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在泰山之顛,觀看日出很美。
那他一定沒有見過,磅礡大海上的晚霞,金色的陽光,蕩漾在波濤淋漓的大海上,人彷彿就處在一片黃金之海中。
此刻,是濟遠,廣乙一同返航去接應後面的炮艦「操江」,運兵船「高昇」的第一個晚上。按照濟遠與廣乙的約定,此刻,流年楓正呆在廣乙的甲板上,在船上一眾船員嫉妒羨慕,恨不得取而代之,殺了這個賤人的眼神下,抱著嬌小的廣乙,直直的躺在艦船的甲板上。
「王叔叔真是個笨蛋!」閉著眼睛,哼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小曲的廣乙,忽然撅起個嘴巴,不滿的說。
「人家跟他說了多少遍,不要在鍋爐室裡放老鼠藥,他就是不聽。」
這話聽得流年楓有些莫名其妙,在一艘海船上,除了人類以外,最多的就是老鼠了。這些可敬可愛的生物,總是有本事用各種方式,偷偷摸摸的上船,然後想盡各種辦法活下來。
其實,海船對於老鼠來說,簡直就是天堂。海船中往往儲存了大量的食物,這些食物足夠老鼠們優哉游哉的過上幾百年了。
而且,對於船員們來說,老鼠也是非常不錯的朋友,作為枯燥海船生活中僅有的樂趣,逗逗老鼠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且,在一些危機關頭,老鼠也可以成為救命的稻草。很多故事中,遇難,迷失方向,丟失食物的海船船員們,靠著食用船上的老鼠,成功的活了下來。
不過,對於一艘鐵甲戰艦來說,老鼠就是致命的威脅,他們如果混進一些關鍵的部位,比如傳動部位,轉向部位等等,一些較為精密的地方,卡住了某些齒輪,那整個艦船都有停擺的危險。
所以,鋼鐵艦船上的人們,對於老鼠總是深惡痛絕的,總是會想盡辦法,殺死這些小東西。老鼠藥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所以,對於廣乙抱怨在鍋爐室裡放老鼠藥,流年楓表示有些不能理解。
「不是說王叔叔不該放老鼠藥啦!」廣乙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躺在流年楓的懷中。「只是鍋爐室裡不該放。」
「為什麼?」流年楓不解道「鍋爐室裡不也有老鼠嗎?」
「哼!」廣乙噘著屁股和嘴巴「吃了這種老鼠藥的老鼠,藥效發作就會怕冷,往我的鍋爐裡鑽,自從這個老王往鍋爐室裡丟老鼠藥以後,我每次出航,都會吃到幾個,十幾個老鼠,太噁心了。」
「吃到老鼠!」流年楓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立刻笑的差點腰都直不起來了「人吃飯,靠胃的消化來變成營養。艦船燒煤,靠鍋爐來化作動力。往鍋爐裡面放老鼠,可不就和往人的胃裡面放一樣的嗎?對廣乙來說,卻實是每天都要吃到一些活生生的小老鼠。」
「不准笑!不准笑!」廣乙急了,用手摀住流年楓的嘴巴,可是她的手太小,流年楓的嘴巴太大,小手根本擋不住,反而不小心放進了流年楓的嘴巴裡。
這手進去的比較突然,流年楓的嘴巴本能的合上,感覺就像把廣乙的小手含在了嘴裡。
「廣乙的小手好甜呀!有種植物的清香!」流年楓再一次本能發作,用舌頭在廣乙的小手上裹了一圈,不由的發表了一番對她小手味道的評論。
「討厭!流年哥哥最討厭了!壞蛋,笨蛋!」廣乙羞得臉都紅了,急匆匆的抽出小手,往她的房間逃了回去。
「討厭!今天廣乙不洗手了,太討厭了!」廣乙胡思亂想著。
另一邊,廣乙走後,流年楓的懷抱空了,他看了看呆在一旁的吹雪,意味深長的說道「廣乙的小手真甜呀!」
在流年楓的計算裡,吹雪一定會羞得雙頰通紅,和他打鬧起來。可是沒有,吹雪罕見的坐在一邊,想著自己的事情。
「吹雪!吹雪!」流年楓一連叫了兩句,吹雪也沒有反應,直到這個時候,他終於發現了吹雪的精神有些不對,他坐到吹雪的身邊,摟住她的肩膀,關心的問道「吹雪!你好像今天一天都沒有說話,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艦娘是不會生病的!」吹雪乾巴巴的說了一句,完全不是平日裡靈氣逼人的吹雪!
「不對,你一定是有些問題!」流年楓給吹雪的身子搬了個位置,讓她和自己面對面。「老實告訴我!你怎麼了,如果是對廣乙他們生氣了的話,我以後少逗逗她們好了,其實我們和她們呆不了不久了,完成了任務,我們就要回到艦娘世界,還有羅盤……」
「不是的!」吹雪搖搖頭,「廣乙她們很好,很可愛,吹雪不會覺得她們怎麼樣的!」
吹雪否認了她是因為廣乙,濟遠而不在狀態,她想了想,試探的問「提督大人!如果吹雪打不中,十分鐘內對付不了吉野她們,我們會怎麼樣?」
「哦!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呀!」流年楓一副我明白了的樣子「你是擔心我們任務會失敗對不對!你放心,你的實力相對於她們是碾壓級別的,我完全相信你能辦到的!人呀!要對自己有信心。只要你有信心,天鵝也能愛上蛤蟆。你要是沒有信心,天鵝也只是嫁給蛤蟆了!」
「是呀!提督大人說的真好!」吹雪勉強的笑了笑「吹雪一直都是很有信心的。」
說完這話,吹雪罕見的主動離開了流年楓,往船尾走過去,末了,還加了一句話「不要跟過來,提督大人!吹雪想一
一個人呆一會。」
「她究竟怎麼了!!」流年楓一臉的悲哀和無解「這個世界最難對付的果然是女人,比女人還難對付的是女人的心。」
——————————————————————————————時間緩緩的流逝,漸漸到了當天晚上。
流年楓的住所是一個狹小的水兵床,這一點,和所有的水兵們都一樣。鋼鐵艦船看上去很大,但他需要的設備更大。巨大的各種鋼鐵結構和設備佔據了大量的艦船空間。
海軍士兵們只能七八個人擠在一個不到五平方米的小空間內,睡著上下三層的鐵板床,整個房間潮濕,陰暗,濕冷,還四處瀰漫著各種各樣的臭味混合的味道,要知道,那個時代,水兵們出航半年一年都很少有機會洗澡,這種味道湊到一起,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之前的十天,流年楓也是在這種痛苦的環境中度過的,吹雪要好一些,作為一個女孩子,她被安排到了廣乙的房間休息,兩個艦娘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悄悄話。
今天,和流年楓睡在一個艦艙室裡的是三個山東漢子,據說都是一個村的,一個叫王大雷,一個叫王二雷,還一個叫王小雷。那個被廣乙抱怨在鍋爐室裡放老鼠藥的就是王大雷。因為常年被火氣熏烤的原因,王大雷的皮膚黝黑,乾燥,開裂,而且一沾床就睡,從頭到尾就沒正眼看過流年楓一眼。
與王大雷相比,王二雷和王小雷就善言多了,這不,三個人稀里嘩啦的就聊開了。
「流年兄弟,你到底是什麼人呀!」首先說話的是王小雷,雖然明知叫小雷,卻是三個人裡個子最大的。「怎麼廣乙小娘子跟你這麼好,比林管帶還要親些,以前從來沒見過你呀!」
「我是從美利堅回來的!」流年楓繼續他那套漏洞百出的說辭,這個說辭騙不到聰明人,騙騙王小雷這種沒見識的傢伙,卻是再容易不過了。
「美利堅在哪呀!」那個時候的美國還不是現在的人類燈塔,自由象徵。
「美利堅在美洲大陸,當年我們三寶爺也到過那裡」三寶爺就是鄭和,與他那個同樣以大海而名聲在外的鄭成功不一樣,鄭和更加的受海上人尊敬,在海上混日子的,除了供奉媽祖,往下,也就是供奉三寶爺了。
果然,一提到鄭和,所有人二雷和小雷都佩服的點點頭。
「具體的你們也不清楚,我也說不明白,你們就知道,現在的美利堅是僅次於,英國,德國,法國和俄國的強大國家,他們的海軍也是世界一流的。」
「那他們的海軍有我們北洋艦隊強大嗎?」二雷問了一句。
「自然比我們要…………」流年楓本來想說自然要強上無數倍的,可是轉念一想,這個時代的美國可不是那個航母遍地走,基地多如狗的美帝,而是一個還處於二流列強地位的國家,他們的海軍噸位事實上,居然比不上這個時候的大清。
「自然比我們要差一些」流年楓馬上轉口。
「比不上我們呀!」二雷和小雷對流年楓的尊敬程度,立刻就下降了幾十個百分點。
「二雷,小雷,你們在廣乙上幹了多久了?」流年楓換了個話題,他對這個時代,海軍官兵們的日常,也比較有興趣的。
「我們兩個是一起來的,干了四年。大雷哥干的久一些,有七年了,當年就是他回村裡把我們帶上的,他跟我們說,海軍吃得好,於是我們就來了。」
「僅僅是因為吃的好嗎?」流年楓有些驚奇「待遇,社會地位,生活條件什麼的,你們有沒有考慮?」
「你說的都是什麼意思!聽不懂?」二雷和小雷搖搖頭,表示聽不懂流年楓在說什麼。
「餓,通俗一點,就是餉銀,找媳婦,日子過得怎麼樣」流年楓盡量讓自己的語言變得通俗起來。
果然,他們聽懂了「銀子倒是從來沒斷過,就是聽說每次都會被上面的傢伙開掉一半的油水,誰知道呢!」二雷憨厚的笑著「媳婦挺好找的,俺娘前一陣子托人告訴我,她給俺說了一門親事,等俺把錢攢夠了,回去就能結婚。」
「日子也挺不錯的!」小雷接過話茬「能吃飽肚子,還能攢上一些銀子,這可是少有的好差事!」
「夠了!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睡覺!」一旁的王大雷被三人的對話給吵醒了,被打斷了美夢的他非常的不爽,加上本來就對流年楓看不順眼,所以呵斥了二雷和小雷一頓。看的出,大雷的威信很高,二雷和小雷沖流年楓眨眨眼睛,就翻身睡了過去。
「羅盤娘呀!水仙呀!希望明天一切順利,希望…………」抱著對任務的希望,流年楓也慢慢悠悠的在一片複雜的氣味中,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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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大人!提督大人!」第二天清晨,流年楓就被一陣的搖晃給驚醒,睜眼一看,是滿臉愁容的吹雪。
「怎麼了,吹雪,昨晚的氣還沒散呢?」流年楓打了個哈欠,對吹雪的表現越來越覺得奇怪了,可惜,事情不容他多想,因為吹雪說出了一個他期待已久,也擔心已久的消息。
「提督大人!提督大人!」我的雷達發現有三艘戰艦正在靠近我們,距離不到30公里,預計一個小時候後,將與我們接觸。
「一個小時!」流年楓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了起來。「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的雷達不是能掃瞄上百公里嗎?」
「走,跟我走,跟我去找方伯謙和林國祥,該死的,歷史書上不是說
,戰鬥是從下午開始的嗎?」流年楓嘟囔著,急匆匆的朝艦長室走去。
改變無數人命運,消逝無數條生命,火焰與生命交織的海洋戰歌,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