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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靈犀遠:夏氏少年郎 文 / 吳瑕

    如果那時在丹平城探路的嬌嬌再多聽幾句八卦,就會讓阮琉蘅早點知道自己要救的究竟是個多了不得的人物。

    魏國象徵凡人武力最高水平的鎮北將軍夏志允的小兒子,夏承玄。天生身負巨力,十歲的時候便可以舉起千斤巨鼎,十二歲時便已經打遍丹平城無敵手,武藝高強,一身本領得自其父真傳。從魏國大儒季良,為其關門弟子。

    當一個紈褲,他的身板不再瘦弱,不用爪牙便可以單槍匹馬幹壞事;他的智商不再是硬傷,造孽都造得天理昭昭,欺負人都欺負得都瑞氣千條,理所當然的成為丹平城權貴子輩中毫無爭議的無冕之王,堪稱二世祖的極致,紈褲中的霸王!

    這位在丹平城中擁有十五年標準的反派成長路線的少年,自幼家族溺愛,一身無法無天的王霸之氣,仗著年紀小,變著花樣的各種作死;依著腦袋好使,手段凶殘,陰過不少他爹在朝堂上的政敵;被養出火爆的剛烈性子,「欺男」的事兒可沒少干,要是夏家的劫難再晚個幾年,估計「霸女」的大業也可以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這禍害也有個唯一的優點——不欺負平民百姓,耍的都是有頭有臉的權貴,被丹平城又愛又恨著,當夏家事發,夏承玄能逃走,其中不乏有很多人暗中相助,皆是這小霸王曾經無意結下的那點善果。

    如今這夏家霸王收了混世魔王的神通,臉色蒼白地躺在阮琉蘅的錦緞上,他身邊那只總是張牙舞爪為虎作倀的小狐狸夏涼微微發抖地在他腳邊蜷成一團。

    頗有一種英雄末路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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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淮看著鎖天錦裡的人,心裡已有決斷。

    他溫言與她道:「道友既然已經找到夏家子弟,還是盡快返回太和比較穩妥,我們不妨就此別過。只是那璇璣花棘手,待我尋到解除方法定會再次拜訪。」

    阮琉蘅心頭一動,道:「我有暫時封印此花的法子,道友不必太過憂心,只是你也要盡快返回門派,行夜元君已至大乘期境界,如我知道夏家事會如此艱難,必不會讓你與我同來……此地不宜久留,道友多加小心。」

    「我自省得。」南淮眼中有她所不明的堅持。

    阮琉蘅不再多說,立刻催動焰方劍,嬌嬌還在她身後依依不捨地對著南淮揮爪子,一下還沒揮完就遙遙不見。

    南淮卻沒有走,他本來就是為了幫阮琉蘅拖住行夜元君才留下來的。

    他停在阮琉蘅帶走夏承玄的山頭上,一揮衣袖,一間精巧的六角小亭穩穩落在一邊,亭子裡燃著清神香,桌上一張焦尾古琴。

    他坐進小亭,緩緩撥動琴弦,隨著琴弦聲響,每一次撥動都彈出一道勁風,風卻含而不發,停留在空中。一曲彈畢,一道無形結界已散在天地間,流光燦燦,四散擴開。

    須臾間,只聽得一聲怒斥:

    「爾等居然敢以驚神通天結界阻我!」

    南淮端坐在小亭裡,從容不迫地回道:「道友說的哪裡話,吾只是撫一曲給好友送別,何來阻擋之說。」

    南淮心中有數,行夜元君自持身份,此番前來捉人的,應該是他座下首席弟子,已達化神後期的清吾神君。

    他微微一笑道:「吾近日開爐,有幸得天眷,煉成一爐九轉乘風青雲丹,道友想必也聽說過,此丹藥可幫助大乘期修士修煉,材料雖普通,但煉製卻需要分出丹靈的化神期修士才能煉製,且九轉丹品更需天地淬煉……此地便有兩枚。」

    南淮眉心一閃,一隻白色鶴型丹靈隱隱在週身飛舞,陣陣丹香傳來。他用力摁向琴弦,食指彈出一滴精血,融進面前結界中,方圓千里皆在掌控,驚神通天結界光芒大盛。

    對於南淮來說,並非無與化神後期修士一戰的能力,但清吾神君背後的行夜元君卻是輕易惹不得的,畢竟南淮自身在某些時刻也代表了衍丹門的立場。

    他不動聲色地加大結界威壓,又以極品丹藥相誘,只看對方肯不肯下這個台階。

    事實上,對方看到這結界也頗感棘手,不僅是他,即便行夜元君遇到此結界,恐怕也會被阻上一阻。

    這驚神通天結界乃上古流傳下來的結界,堪稱修真界最堅固的三大結界術之一,被衍丹門世代珍藏,只有化神期修為以上的修士才能修煉,這也是專精煉丹術不適鬥法的衍丹門能留存至今的根本。

    結界外出現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修士,他陰沉沉地看著眼前結界,不耐煩地揮揮手。

    南淮微微一笑,收起小亭,將一瓶丹藥留在地上,祭出竹簡,瞬間已不見。

    隨著南淮飛遠,結界力量變弱,那披著黑色斗篷的修士一手撕破結界,手掌一吸,地上的丹藥已經入手。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瓶子,倒出兩枚金光四溢繚繞著靈霧的丹藥,充沛的靈氣讓人心曠神怡,且丹藥一出竟蠢蠢欲動,隱隱有衝出手掌束縛之勢,可見此丹已經有靈,服之必有大益。

    不愧是能助大乘期修士突破境界的珍品,可惜整個修真界能修煉出丹靈的化神期修士就只有衍丹門那兩名化神期的修士。

    清吾神君此次拿人不成,便只帶回丹藥,也算一功。畢竟相對於一個夏家小兒,這丹藥的價值不可估量。

    「南淮還真是個癡情種子,不惜用本命法寶阻我,又奉上乘風青雲丹,只是吾不信那夏家孽障一輩子不出太和山,雖然殺個太和弟子麻煩點,但……他的命先存在你們手上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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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阮琉蘅帶著夏承玄風馳電掣,一路疾飛,發現身後一直沒有人追來,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又欠下南淮道友的一份情了。

    她與南淮相識於大秘境琉璃洞天,彼時二人,她剛進入築基期,而南淮已有築基後期的修為,卻被垂涎他手中秘寶的幾個散修圍攻,阮琉蘅使巧計救了他出來,兩人便結伴同探秘境,得了不少機緣。之後在其他秘境,再次巧遇南淮,幾番生死關頭一同闖過來,情分著實不淺,互引為知己。

    她卻不知,南淮心中早已對她情根深種,只是明白她無意兒女情長,一心嚮往劍道通達,從不在她面前顯露而已。

    直恐怕捅破了窗戶紙,連好友也做不成。

    阮琉蘅只念南淮的恩情,少不得之後尋秘境為他多多覓得奇花異草煉丹。

    又飛了良久,雲海中若隱若現的太和山脈終於出現在眼前,阮琉蘅急催焰方劍,腰間身份牌一閃,入了護山大陣,回到靈端峰。

    靈端峰不比其他峰,因為體積最小,阮琉蘅可以心安理得地自己獨佔一峰,且修行兩千年,只收了大徒弟斐紅湄和二徒弟芮棲遲兩人,徒弟們出去尋機緣時,整個靈端峰就只有她一人,不知有多逍遙。

    當然,逍遙的後果也需她自己承擔。

    靈端峰的活人只有她與昏迷的夏承玄兩人,她又不欲驚動行事堂,導致如今竟沒人可以幫她照顧夏承玄,只好自己動手,甚至考慮到夏承玄還是凡人,她還在洞府門前的桃花林裡熬了一鍋靈肉粥。

    她便守在夏承玄床邊打坐,靈氣運行兩周天後睜眼,而夏承玄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正坐在床邊打量著她,神色晦暗不明。

    她也在打量這少年,如成年男子般健碩的上身,纏著白色的繃帶,卻也擋不住渾身雕刻般的肌肉線條,腿上的傷口也被她妥當處理過,身體被清潔法術清潔後,這少年整個人都顯出普通人難得的貴氣和霸氣,單單是坐在那裡,已經能看出強勢的氣場。

    與此同時,阮琉蘅倒是發現眼睛不愧是人之精氣神的載體,他閉眼時面色蒼白,與普通少年無異,但睜眼後,端得是劍眉星目,有神至極,而修真之人觀察力敏銳,阮琉蘅立刻就察覺到那雙年輕的眼眸藏著一股凶悍之戾氣,被少年壓制在眼底。

    他靜靜地、執著地看著她,彷彿在玩一個誰先忍不住挪開視線誰就輸的遊戲。

    阮琉蘅自是不會跟一個凡間少年一般見識,她起身道:「我給你熬了粥,你先用點吧。」

    紅泥火爐上暖著香糯的肉粥,夏承玄不言不語喝掉五碗,他腳邊的小狐狸夏涼喝掉三碗,那口鍋終於見了底。

    夏承玄把碗往前推了推,小狐狸也如是做。

    阮琉蘅扶額,她乾脆把鍋端進客房,為了讓粥快點熟,她不得不第一次動用體內天下火種排行榜第八位的紫微真火熬粥,且一邊繼續熬粥一邊看著兩人嚼都不嚼地舉碗往胃裡倒。

    這究竟是餓了多久?阮琉蘅情不自禁憂傷地想到,這可是一頓能煮五人份餐食的大鍋,靈端峰的存糧八成是不夠了。

    夏承玄和夏涼意猶未盡的喝光三鍋粥後,又冷冷地把目光投向在一邊若無其事舔毛的嬌嬌,嬌嬌嚇得尾巴毛都炸起來,「咪」的一聲就鑽進阮琉蘅的靈獸手鐲裡。

    夏承玄意猶未盡地扯出一塊帕子擦了擦嘴,放下碗,平舉雙臂看著阮琉蘅。

    阮琉蘅愣了,一臉茫然,這孩子是幹嘛?練功嗎?

    夏涼把臉藏在尾巴裡,嫩生嫩氣地悄聲說:「少主,這不是將軍府了,哪還有人伺候你穿衣服……」

    夏承玄耳根一紅,臉色一沉,放下手臂,粗聲粗氣地說道:「多謝仙姑救命之恩,小爺現在正被追殺,沒什麼可以報答你的,這塊墜子你拿去玩吧。」

    說著丟出一個純得幾乎透明的水滴形玉墜,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阮琉蘅手上。

    看上去就價值□□像是傳家寶一樣的寶物,阮琉蘅可不敢接受,她把玉墜放回夏承玄手裡。

    「我救你不是圖你報答,恰恰相反,夏家於我有恩,我自當義不容辭,只可惜我來遲了,沒來得及護住夏家,讓你們遭此劫難,心中很是過意不去。」

    夏承玄一挑眉:「你與我夏家有什麼關係?」

    這便要從兩千餘年前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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