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青指著前方,戚嫻望去,只見沛柔姝正悠閒地坐在亭中,一副陶然。
「她倒是樂得自在。」
「公主,我們還是別走這邊吧,萬一——」
「為何不走?莫非她是豺狼虎豹,會吃了我不成?」
戚嫻突然不想在她面前保持緘默,目光篤定地向前走去。護青看她意已決,也不好多加阻攔,只得跟上去,確保不會發生什麼事。
走至轉角處,前方匆匆走來一個宮女,手上端了裝有水果的托盤。她低頭走著,眼看就要撞上戚嫻,護青連忙護在她身前,「你是哪個宮的宮女?行事如此莽撞,若是衝撞了貴妃娘娘,你擔當得起嗎?」
那名宮女顫顫巍巍地開口,「請貴妃娘娘恕罪,奴婢正要給柔妃娘娘送去消暑的水果,可這會子肚子痛了起來。奴婢怕柔妃娘娘怪罪,一時走得急了,未看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饒命啊!」
見她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戚嫻心有不忍,「算了,你起來吧。」
「奴婢謝娘娘。」
「我正要去見柔妃,你把這東西給我吧。若是肚子疼得厲害,便去找太醫看看。護青。」
「公主?」
「給她錠銀子。」
「可···好吧。」
護青從袖中掏出白銀,遞給那個宮女。宮女顫抖地接過,又朝戚嫻磕了幾個頭,這才退下。
護青端起裝有水果的托盤,和戚嫻朝鳳儀亭走去。
正在小憩的沛柔姝聽得腳步聲,以為是拿了水果回來的秀兒,不覺有它,「放在桌上吧。」
戚嫻眉頭微鎖,示意護青將水果放好。護青不情願地放下托盤,站到戚嫻身後。
「柔妃在御花園中休息,倒是樂得自在。」
沛柔姝察覺到是她的聲音,立刻睜開眼,「我倒是誰說話這麼涼快,原來是嫻貴妃啊。」,涼涼地開口,她也不是什麼善良的主兒。
「呵呵,柔妃倒也真是放心。一個人憩在這偌大的御花園,也不怕被外面的蜜蜂採了。」
聞言,沛柔姝才發現秀兒並不在這裡,不禁詫異,這麼久了她怎麼還未回來。
「不勞姐姐掛心,有皇上的寵愛,什麼蜜蜂敢來蟄我呢?」,說著,摘下盤裡一刻紫葡萄吃下,挑釁地看著她。
戚嫻眼中淒涼劃過,轉而換上笑容,「柔妃有皇上撐腰,自是天不怕、地不怕。可這後宮中的女人,又有誰能盛寵不衰呢?柔妃還是做好準備,以免倒時落了個慘淡下場,哭都來不及。」
「呵呵,這就不用姐姐操心了,妹妹我自有分寸。」,沛柔姝指尖捻過一顆最鮮亮的普通,晶瑩的汁液與紅艷的唇自成一格。
戚嫻袖中的手不自覺握緊,控制自己將心中的怒火壓下,「哦,是嗎?那就請柔妃自己小心了。護青,我們走。」
「是,娘娘。」
護青跟著戚嫻就要走出亭子,忽然聽得身後沛柔姝的驚呼。
「怎麼回事?」,戚嫻回身,看著臉色蒼白的沛柔姝。
「···好痛,痛······」
她捂著肚子,眉頭緊緊蹙縮著,想是疼得厲害。
「柔妃,要不要請太醫——」
「是你!」,沛柔姝抬首,恨恨地看著她。戚嫻一臉迷霧。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了我!」,她抓住戚嫻的衣擺,目光怨懟。
「你這女人才好笑!我家公主何時害了你?」,護青氣憤地上前,扯開沛柔姝的手。
沛柔姝失去力氣,一下子摔在地上。地上點點鮮紅吸引了戚嫻的注意,這是?
「護青,快去傳太醫,快!」,意識到地上的血是從何而來,戚嫻頓時慌了神。
「可是···」
護青進退不是地看著她,她心裡本是不願去給這個壞女人傳太醫的。
「別可是了,去啊!」,見地上的鮮血越來越多,戚嫻再也顧不上其他。
「···是,公主。」
護青轉身,就要去傳太醫,發現衣裙下擺被扯住。
「想跑?沒那麼容易!拓跋戚嫻,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害了我的孩子,我跟你沒完!」
沛柔姝緊緊拽住護青,不讓她離開。看到自己裙下蔓延出來的鮮血,她氣上心頭。
「柔妃!我實在幫你!要是再不讓太醫來看,你的孩子便真的保不住了!」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
正當這時,秀兒跑進了鳳儀亭中,待看到地上流血不止的沛柔姝時,大驚失色。
···················
妙玉殿中此時正忙成一片,不斷有端著溫水和毛巾的太監宮女進進出出。戚嫻和護青站在殿門口,不時朝裡間張望。
「皇上駕到!」
宣駕的聲音傳來,一大隊太監宮女跟在廷越身後,朝這邊走來。戚嫻一驚,忙下跪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
/>廷越神色不明地看過戚嫻,直接繞過她大步往裡間走去。見此,戚嫻心中苦笑。
一個端著東西的宮女從裡面出來,待看清盆裡的血水,廷越臉色一變。
「臣參見皇上!」,張弘華從帷帳後出來,見到廷越站在殿中,連忙行禮。
「柔姝如何了?」
「···回皇上,柔妃娘娘······」,張弘華住了口,猶豫不決。
「說。」
廷越的聲音不怒自威,身後的戚嫻早已料到了結果。
「是,皇上。柔妃娘娘小產了。」
語畢,滿屋既靜,空氣在房中凝結。眾人都屏息靜氣,心知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小產?呵呵···」
廷越突然笑開,張弘華的頭垂得更低,「啟,啟稟皇上,柔妃娘娘被送回宮時已是流血過多···」
「柔姝可醒了?」
「回皇上,娘娘醒了,只是氣色不佳。臣已開好了補藥的方子,待會兒便拿來讓娘娘服下。」
話音未落,廷越掀開帷帳,進到內間。屋外眾人見此,悉數退下。
護青擔憂地看著站立不動的戚嫻,「公主,您···」
「是劫,逃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