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還是偶爾的，咳嗽一聲兩聲的。他一睜眼，見貞英端著破碎的碗，站在他的床前，他竟不知緣由的，掉下一顆淚來，然後，別過臉去，背對著她。貞英不敢停止念那辟邪咒，她放下那破碗，急忙走近牆壁，把一個個婆子，那如紙似的軀殼，都從牆上揭下來，像疊衣服一樣，疊起來，然後，一塊兒抱出去，出了寺院，來到半山腰處的山澗邊，順水勢丟了下去。然後，她又折回到，慧根法師的，寮房裡來，再去丟那破碎的碗，到廚房的垃圾桶裡去。貞英丟掉了破碗，想重新做一份飯食，給慧根法師吃，但是，她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她知道，那法師現在，正煩著她、惱著她呢！心想：這慧根法師的病情，比那群聽經聞法的，凡夫之病，不知嚴重多少呢！如此之重的病，他自己卻不知呢！那法師的鼻子，「嗤嗤」噴氣，是與貞英沒有關係的，但是，因為她的到來，卻勾出了他那陳年的老病。他這病，輕者：憋息喘悶，數日內不死；重者：氣散不能返元，即刻命危旦夕。她欲上山尋藥，但又不知哪種仙草，最適合，又擔心她一走後，他就不能，好好的休息。正無奈間，她看見法師已經下得床來，走出禪房，在院子裡，正仰天大口大口的，吞服這山精之氣。那慧根法師，知道救了他性命的香風，是從貞英身上，散發出來的，由此，內心竟生出一絲，慚愧和感激來，他知道，她身上的，那種特有的香氣，是他存活的偎依，他需要大量的吸允，才能恢復健康，因此，他的神識，跟隨著貞英，出了寮房。現在他不得不，下得床來，拖著軀體，出了禪房，見貞英不在院子裡，心裡倒輕鬆了一些，貞英見法師，雖然高大威武，但此時，卻有些駝背了，昔日的神威，頓時不見了，彷彿，風一掠，就會綿軟倒地了，她見慧根法師，站在院子中間，仰天吸允，已顧不得多想，也跑出廚房，學著法師的憨樣，仰天吸允起來。她知道，這山的一草一木，都曾用各自的肢體，向她訴說著，生存的奧秘。她作為天女，本應通曉這些：地水火風的絕密之處，但，只因從小懦弱怕事，父王怎敢讓她去，碰觸這些東西？她吸允了一會兒，竟聞到了慧根法師，身上特有的氣味——她欣喜的發現，那慧根法師，立刻變了一個人似的，昔日的英姿颯爽，立刻又回到了他的色身中！現在，他竟揮舞起「達摩拳」來了。她不由地走近前來，坐在地下，幽幽的，欣賞著他。直至日頭西斜，他才住手。慧根法師停下拳腳，也不理貞英，逕直回到，自己的寮房裡去了。她急忙爬起來，略略的扑打了幾下，身上的塵土，即隨他後塵而來。那法師本走在，她的前面，但到了寮房，他卻停滯在門邊，呆住了，只見貞英已經，坐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