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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章 琉璃恨:試合馳劍器 文 / 吳瑕

    當弟子進入擂台後,檯面立刻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平坦的石面,而轉化為各種不同的地形:有沙漠、冰原、草地、叢林、湖泊、斷崖、溶洞等等特殊地貌,甚至天氣也不同,狂風、細雨、鵝毛飛雪、烈日灼燒……總之,怎麼險惡怎麼來。

    這轉化是一瞬間的事。

    負責仲裁,同時也對弟子安危全權負責的十位元嬰劍修齊齊喝出一聲:「戰!」

    對戰弟子拔劍而起也是一瞬間的事。

    十座擂台頓時劍氣縱橫,五行捭闔,所有人眼中再無同門,有的只是——敵人!

    一炷香的時間,說長不長,一個弟子中規中矩,舞出一套六十四式「太和初開」,也就一炷香的時間;說短也不短,一炷香的時間,在劍廬祭典上,已足夠阮琉蘅接下賀秋三次滅神噬魂箭,一劍破芥子領域,將對方敗於劍下。

    在這有限的時間裡,必須迅速打倒對方,才能避免平局雙輸,這樣的規則使得弟子們都拼起命來,招招都是殺招,劍劍直擊命門。

    這十座擂台,八座為劍氣擂台,兩座劍意擂台。

    劍意組的戰鬥只會比劍氣組更激烈、更凶殘。能在築基期便修到劍意境的精英弟子,哪個沒有機緣?哪個不是其中翹楚?

    而夏承玄的目光,也主要集中在劍意組的兩個檯子上。

    朱雀廷的弟子幾乎都留在了檯子下觀戰,即便有覺得無聊的弟子,也是在一邊打坐。所有人都屏息凝視,即便偶有交談,也是默默以神識傳音。

    因為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們就很可能會與身邊人成為殊死搏鬥的對手。觀察每一人的劍招、出手習慣、弱點、戰術漏洞,是目前所有弟子最全神貫注的事。

    此時夏涼在靈獸袋裡百無聊賴,因為夏承玄還需要四組才會輪到今日首戰,而他既不能上場助陣也不能安心睡大覺,只覺還不如在靈端峰陪阮琉蘅,於是對夏承玄傳音道:「家主,仙姑可有來觀戰?」

    「不曾。」

    夏涼悶悶不樂道:「她都不關心家主。」

    「這是兩回事,我出來的時候,也沒跟她打招呼。」

    「為何?」演武擂台保命是沒問題,但是能不能囫圇個兒回靈端峰還是兩說,很危險的啊!

    「夏家男人上戰場前,從來不跟女人道別。」他笑笑道,「有話要等回來以後再說。」

    夏涼不說話了,夏家男人那執拗的脾氣,簡直懶得管!

    而夏承玄心裡對阮琉蘅,其實只有一句話:

    朱雀廷掌劍,還是你靈端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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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琉蘅依舊在靈端峰修煉。

    她也是從演武擂台走過來的人,十分明白這種場合,師長過去觀戰完全沒有意義。是誰的戰場,就應該由誰來獨自面對,更何況每個擂台都有同門在看護,她並擔心。

    築基弟子雖然神識強度不高,也無元嬰,但只要人不是立刻死亡,總歸都能撈回一條命。

    阮琉蘅晉階元嬰期後,也曾做過朱雀廷演武擂台的仲裁。築基期層面的打鬥,在元嬰修士看來,慢得如同龜速,而以元嬰修士的經驗和老辣,對那些殺招的判斷,更是無一不精準,甚至很多對戰在他們眼中,早已推演出結局。

    對於弟子來說,卻是要拼出全力的戰場。他們不僅要打贏,而且還要打出氣勢,因為演武擂台之後便是掌劍候選人的推舉,所有人只會把票數投給最強悍、最能代表劍修風骨的弟子。

    朱雀廷掌劍,才是築基期弟子的最高榮譽。

    在演武擂台其間,夏承玄不會回靈端峰,通常擂台下來的弟子直接以丹藥恢復傷勢,就地打坐修煉,等候下一場戰鬥。她便一直在桃花林邊上打坐,修復元氣,以及經脈這麼多年落下的隱傷。

    直到十日後,一聲厚重的太和戰鼓響起。

    這象徵著,演武擂台終於結束。

    阮琉蘅終於睜開眼,不由得想起她當時贏得演武擂台最後一場時,肋骨折了三根,小臂骨折,脊柱都差點被利刃從頭到尾剖開的慘狀,額頭上也被利劍劃了一道口子,流了一臉的血,全無嬌弱女子模樣。

    便是這樣的她,服下丹藥後硬撐著下了場,渾身發抖地回到朱雀廷坐下。

    一陣沉默之後,弟子群中有人拍掌,接著稀稀拉拉又在各處響起掌聲,之後便是如潮水般湧起的掌聲。

    在阮琉蘅之前,這些年輕弟子尚還不知道,看上去如此漂亮柔弱的女弟子也會不顧形象地血戰到底,也能將劍招練得如此精湛!

    在阮琉蘅之後,無人敢再輕視女弟子!

    劍修只崇尚強者!

    之後她以絕對優勢在五十名中弟子脫穎而出,被推舉為候選五人中的第一人,直接保送入最後的決戰,開始了與月澤的那場生死之戰……

    無人會因為你是一名女弟子而給你優待,相反,優待只能代表他們認為你太弱小!在太和這樣以男弟子為主的宗門,打敗他們,戰勝他們,才能贏得應有的尊重!

    她站起身,與此同時,主峰方向再次傳來九聲戰鼓。

    掌劍之爭,終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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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擂

    台演武只能用「太和初開」?

    為什麼朱雀廷掌劍這一職位,需要對「太和初開」達到精妙理解的弟子才能擔任?

    究其本質,實際上朱雀廷掌劍,是太和為了「太和初開」百人劍陣而儲備的生力軍。

    也因此,每一屆的掌劍之爭,掌門及負責決定劍陣人選的十位劍閣長老們,皆會到場觀戰。

    九聲戰鼓之後,朱雀廷上方已出現十一個高大身影,每個人各自御劍,衣著不同,姿態不同,卻皆是容貌英俊的青年男子,各有各的風采。

    無有靈壓,卻有極強的威懾,那是一股在劍道上登峰造極才能生成的氣勢!

    穆錦先以代理掌門身份居中。

    左側五位長老分別是:子問峰羅七神君,玄武樓正副樓主宏遠神君和純甫神君,以及青龍坊正副坊主葉關河神君與邵鎮神君。

    右側五位長老分別是:齋無峰塵冉神君,白虎堂正副堂主信平神君和烈東寺神君,以及行事堂正副堂主以岸神君和槐山神君。

    十一位化神期修士同時出現,對普通弟子來說,除了劍廬祭典,便只有朱雀廷掌劍之爭了。

    穆錦先雙眼掃過主峰擂台上的五名身上乾乾淨淨,幾乎不見傷的弟子。

    這只能證明一件事,他們打倒對手的速度非常快,也許是一招,也許是兩招,但絕對不會超過三招,因為任何一個太和弟子的拚死反擊都不可能讓對方毫髮無損,但看他們一副沒動過手的樣子,可以想像,他們的對手甚至沒能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是以絕對壓倒性的勝利戰勝對手,每個人都是值得培養的好苗子。

    木下峰羅青,青弭峰樂良,北極峰司徒保,一元峰梁勝光,以及——

    靈端峰夏承玄。

    玄武樓樓主宏遠神君是個笑瞇瞇的圓臉青年,狹長的雙目幾乎笑得瞇成一條線,他看向穆錦先道:「這屆的弟子水準不錯,如果有漏下的,可以來本座的玄武堂做個執事。」

    行事堂副堂主槐山神君輕按眉心,無奈道:「你那十八層地獄還想招人?不如來本座這裡執掌實權。」

    廣袖大衫,腰帶都不束的羅七神君乜斜了一眼,俊美的臉上有著與他師父季羽元君如出一轍的邪笑:「你們是想搶弟子還是搶師父啊?」

    青龍坊副坊主邵鎮神君神色冷峻,終於無法忍受地叱道:「還以為是在劍閣會議嗎?注意形象!」

    穆錦先從容向前邁出一步,溫聲道:「諸弟子辛苦,既然吾等已到,靈武,開戰吧。」竟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靈武真君點頭,除了推舉票數第一的弟子,台上另外四名弟子都需要通過抽籤決定場次,之後便倆倆對戰,最後決出一人,再與票數最高的弟子對戰。

    本屆票數最高的弟子,是一元峰的梁勝光。

    待弟子入擂,號令一下,兩座擂台同時開戰!

    穆錦先的神識卻並不在擂台,他注意到了遠遠御劍而來,十分低調地懸停在朱雀廷後方的阮琉蘅。

    她神色不變,但雙眼已牢牢鎖定擂台上的某個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

    第一戰,木下峰羅青對北極峰司徒保,青弭峰樂良對靈端峰夏承玄。

    青弭峰的道統在全太和,算是最邪門的一脈,青弭峰的弟子比起其他人,更像是暗殺者。他們走的路子與阿遼倒是很像,卻不像阿遼那般簡單粗暴,雖然打起來光明正大,但所用劍招卻全部以殺人技巧為主,劍意中天生帶著一股殺意和狠戾。

    但青弭峰的弟子樂良本人卻是個謙恭有禮的性子,上了擂台後,還對著夏承玄整整齊齊的行了個禮。

    「師弟,得罪了。」

    「無妨,師兄盡力。」夏承玄微微抱拳還禮。

    樂良微微咧開嘴角,但還未等他的笑意浮現,人便已經殺到夏承玄的身後,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劍狠狠刺向他的後心。

    夏承玄卻沒有躲,他的身後突然形成一片冰甲,擋住樂良的攻擊後,手中冰劍迅速向後斬去,而樂良卻一擊不成,迅速後撤,直退到擂台邊緣他才停下,然後看著下方追過來的一道冰刃笑道:「師弟好過硬的法門。」

    與此同時,夏承玄也躲過了從地上刺出的一道寒光,翻了個身穩穩落地道:「師兄也不差。」

    兩人眉目之間都染上嗜血之色,夏承玄握緊冰劍,他自打入太和修道起,所面對的戰鬥一場比一場艱難,如果不是體內的鐵馬冰河訣和雪山冰種,能不能活到現在還難說。

    但此次朱雀廷演武擂台,他一路拚殺到現在,全憑六十四式「太和初開」。

    這是屬於他自己的力量!

    但還是不夠,他依舊渴望更強大的對手。

    夏承玄的丹田湧上一股狂妄、放縱、驕橫、恣意的力量——殺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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