的日子。」

    她的語氣中滿含憧憬與嚮往,卻又有著對這份不切實際之心願的無奈。

    言子玉取出腰間的竹簫,仔細擦拭著,聽了楚宮央這話,擦簫的手頓了頓,平淡?快樂?哼,那麼簡單的願望,為什麼對他們而言,卻是那麼遙不可及的夢。

    他繼續擦著簫,平靜卻毫不留情的述說著現實:「如此亂世,還有這等世外桃源,也是難得,只可惜,這份安逸只能在太平盛世才能享受的到。」

    楚宮央歪過頭,避開了雙腿擋住的視線,看著對面的白衣男子:「你也不例外嗎?」

    她以為他僅僅只是個大夫,只需在落玉樓中治病救人。

    言子玉抬起頭看著她,眼中波光宛轉,遼遠而澄明:「我憑什麼例外,生逢亂世,誰又能置身事外,獨享安逸。」

    楚宮央眼神空洞的望著天空,但心中卻百感交集,如波濤翻滾,難以停歇。

    少頃,楚宮央坐起身,聲音蕭索:「人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救了那麼多百姓,功德無量,好人有好報,總會得到上天眷待的。」不像我,就算是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言子玉神色淡淡,聲音異常縹緲:「這世間,有些事、有些人,並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樣完美。」

    那一刻,楚宮央錯覺眼前男子比自己還要孤寂。

    草葉芳香,花飄滿天,楚宮央伸出手,接住那已經凋零的迎春花花瓣,即使敗落了,依舊端莊秀麗,氣質非凡。

    漫天紛飛的花瓣下,簫聲如絲絲細雨,潤瑞著蒼茫大地,起落轉折間,縹緲淒怨,飽含著思念與掙扎。

    楚宮央凝視著盤膝而坐的吹簫人,那背影,為何這般清絕孤傲?那簫音,為何這般惆悵哀傷?

    一曲吹罷,言子玉執簫的手卻依舊沒有放下。

    楚宮央的思緒還沒有脫離簫聲,仰視天空的眼卻已然濕潤,在西商草原,信天奉天,他們相信死去的親人會魂歸蒼天,也許會化為風,也許會化為雲,永遠守護著草原兒女。

    江南雖秀麗絕倫,但終不及草原的遼闊。

    皇宮雖富麗堂皇,卻終歸不是自己的故鄉。

    生或死,都是可以選擇的,偏偏那無法抗拒的命運讓你無從選擇,唯一能做的,是背負著它帶給你的傷、你的痛,卻依舊強顏歡笑的往前走。第一時間更新

    楚宮央從不相信什麼蒼天,從不相信什麼命運,當她被說成是「天降異數,禍水紅顏」時,她抗爭,當她喝下換顏水時,她卻服從了。

    當她拋去清城的身份,為了一個復仇夢踏進祁國皇宮時,她又別無選擇了。

    那是整個西商的興亡,而她,義無反顧,理當去擔起那份責任。

    「想家了?」男子冷淡的詢問聲音將楚宮央的思緒帶回來,她看著男子,卻未做回答。第一時間更新

    言子玉長身玉立,負手站在潭邊的石頭上,白袍獵獵,月華如水,淨的耀目,彷彿是這濁世中唯一的純淨,黛洗般的青絲隨風飄舞,灑脫而不羈。

    「你該知足。」

    楚宮央疑惑。

    「你還有家可想,而這世上很多人,連一絲一毫的念想都沒有。」

    楚宮央心頭一震,一絲一毫的念想都沒有

    那樣絕望的人生,那樣絕望的世界,又是怎樣的絕望而活?

    他的曲中儘是悲沉,聽者亦為之所動,他心裡的傷痛呢?他也一樣思念親人,那絕望,是在說他自己嗎?

    「即使墮入再絕望的境地,可我們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男子轉過頭,笑著對她說,可楚宮央分明看到那笑容背後隱藏的苦痛。

    楚宮央利落的站起身,陽光很暖,醉人的溫暖,可以曬乾眼淚的暖。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女子笑靨如花,酒窩盎然,將剛剛的悲傷盡數掩去:「你說的對,我信你的!」

    男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信我?連我自己都不信自己了,居然,還有人信我?呵呵。

    兩人一前一後的從一條蜿蜒小道兒步行上山,楚宮央在後面問前面的人:「喂,小連,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男子腳步頓了一下,隨後道:「我叫言子玉。」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言子玉。

    這便是人家常說的人如其

    其名吧!楚宮央在心裡想著,豁然明白了什麼:「噢,所以,你住的地方才叫落玉樓的啊!」

    言子玉的聲音輕不可聞,敷衍一般的「嗯」了一聲。

    那時的楚宮央並不知道言子玉三個字意味著什麼,在那時的她看來這僅僅只是一個名字,卻不知這名字背後承載著怎樣的沉痛。

    次日一大早,楚宮央換了件玄色絲綢衣衫,懷裡捧著凌波百水裙走下樓來,言子玉正倚在搖椅上,在窗子下面看著書,楚宮央腳步緩慢的下了樓。

    「你要走了?」

    「嗯。」她終歸要做回楚宮央,如果她只是楚楚,她可以選擇自己要走的路,可楚宮央,不能。

    她低頭左手撫摸著凌波百水裙:「這裙子」

    言子玉站起身,將書隨手扔在桌子上:「你既穿著合身,便帶走就是,爺賞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他一邊說著一邊要上樓,楚宮央小聲問道:「你會一直在這裡嗎?如果,以後我回來找你可不可以?」

    言子玉扭過頭,那女子的眼神清澈明亮,小心翼翼的詢問他,眸子中儘是友善,似已將他視作朋友。

    「下次走正門。」

    「」

    楚宮央揉揉鼻子,衝他笑了笑,酒窩好看的很,將凌波百水裙仔細收到包袱裡,離開了落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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