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從床上拽起來,逼迫我穿——三哥?」
昊瀾說著說著便察覺到不對勁,訝異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廷越。面前的漠瀟是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逼迫你?」
廷越的視線從一旁尷尬的漠瀟轉回,待看到昊瀾的臉時,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你的臉怎麼回事?」
昊瀾這才想起自己流了鼻血這個事實,剛想抬袖擦拭,忽然一手扯出漠瀟腰間繡著花與蝶的手帕。
揩去鼻子邊的血,甕聲甕氣地說:「是啊,她突然出現在床邊嚇了我一跳不說,還把衣服丟過來讓我穿上。
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跟她走,就去把我做的壞事告訴母妃···」
廷越挑眉,表示大致理解他的屈怨,於是面向目瞪口呆的漠瀟,等待她的辯護詞。
誰知漠瀟只是呆呆地盯著昊瀾揩去臉上的血,不知在想些什麼。
昊瀾皺眉等著漠瀟,揚手將沾滿鮮紅的手帕一扔,然後磨牙霍霍地說:「漠瀟,我發誓!要是你以後再這麼早將我拽出來,我就跟你絕交!哼!」
最後拋出一個自認為凶狠的眼神,昊瀾轉身離去。只留下愣怔的漠瀟和好笑的廷越。
漠瀟沒有去看逐漸消失在早晨薄霧中那抹趾高氣揚的身影,而是注視著那張染有鮮紅的手帕如被打翻的浮萍,緩緩飄落。
廷越注意到漠瀟的異樣,向她走去。
「瀟兒?」
漠瀟顧自走過去,拾起手帕,沉默不語。
廷越也跟著蹲下去。
「他流血了。」,漠瀟忽地抬頭看著不解的廷越。
「他流血了。」
低低地複述著,身旁廷越的眉宇輕鎖。
「你,很在乎他嗎?」
漠瀟一陣無言,然後深深地看著廷越墨黑的眼,「是,我在乎它,很在乎。」
廷越恍惚間一顫,垂下波浪翻滾的眼,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我以為你在乎的不是他···是我······」
有那麼一瞬間,漠瀟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可是廷越的聲音和他說的每句話她絕不會聽錯!
他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在乎昊瀾。
一陣電流劃過心間,漠瀟似乎看見無數煙火綻放。
「不是他。」
鬼使神差地說出這句話,漠瀟能感到自己的臉慢慢升溫。
廷越抬首不語,漠瀟看見未來得及堙沒痛苦,心思微動。
「···我在乎的不是他。」
小心翼翼地開口,漠瀟不敢正眼看著他。廷越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她,似是未聽清。
漠瀟再次頂著紅臉,「不是他,是你······」
一切處於早晨特有的寧靜之中,可是,她的心又是那麼的不安。
她不知道廷越的想法,記憶中,他從未告訴過她關於他的任何事。況且他早已有了溫婉可人的太子妃,會不會只是將她當做從小到大的玩伴?就像她與昊瀾,只是朋友,無關風月。
萬一是她會錯意,豈不是會成為笑話。
一股灼灼的視線落在漠瀟的側臉上,喜悅、探究、遲疑···
「瀟兒。」
隱約中,廷越低語出聲,漠瀟開始覺得這是她一生中最緊張、最煎熬的時刻。
「不要在乎其他人,好嗎?我不喜歡看見你在乎別人。」
一句話,似響雷,漠瀟頓時怔立在場。
「你是我一個人的瀟兒,任何人也不能肖想。」
廷越的目光含著強勢和霸道,這是她從前未曾見過的。陌生卻也溫暖。
「我······」
街角處傳來馬蹄聲,打破了空氣的沉溺。
「我們走吧,再晚點就站不下了。」
說著,廷越便起身,大手向漠瀟伸出。
「去哪兒?」
「我記得瀟兒的記憶不會這麼差啊,難道是晨風把頭吹暈了?」
一邊打趣,一邊示意漠瀟拉住他的手。
漠瀟的臉再度轉紅,看著眼前修長優美的手和廷越溫柔的笑容,終是將手搭了上去。
霎時,溫暖的大手緊緊握住纖巧的柔荑,一把拉起漠瀟,一陣暖流流遍全身。依稀能感到他手掌的細繭,漠瀟垂眼盯著自己的腳尖。
忽然地,大手鬆開,漠瀟只感覺風瑟瑟地吹在手上。
一切發生不過幾瞬,馬蹄踏在石板上的咯登聲越來越響亮,兩匹黑馬逐漸出現在近處。
駿馬飛馳而過,漠瀟只來得及看清一人的長相,黑馬就漸行漸遠。
宇廷臻,宇容宣的二兒子,其母齊麗麗貴人在生他時因流血過多,太醫未來得及就只便仙逝了。
由於從小沒有母親的關愛,抑或是他
天生不喜與人交往,二十一年來他一直是一個人。
漠瀟第一次見到他時,便覺得有一股莫名的親近感,經常跑去找他。可他每次都是一臉冰霜,難以接近的樣子。
後來昊瀾知道了,堅決不讓她去找他,說怕他會對她不利。迫於昊瀾的婆媽,她也就不常去了。
「瀟兒又在想何事?連我的話都聽不見了。
廷越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漠瀟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茫然地看著他。
廷越無奈苦笑,手指在漠瀟光潔的額頭上輕彈,「要是你一個人走在街上,我倒真不放心。不知道你是怎麼健康活到現在的。」
揉了揉被彈到的地方,漠瀟輕笑,「這叫生命力頑強。」
「是傻人有傻福才對,嗯?」
廷越朝她輕輕眨眼,眼裡是戲謔、快樂和淡淡的幸福。
「我不傻,你才是傻子!」
「這話更傻了,哈哈,原來瀟兒是個小傻子,哈哈······」
廷越邊說邊朝前走,漠瀟聽著從未聽過的爽朗笑聲,看著被開心包圍的廷越,一時竟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喜歡她嗎?
「瀟兒再不走,我們就沒位置了。」
前方,是廷越含笑的聲音,漠瀟響起他剛剛說過的話,把多餘的想法拋於腦後。向著那個挺拔玉立的身影提裙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