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老田頭伸手一握弓背,單臂一叫力,拿起了神弓。====老頭神色凜然,仰首望天,只見長空萬里,風輕雲朗,不禁酒興橫飛,一捋白鬍子,朗聲吟道:「三尺龍泉劍,」一邁步,往院中空地走去.「匣中無人見。」又邁了一步。
「落雁一張弓,」手腕一翻,長弓在手,老頭抬腳一踢,「百支雕花箭。」旁邊的箭囊內嗖的一下彈出一隻長箭,老田頭威風凜凜,反手抓住,往後一撤身,馬步一扎,搭箭彎弓,大喝一聲:「開!」
雙臂神力,吱呀一聲,神弓圓如滿月。微風徐來,老頭銀髮白鬚飄起,端的威風凜凜。
院外一顆高大的柿子樹,早已光禿,一個枝頭上卻掛著個黑點。幾人瞧不清,李俊飛瞇眼一瞅,原來是個柿子,被鳥啄吃完了,還剩點殘核,風乾了,掛在那。
那邊老田頭已然望見,「著!」嗡的一聲,長箭激射而出,眨眼間,啪的一聲微響,黑點枝頭被擊得粉碎,長箭沒一絲停頓,直向遠空扎去。
「好!」李俊飛大喝一聲,鼓起掌來,「姥爺威武!」「爺爺好棒!」喬二牛幾個紛紛跳腳喝彩。
田老爺子哈哈一笑,衝著李俊飛手臂一抖,「接著!」長弓彈了過來。
心中激盪,李俊飛豪興大發,腳尖一點地,躍身接住。身在半空,早看準了院中小樹,右腳一點樹身,唰的又是一縱,兩縱之下,翻身輕盈的躍上了院牆牆頭。
「好身手!」老田頭喝道,二牛兩口子景仰不已,陶兮倩大眼睛閃著神采。
清風徐來,天高雲淡。咕的一聲,高空傳來一聲淒鳴,飛來一個黑點。老田頭凝神一看,居然是只離群孤雁。
「神弓長箭,正堪彎弓射大雕!」李俊飛朗聲道。
話音未落,田老爺子已然看好了方位,腳尖一勾,又一支雕花長箭斜向前激射而上。
「看箭!」
那邊李俊飛身形已然展動,沿著院牆向前奔去,堪堪迎到了孤雁方位,大喝一聲,縱身而起,如飛龍在天!
此時雕花長箭已然射到,李俊飛反手抓住,人在半空,只聽神力一奮,吱呀一聲,弓如滿月,長箭上弦。
「嗖!」一道金光激射雲霄,直奔黑點而去。
李俊飛一個翻身,輕飄飄落在院內。腳步甫落,高空只聽「嘎」的一聲鳴叫,金光已然擊中黑點,去勢不減,往高空而去。過了片刻,方才強弩之末,繼而下落。
幾人仰頭盯著,半晌,只聽啪的一聲,大雁帶著長箭掉落在院子花壇之上。箭頭直插入地,箭桿顫動。
好大一隻大雁,長箭竟然穿脖而過,已然斃命!
田老獵戶與李俊飛對視一眼,哈哈大笑,惺惺相惜之情頓生。
酒到酣處,田老獵戶對喬二牛道:「二牛,把我那把鐵劍拿來。」
喬二牛應了一聲,起身去拿,田老獵戶笑呵呵對李俊飛道:「這二道梁除了陶老頭還明白點,就沒有一個識貨的人。」
喬二牛回身已經把劍取了過來,田老獵戶伸手接過,繼續道:「飛子,不是爺爺誇口,這劍別看不起眼,我還沒二牛這麼大的時候跟阿爹進山打獵,該著了就遇到它,這幾十年我一直帶在身上,它是咋樣物件,只有我清楚。」
伸手把劍遞給李俊飛,「飛子,爺爺打眼就看出,你不僅功夫不凡,還有學問,擱在以前,至少也該是個舉人探花的,你給爺爺看看。」
衝著剛才那幾句三尺龍泉劍,就知道老田頭可不是個凡人,這番讓李俊飛看劍,既是想印證自己的眼光,也有點考校之意在裡面。
李俊飛在衣服上擦了下手,接了過來,沉甸甸的,份量不輕,卻又不感覺墜手,說不清的感覺。看著挺粗拙的東西,一拿到眼前,一股莫名的舒暢喜愛之感悄然襲來。
李俊飛心中顫動,輕輕一握劍柄,溫潤無比,不是木頭,更不是銅鐵,手感直覺柔軟溫暖,卻又瑩瑩硬透的感覺,竟然和握著袁嵐堅挺柔嫩的大可愛的感覺彷彿相似。
李俊飛喜愛之情更甚,輕輕一拔,劍身毫無聲息的拔了出來。三人都屏住了呼吸,劍身甫出,「嗡……」一陣輕微的龍吟之聲蕩然開來。
劍嘯龍吟,李俊飛第一次見這種劍,也是頭一回有這種感覺。
只看那劍體黝黑透紫,瑩瑩光澤似乎是從劍體深處透出,又有些晶瑩質感,看不到銀白的劍鋒,通體一色,陽光下細看,劍身上隱隱約約的細紋,似是某種神秘的圖案。
劍身底端挺直,到了上段末端,渾然一個弧彎,與手柄彎向相反,有點北方圓月彎刀的味道。
送劍回匣,李俊飛才發現劍匣竟是獸骨製成,外裹獸皮。
田老獵戶看李俊飛神色,不禁得意開懷。
李俊飛輕噓一口氣,道:「真是寶物,爺爺,這劍不是普通銅鐵劍,我只聽說過戰國時大秦帝國一位秦國皇子有把天月劍,有點相似。」
田老獵戶笑道:「還是有學問好。你別看它黑不溜秋,沒有刃口,削鐵如泥。」
頓了一下道:「什麼來歷咱不知道,可是自從有了這把劍,我這一輩子,順風順水,哪怕是災荒年,回回進山打獵,沒有空著手的。我一個人獵了野豬,也是靠它救命。」
田老獵戶年輕時,單人獵野豬,全身而退,再經過陶老頭的播講,在二道梁附近立了名頭,再加上他豪爽好施,贏得了當地
地鄉鄰的尊重。提起往事,田老獵戶還是禁不住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老人喝了杯酒,繼續道:「我隨身兩件把式,一個大弓,那是阿爺阿爹祖輩傳下來的,傳給了姑爺了,還有就是這把鐵劍。可惜的是,人老了,也很少進山了,這傢伙事也就閒下來了。」
老人摩挲著鐵劍,有些感慨。
什麼神弓鐵劍,喬二牛壓根就不感興趣,現在社會,誰還用那些玩意,相較之下,他更對拳腳功夫感興趣,做老大,把妹泡妞,抱打不平,哪樣都離不開它。
二牛和媳婦吃著菜,見姥爺如此,也不大為意。倒是陶兮倩,好像看出了李俊飛的喜愛之情,也不禁對這黑傢伙感了興趣,大眼睛忽閃著,小心眼裡暗暗盤算,怎麼能把它從老爺子手裡弄來,送給自己的飛子哥哥。
李俊飛見老田頭感慨不已,安慰道:「爺爺,時代不一樣了。現在刀劍這些大多都是看著欣賞了,使用的少了。您這劍就好好留著,早晚看看,把玩把玩也挺好的。」
「呔,」田老爺子道:「老話講,駿馬不騎,寶劍不用,那才是糟蹋寶物呢」。
良久,老人對李俊飛道:「飛小子,聽二牛說,昨天進山,你也徒手降了一頭野豬?嘿,你要喜歡,爺爺把這把劍送給你了。」
李俊飛一驚,連連擺手:「爺爺,這可使不得,你一輩子隨身的寶物,太貴重了,可使不得。」
老人一睜眼,「啥使不得的,老天爺降得福,我老頭子可不敢獨佔,我得把它傳下去。」
李俊飛道:「那也使不得,要傳那也得傳給二牛。」
田老獵戶道:「給他?你問問他,刀弓劍弩,他哪一樣感興趣。這孩子,跟這些物事沒緣。老陶頭也說了,劍都得是君子、武雙全的人中之龍用,人挑寶物,寶物何嘗不挑人。你又是二牛的師父,天定的緣分,給你最合適。」
喬二牛也勸:「師父,接著吧,姥爺早就叨念著找到合適的人把寶劍傳下去,你就遂了他的願吧。」
李俊飛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自打接過寶劍那刻,心底裡其實就有些愛不釋手了,可是無端接受這樣貴重的寶物,又有點說不過去。
「小子,男子漢大丈夫,別小家子氣」,田老獵戶道:「弓啊劍啊的,現在也不像以前了,實打實的用。但是爺爺希望你們師徒倆能好好的相處相守,不論做什麼,能有股子英雄氣,你們的日子還長著呢,也算是個吉祥物,保佑著你們。」
「是啊是啊,飛子哥,你就圓了田爺爺的心願吧。」陶兮倩攛掇到。
兩人對視了一眼,李俊飛接過鐵劍,道:「那就謝謝爺爺了,」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帶著二牛幹出番事業,以對得住老人的期望。
爺幾個開懷暢飲,直喝到日頭過午才結束。兩罈酒喝的光光的。看幾個丫頭小子這麼喜歡自己釀的酒,老田頭又豪爽一把,搬出了五六個攤子,要送給幾人。沒法拿,只好約定,走的時候開車來再拿。
老爺子休息去了。李俊飛和喬二牛四人出的家來。兩個現代打扮的小青年,一個背弓,一個提劍,顯得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