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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彼岸燈:道伏豺狼現 文 / 吳瑕

    當南淮的聚靈陣布好後,閉關室內的穆錦先立刻就感受到了,悠揚的古琴聲響起時,他便有了充沛的靈氣支援,穆錦先閉上眼睛,加快了修復的進度。

    他們二人所布下的皆不是凡品聚靈陣,只過一個晝夜,穆錦先此時已將阮琉蘅筋脈修復完好,待阮琉蘅醒來,便可以自行運轉靈力來修復臟腑,只需用時間來將養即可。

    可她實在是太疲憊了,修復經脈是何等疼痛的治療手段,全身如同被細針縫補一般,即便這樣,她卻一直未醒過來。

    穆錦先看著臉色蒼白的阮琉蘅,又是一道清神決打入靈台。柔和的橘黃色光芒沒入她的額頭,阮琉蘅便皺起了眉頭,縮成了一團,彷彿在做著什麼讓人難過的夢。

    穆錦先為她蓋上被子,準備起身,卻因為身體驟然而起,身形搖晃了兩下,急忙運轉靈力調息,才緩了過來。

    他將手抬起,映在夜明珠下,那指尖變得有些透明,他一點點把手指握成拳,長袖一揮,毫不留戀地轉身出了閉關室。

    一出去,已是月光如水,夜色冷寂。

    南淮見他出來,也終於停住了撫琴。

    穆錦先道:「不愧是南淮道友,這靈氣,是你從太和山外借來的罷。有心了。」

    南淮頷首回道:「略施小技而已,太和連番大戰,靈氣需要蘊養,我便從東方扶侖山借了靈竅過來。只是紫蘅道友的傷……」

    「無礙。南淮道友想必從主峰議事廳而來?如今商討得如何?」穆錦先問道。

    「九重天外天慳吝,五大山門尚還矜持,三千洞府人微言輕,七國聯盟竹籃打水。」南淮有些悲觀。

    穆錦先眉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師父還是太宅心仁厚了。道友且守著蘅兒,我去會那九重天外天。」

    穆錦先祭出佩劍「斬流光」,踏上飛劍的一瞬間,神識掃過夏承玄,不置可否,說道:「既然道友肯送這弟子偌大的機緣,我這師伯自是不能小氣,」他指尖凝聚一團劍光,瞬間彈出去覆蓋夏承玄全身,曼聲道,「心隨我影,劍舞流光。」

    劍光明亮,其間有隱隱月色輕盈流轉,入水般洗刷著夏承玄的身體,竟是瞬間將夏承玄的身體恢復至體能巔峰。

    那少年立刻睜開眼睛,從床上彈跳起來,有些茫然地打量著身邊的環境。而穆錦先已不見蹤影。

    把這些都看在眼裡的芮棲遲心中腹誹,這混小子運氣真好,兩位大能爭風吃醋,卻白白便宜了他。

    夏承玄回過神來,抹了把臉,對著芮棲遲和南淮說道:「多謝前輩和師兄照看,靈端峰……沒什麼事吧?」

    芮棲遲知道他問得什麼,卻偏是不說:「你還要謝過穆師伯,他用劍意恢復了你的元氣,要不你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醒。」

    南淮看著穆錦先走,哪還坐得住,乘此機會說道:「無須多禮,你們二人方便行事,我去照看紫蘅道友。」

    夏承玄依舊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嘲諷地看著芮棲遲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那道姑頭上這麼多老妖怪罩著,怎麼會出事。」

    芮棲遲冷冷道:「所以說,你還是擔心下你自己吧。」

    「哦?我一個於太和有功煉氣期弟子,除了師兄,還有其他人嫉妒我不成?」

    芮棲遲手癢,只恨這幾天灌藥的時候沒嗆死他。不過有些話還是要說,畢竟夏承玄真出了什麼事,師父是要難過的。

    「哼,最近靈端峰外總有不明弟子遊蕩,可不像是找我的。」

    夏承玄那是成精的腦袋,一瞬間就知道其中名目,他笑道:「多謝師兄提醒,這些小魚小蝦我來處理就好。」

    他立刻出了洞府,邊走邊從靈獸袋裡喚醒夏涼。

    「小涼,果然沒白費我在祭祀台上拚死一搏,那些人,該是找上我的時候了。」

    夏涼坐在他肩膀上,後爪伸出來搔著脖子,說道:「劍廬祭典上你出盡風頭,人人都知道太和有個煉氣期的弟子能擂響太和戰鼓,他們自是要來找你的,但這其中是善意還是惡意,可就不好說了。」

    夏承玄戾氣漸生,恢復了本來模樣道:「敢不服,小爺自有手段叫他們跪下。」

    夏涼鼻子嗅了嗅,立刻精神起來,說道:「少主真是因禍得福,你養傷時期,想必那些人給你吃了不少好東西,有粹體丹、霜雪丸,還有人為你的筋骨加持了秘術,如今少主再去擂那太和戰鼓,可不會幾下就七竅流血了。」

    夏承玄「嘖」了一聲,伸手指彈了下小狐狸的腦殼道:「還敢提小爺糗事。」

    雖然嘴上在跟夏涼玩鬧,腳步卻不停,快步出了桃花林,耳邊只聽得溪水湍流的聲音,在月色下,空曠的草丘瘋長著齊膝的野草。

    他哈哈一笑,朗聲說道:「躲什麼?還不來拜見夏家家主?」

    瞬間感受到有一絲不自然的草動,他忽地回頭,便看見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著一個氣息有些陰冷的修士。

    這修士眉長如刀,五官俊朗,身材比夏承玄還魁梧一圈,此時一手背在身後,正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夏涼見了這人,立刻趴在夏承玄肩膀上齜牙道:「吾記得你,你是夏氏分家第十二代所出修士,十六歲時拜入太和門下,水木雙靈根,如今……你已是金丹期的修為,怎麼?以為如此便可以見吾不拜?吾守夏氏兩千一百

    七十餘年,敢不敬吾!」

    不等那修士說話,夏涼雪白的皮毛閃過一陣如金屬色澤般的光芒,瞬間變為四爪著地,高近一丈高的原身,六條狐尾在身後搖擺,積蓄著厲勢。

    那修士瞇起眼睛,看著張牙舞爪的夏涼,緩緩伏下身子,口中道:「夏伯義拜見守護神涼君,小輩怎敢怠慢涼君,只是剛才看到涼君返幼模樣,心中驚訝,一時為涼君憂心而已。」

    夏承玄挑眉,對著夏涼說道:「小涼,你看這人,欺我年幼,目中無人,恐怕心裡算計著我這家主之位呢。」

    夏伯義聽得夏承玄如此說,又躬身拜下去道:「參見家主。伯義沒想到夏家居然能得到家主傳承,真是祖先有靈,庇護我夏氏。」

    「行了,」夏承玄這才看向他,不客氣地說道,「如今我未發家主令召集你們,你卻反而找上來,所為何事?」

    夏伯義道:「若非在劍廬祭典看到家主身姿,伯義還不知家主竟然在太和修行,雖修士已斬斷凡塵,但魏國行夜誣陷夏家以致誅滅九族,想必家主定是要出這口惡氣,因此伯義便冒昧尋來靈端峰,願為家主效勞,報仇雪恨。」

    夏承玄眼眸一暗,摸著身邊夏涼的皮毛,說道:「伯義忠肝義膽,我心甚慰。只是我目前修為低下,於報仇全無頭緒,倒是不知道該讓你怎麼效勞才好。」

    夏伯義立刻接道:「如今我夏氏子弟在修真界如一盤散沙,首當其衝的,自是家主迅速提升修為,而後召集弟子,共謀大事。」

    「伯義真是有心了,只是我這修為卻不能一蹴而就,真是苦悶。」夏承玄黯然低下頭。

    「家主難道不知?夏家兩年傳承,積攢了法寶丹藥秘籍無數,皆藏在一處只有家主才知道的地方,而那開啟秘藏的密匙,更是家主代代相傳,有了秘藏支持,家主何愁不能進階?」

    夏承玄一聽,在身上左掏掏右掏掏,模出個水滴形的玉墜子來。

    那墜子吊在一根青色繩結上,靈光透亮,雖然美極,卻沒有任何靈氣。

    夏伯義眼睛閃出光來,急忙道:「這就是密匙?」

    夏承玄搔搔頭,看上去有些苦惱地說道:「誰知道呢,爹讓我快逃的時候就塞給我這個東西,還有一些口訣什麼的,我差點把這墜子當謝禮送出去呢。」可惜人家不要。

    夏伯義進了一步,嚥了下口水,說道:「家主目前修為還不夠,此物事關重大,不妨先交給伯義保管,有機會我等一起去開啟秘藏,助家主成事!」

    「哦?可是我把密匙給了你,你們不就可以拋棄我這個家主了麼?」

    「哪裡的話,」夏伯義背在身後的手不知道在做著什麼動作,「夏家不是在我們這些進入修真界的修士身上印了銘忠印嗎?只要我等有不軌之心,家主便以血脈牽引此印,不管多高的修為,立刻便不得好死,我怎敢?」

    「伯義還記得,這銘忠印啊……」夏承玄涼涼地笑道,「可你在這周圍布下結界就算了,為何此時又布下了劍陣?我倒是忘了問,伯義師從哪座山峰?」

    「如家主這般輕易入了靈端峰成為親傳弟子的大機緣,是多麼求之不得,伯義的師承不值一提,也不過是山脈之下逐日峰一名長老的記名弟子而已。不過……」他終於把手從背後拿出,持著一柄黑漆漆的長劍,帶著殺氣說道,「修煉這回事兒,還是得看誰活得更長久!」

    夏涼厲喝:「你敢對家主動手!」

    夏伯義哈哈一笑,道:「涼君還在唬弄我?你身後九尾已去了其三,正是虛弱期,放不出玄無結界的你不就是個廢物?敢在金丹期真人面前囂張?老老實實交出密匙,看在你我同屬血脈的份兒上,說不定本真人還能饒你一命!」

    夏承玄終於收了那懵懂少年的樣子,心中已得了諸多信息,當下也懶得再從這人嘴上套話,說來說去,還不是想獨吞夏家秘藏,真可惜,剛才的對話中,他其實給了這人幾次改過從新的機會,可對方卻一意孤行。

    夏承玄森然道:「看來,你已經找到可以克制銘忠印的方法了,那麼,也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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