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2)
(1)
既然這個世界這般看單純的很,那麼就同時有著許多單純的人生活在這裡,他們自認為聰明,認為將整個局面都抓進了自己的手中,看透了整個事態的發展,甚至認為自己有了預見的本事。
或許有的人這樣認為是沒錯,但是有的人卻是太過於單純了,豈不是沒有聽過一句老話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至於黃雀後面還有什麼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在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上面,往往有許多雙眼睛在關注著。
就好比甄秀,她的行動就被許多人觀察著,琢磨著,利用著,甚至譏笑著。
余珉在看著她、沈聿在看著她、余欽在看著她,她也在看著她……還有其他人也在看著她。
甄天琪的目光向著臥室方向瞄了一眼,自從某一次去了a大上了兩節課之後甄秀的情緒就一直非常不對勁,當然了,自從她接到了午夜時分的電話說是葛天羽還活著,這個消息就一直讓她日夜不寧。
甄秀其實一直扮演著一個很悲劇的角色,似乎自始至終都在自作聰明的為他人做嫁衣,替余珉除掉了余琛,替余珉除掉了余鎮董事長,更加為余珉得到了葛天羽姐姐這個身上有著余家全部家產的小富婆。做完這些之後又要每天擔心受怕,害怕午夜繼續的鈴聲,害怕那個電話裡面金屬一樣的恐怖聲音,害怕去孫隼家中殺人,害怕去余欽家中植夢——當然了,她現在最害怕的是那個事情。
甄天琪嘴邊翹起一個弧度——甄秀這一段動作如此頻繁,那些人應該會在近期來找她的吧。
臥室裡面傳來嘩啦一聲清脆的聲響,似乎是什麼被打破了。然後就是人匆忙的腳步聲。甄天琪沒有動彈,只是很平淡的看著臥室的方向。臥室的門被緊緊的合上。她並不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不過猜想應該是被放在床頭櫃上面的花瓶被甄秀失手打碎了吧。
無所謂,反正也已經沒有花可以裝了,無用的東西盡早的毀滅掉也好,省著被人拋棄,至少是自己碎掉的,還保留著那麼一點點最後的自尊。
(2)
甄秀惱火的盯著床下那一堆碎掉的瓷片七零八落的散的到處都是。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個花瓶,所以即便很久都沒有買花去插也還是把它寶貝似的放在床頭櫃上。
自己怎麼會這麼不小心,竟然一伸胳膊將它碰倒了以至於碎的連粘合的可能性都沒有。
一定是自己的精神太過於緊張了。她想,不然也不會這樣。
她捂著臉癱坐在床上。肩膀不受控制的繼續顫抖起來。自從自余欽家中回來之後她就開始這樣。甄天琪一直都不在家,這她是知道的,所以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能關著門,拉上窗簾,把自己埋進被子裡面發抖。
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了,那些人熟悉的氣息。果然,他們還是來找她了。
從余琛的事情結束之後她就有一些這類的感覺。但是並不明顯,她一直知道,像她這樣的植夢者附近都會有人盯著的,以防止植夢者作出什麼不受控制的泯滅天倫的事情。給余琛植夢她是計算好了每一步才進行的,所以她才會在余家耗費了那麼多的時間,一點點的獲得余鎮老頭子的信任。以便能夠輕易的接近余琛,一切都很順利,她原本想的是通過葛天羽得到余家的財產之後就立刻遠走他鄉。叫誰都找不到自己,同時也可以脫離植夢者家族。
但是事實證明她太單純了,不僅僅只有她一個在盯著余琛,還有其他的人同樣抱有不良的想法,余琛雖然死了。但是最重要的一環卻出了岔子——
那就是,葛天羽竟然還活著!
她想過。這些一定是余珉那個傢伙幹的,當初就應該讓余珉也死在他自己的夢境中一了百了,可沒想到他在甦醒之後居然還將葛天羽一同救了出去。葛天羽是一個頂頂危險的人物,她手裡面捏著對自己相當不利的證據,所以她慌了,在接到那個電話之後就慌了,慌到沒有辦法去思考,喪失了所有的平常心。
果然如此,當人被抓住了自己的軟肋的時候,真的沒有辦法去思考,一切來得都太過於突然,讓她甚至沒有時間坐下來去仔細的思考一下應對之策。
其實這些她並沒有怕到渾身戰慄,最讓她擔心的是那些人,假如讓那些人知道了自己所做的這些事,那麼她就完了,哪怕她將甄天琪推出去替罪也仍舊逃脫不了。
他們一定是知道了,她已經感覺到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似乎就可以看得見一張張繁密的網閃著人類所看不見的銀白色的光輝籠罩在她家的窗外,那種感覺太可怕了,就像是要被抓住了一樣,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死亡臨近而無法逃脫一樣。
余琛、葛天羽、余鎮、孫隼還有餘欽。
無論是花了多長時間去謀劃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經在短短的一個月之中為五個人植入了夢境,這是不被允許的,是所有人都忌憚的。
要被找到了,甄秀整個人又縮進被子裡面開始發抖,要被找到了,要被找到了。
要被找到了。
抖了一陣之後她屏住呼吸,這是什麼聲音?她嚥了一口口水,耳邊被劇烈的心臟跳動聲音所充滿,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呼出來,這才稍微好一些,可是客廳中傳來的趿拉趿拉的聲音卻還是存在著。
有人!甄秀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有人,客廳裡面有人!
是誰?是余珉麼?還是公安廳的人……還是他們?
她輕輕的翻身下地,拖鞋在另外一邊,不過她沒空去管,裸
著腳就下了地,然後慢慢的走向門口。
門被輕輕的拉開,甄秀小心翼翼的湊過一隻眼睛去看。
「趿拉……趿拉……趿拉……」聲音還在繼續,在客廳的最裡側,靠著廚房的那一邊。
「趿拉……趿拉……趿拉……」聲音近了,向著臥室這邊走過來了。
甄秀的嘴角在劇烈的抽搐著,眉毛也在不受控制的跳著。
一個女孩子出現在了視野範圍內。
(3)
「媽媽,你幹嘛呢?!」甄天琪端著一個盤子看著甄秀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頓時一臉莫名其妙,「你怎麼站在那裡?」
甄秀一口氣鬆懈了下來,腿頓時一軟,整個人癱在了地板上。她看著甄天琪擔憂的臉搖頭苦笑。
看來真的是她自己太敏感了,怎麼就忘了有可能是小琪回家來了呢,居然作出了這麼傻氣的舉動。
「沒事,有點累了而已。」甄秀順著甄天琪的力氣站了起來,勉強的笑笑,「我昨天有事出去這你是知道的——所以沒睡好。」
甄天琪皺著眉頭,「我看你的臉色差的很,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看?感覺像是貧血了。」
「我沒關係。」甄秀搖手,然後打算走回床邊去坐下,卻突然覺得腳底一陣鑽心的疼痛,她低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剛才下地的時候沒有穿拖鞋,正好踩到了一塊花瓶碎片,已經完全扎進腳心去了,留了不少的血,看起來傷口猙獰可怕的很。或許是剛才精神上太過於緊張,竟然都沒有感覺到疼痛。甄秀又搖頭苦笑起來。
甄天琪這回不依了,拽著甄秀不再讓她移動,「不行,腳上的傷口這麼深,必須去醫院。」
「自己處理一下又能怎麼樣。」甄秀推開甄天琪的手,瘸著走到床邊坐下,「家裡面不是有藥麼,還有繃帶什麼的,自己處理一下就可以了,又不是什麼大傷。」
「萬一得了破傷風可不是開玩笑的。」甄天琪搖頭,「還是聽我的吧,我這就去打電話叫車,又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
甄秀想了想,又看看自己腳底的傷口,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甄天琪轉身走到客廳去打電話,向出租車公司叫了車,這次效率倒是很快,沒有多長時間車就到了。
「市二院。」甄天琪把甄秀的腳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對司機師傅說。
甄秀一聽連忙擺手,「不去市二院,不去市二院,剩下的醫院去哪裡都好。」
「媽媽你這是什麼話?」甄天琪不解,「咱們家離市二院最近啊,為什麼不去那裡?而且那裡的醫療條件也是很好的。」
「可是——」甄秀攥了攥手,想說那裡是曾經停放余琛屍體的地方,也是孫隼去過的地方——但是她剛想開口卻看見甄天琪一臉迷茫的樣子,前面的司機也有點不耐煩的轉過頭來看著她們並且開始催促她們快點決定去哪裡。她咬了咬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又有什麼呢。這麼想來,她也微微的鬆了口氣——剛才那麼緊張一定是因為在家裡面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才這樣的。
甄秀對甄天琪笑了笑,「沒事了,去市二院吧。」
沒有人發現,在甄秀說了這句話之後,甄天琪的臉上露出了某種意義不明的微笑。
ps:
今天面試大一新生,剛剛才會宿舍……累的半死了嗚嗚嗚嗚,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