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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夜行:揮斥舞焰方 文 / 吳瑕

    「這血氣,烈、真、純,是只有太和才能養出的極品,若是遠古時,便是最好的瀆神祭品,讓魔氣染你,血池污你,七情六慾侵你,只留下……芬芳……」

    「我有個毛病,享受的時候,喜歡有人在旁邊與之分享。所以師父大人的小寵物,被我囚在風刃裡,正可憐巴巴地看著這邊呢,你是不是很心疼?」

    「師父大人猜得不錯,那陣法……」

    芮棲尋的兩把匕首,一把釘在阮琉蘅的心口,一把釘在阮琉蘅的丹田上方。

    心口被封,神通渙散;丹田被封,靈力無法運轉。

    阮琉蘅就這樣被釘在地上,她已被風刃割得遍體鱗傷,幾乎衣不蔽體,被血浸染成紅色的戰袍碎塊下,露出雪白的皮膚。

    她狼狽不堪,可眼睛依舊明亮,被怒火燒成深紫色,那是她識海靈台尚存的一點真元不滅。

    即便開了內劍域,終究還是敵不過正值巔峰的化神期中期魔修,可阮琉蘅並不懊惱,而是憤怒!

    芮棲尋像欣賞藝術品一樣欣賞著她,他俯下身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那陣法,才是我們真正的目的,等佈置完,這朱門界,便再也遮不住這天,再也擋不住這氣,那扇彼岸之門,將會真正出現在世人眼中,他們會發現自己從不曾恐懼過,之後,也再不敢有恐懼!」

    這一臉妖媚的男人,他在說著這些驚悚話語的時候,語氣卻如同在給小孩子講故事般溫柔,隨後他又像發現什麼新玩意兒一樣笑起來。

    「師父大人還在努力破除這鎖魂刃啊,」他一隻手蓋在阮琉蘅的眼睛上,遮住她的視線,「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疼,你要乖乖閉上眼睛才好。」

    芮棲尋的另一隻手懸停在阮琉蘅的身體上方,開始結印,隨著他的動作,阮琉蘅只覺得渾身冰涼,心臟劇烈震盪,血液全部向心臟回流,巨大的窒息感讓她咬住嘴唇才不至於叫出來!

    那把匕首被拔了出來,隨後,芮棲尋冰涼滑膩的手像一把刀刃一樣,劃開她心口正中處的皮膚。

    一腔熱血。

    甘美無比。

    從阮琉蘅心口處飄出無形的紅色血氣,蜿蜒而上,芮棲尋像一個癮君子般,循著血氣湊了過來。

    阮琉蘅因為疼痛,身體不住的顫抖,他便把手拿了出來,握住她的腰肢。不同於男人的纖細觸感讓他有些蠢蠢欲動。

    「師父大人這個樣子,小棲遲沒見過吧……他在你面前,是不是非常老實乖巧?」芮棲尋一邊隔空吸食阮琉蘅心口的血氣,一邊喃喃自語道,「男人這種動物,別看他面上如何,其實內裡……小棲遲啊,說不定暗地裡已經把你翻來覆去的想了無數次,或者更深、更過分的想法也說不定,那種骯髒的念頭,你一定是不懂的吧?」

    阮琉蘅根本不想再跟這畜生多廢話,她已經發現心頭血快供給不足,璇璣花的根,扎得更深了!

    「等師父大人死透了,我要把你的屍體帶給棲遲看。他從小就是個愛哭的人,被欺負了只會『哥哥』、『哥哥』的跟在我後面叫,哭得眼也紅了,嘴也腫了,一瞬間便讓人覺得為他去死也是好的……你作為他的師父,可曾見過他這樣?」芮棲尋用力掐住她的腰,「你,瞭解棲遲嗎?」

    血氣被大量吞噬,璇璣花的根莖也越扎越深,幾乎要橫穿她的心臟,露出最猙獰的嘴臉——

    不行!這樣下去,以血脈供養璇璣花的夏承玄也會有危險!

    她勉強凝聚起神識,卻因為璇璣花與芮棲尋的雙重壓制而頻頻潰散。阮琉蘅被芮棲尋遮蓋住的雙眼從未合上,在無數戰場上淬煉出的堅毅使她一次次去衝擊那神識壁壘。

    所得到的結果卻異常慘烈,直到她最後一次用全部意志去拼那一線光明——依舊失敗了。身體的負擔太大,精血的流失讓人頭腦昏沉,幾乎想要睡去。

    眼前的光明,一步之遙,似已離她遠去。

    而這時,她識海中突然響起一聲戰鼓!

    「咚!」

    靈端峰那少年正站在太和戰鼓下,手中一枝盛放的桃花,靜靜走過來。這一瞬間明亮的色彩,美麗得不真實。

    「咚!」

    他似乎比從前又高了一些,低下身在她耳邊,第一次聲音溫柔地喚她:「阿阮。」然後他那雙堅定的眼睛,直看入她心底。

    「咚!」

    溫暖乾燥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頜,他為她簪上那枝桃花,動作輕柔得彷彿太和的風拂過臉龐。

    我懼怕生死,我懼怕災難,我懼怕病痛,我懼怕危險。

    因為,最讓我恐懼的,就是不能再見到你。

    死又何難,難在生存。

    心有恐懼,敬畏生命,才是至剛至性的戰意!

    哪怕我,

    耳不能聽。

    眼不能見。

    心不能跳。

    力不加身。

    也願意為你,去尋那最艱難的一線生機!

    ※※※※※※※※※※※※

    ——嬌嬌口中的礪劍石,一瞬間閃過白光,最後又彷彿從不曾存在過一樣,恢復了寂靜。

    嬌嬌哪裡知道這些小事,她爪子不停放出火焰,

    與四周風刃纏鬥。她看著阮琉蘅被壞人壓在身下已是出氣多,入氣少,急紅了眼,渾身冒著火光,一下下撞向風壁,赤紅的血液流了一地。

    當她再一次衝擊風壁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陣紫光,她沒有感覺到靈力波動,而是一股恐怖的戰意湧來,激得她毛髮皆豎!

    那戰意強烈得讓人想發狂,如不是因為嬌嬌乃是被修士養大的靈獸,立刻便會被這戰意激得失去理智,變成嗜血野獸。

    嬌嬌用力搖了搖她的腦袋,再欲衝撞風壁時,卻發現那風壁已經不在了。

    她用爪子揉揉眼睛,發現前方局勢在這瞬息間,已經改天換地!

    阮琉蘅雖然還躺在地上,但芮棲尋卻跟焰方劍鬥了起來,那焰方劍的主人明明已經失去了靈力,也不在主人手上,卻彷彿握在一隻無形的手上,竟與芮棲尋打得不分上下!

    蘅娘好厲害!

    前面沒有障礙,嬌嬌立刻拖著一條已經骨折的後腿往阮琉蘅那爬。

    只聽得芮棲尋恨聲道:「竟然在這種情形下,師父大人也能以神識御劍,倒是我小瞧了你!」

    他週身都是魔氣,胸口被刺穿一個大洞,不住有靈力外洩,已是越來越吃力。

    阮琉蘅右手手指勉強掐成一個劍指,卻是再也動不了,看到嬌嬌過來,艱難說道:「幫我拔掉匕首!」

    嬌嬌聽到後,便瘋了似的往前竄,好不容易到她身邊,一口咬出那匕首用力拔了出來!

    朱門界內靈氣幾乎等同於無,修士在這裡只能用丹藥補充靈力,阮琉蘅立刻找出幾顆丹藥吞下,堵住了心口的傷,搖搖欲墜地站了起來。

    「不管你在前面設了什麼陣法,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她揚手一招,四柄小劍重現身邊,「棲遲如果知道他哥哥做了這樣的事,是會難過的……」

    「你,」她漠視芮棲尋,「不配為人兄長。」

    阮琉蘅一步步向陣法所在地走去,芮棲尋一見,攻勢更猛烈。

    焰方劍此時全憑阮琉蘅一股戰意在廝殺,力量並不強,完全是在以劍身抵擋芮棲尋——劍再尖利,畢竟還是物品,即便是本命劍,單以劍身去抗,也是有極限的。

    那劍常年在阮琉蘅丹田中滋養,早已經有了靈性,哪怕劍身出現一道道裂痕,也拚死擋住芮棲尋。

    焰方劍與阮琉蘅護身四柄元神小劍皆是她的本命法寶,焰方劍善戰,元神小劍善陣。

    善佈陣,也善破陣。

    而此時阮琉蘅已經祭出第一柄小劍。

    「乾坤借法!」一劍飛向正東青龍位。

    「天地浩氣!」正北玄武位。

    「合眾為生!」正西白虎位。

    「八荒離火!」最後一劍入正南朱雀位。

    「劍為吾道,萬法皆破!燼!」

    從四象位湧出無盡紫微真火,燒遍大地方圓百里!

    芮棲尋已經停了手,面容扭曲地看到他苦心設下的陣法在這烈焰中化為無有。

    阮琉蘅轉過頭,她身後是熊熊真火怒燃,而語氣卻冷清地說道:「紫微真火,燃盡萬法。如果你多做點功課,就會知道,太和阮琉蘅,擅劍陣,然則,最擅長的,便是破陣!」

    「你真火悉出,要與我同歸於盡?」芮棲尋陰狠道。

    「不,死的只會是你!」阮琉蘅手上已無本命劍,她掐出一個劍指,緩緩壓低了身子。

    那是「八荒離火訣」的第一重劍訣「荒火陸離」,所需靈力最少,這是她能用出的最後一招。

    劍火從指尖而起,向芮棲尋衝來。

    他怎會引頸就戮,一手擋住焰方劍,一手手掌向下凝聚風力,卻不想焰方劍突然一分為二!

    他一驚,便要召喚風刃擋住,卻在這個時候——

    阮琉蘅的劍火穿過芮棲尋胸口的那處傷口!

    那劍火是阮琉蘅所修煉最珍貴的那一縷元神真火,紫微真火排名天下火種第八,憑的是吉運旺盛,有逢凶化吉的運道,本身並不甚強力,卻不知道如何產生變異,被阮琉蘅煉化成可以破陣法的真火。

    芮棲尋一直冷靜的臉終於露出駭然的神情,他也是個狠戾的性子,立刻抽出匕首,剜下胸口沾上紫微真火的血肉,然後陰冷一笑。

    「師父大人,你真是惹怒我了。不過這次先放過你,下次再遇到,我會好好準備款待師父大人的。」

    他又看了看在囚風陣裡陷入昏迷的玉真君,舔了舔嘴角,瞬間消失不見。

    周圍的霧氣也隨之消失。

    確定強敵已退的阮琉蘅表情有些恍惚地看著這一切,她收回真火,曾經在她丹田內燃燒得如同一團烈日的紫微真火,如今只剩菊豆般大小,將熄未熄地微弱燃著。

    她轉頭看向嬌嬌,微微笑了一下。

    嬌嬌一瘸一拐地跑過來,叫著「蘅娘!蘅娘——」

    她喜悅的聲音戛然而止。

    嬌嬌驚恐地看到,阮琉蘅的胸口突然竄出一朵巨大的紅色妖花,花心正中猙獰的美人臉正咧嘴無聲狂笑,扭動著蛇身粗細的枝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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