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修肆眼下滿腹愁雲,哪裡還有心情吃飯。
伸手擋開她餵過來的菜,順便奪過她手裡的碗筷擱到桌上。
他霸道的牽過她捧在一起的小手,分別攥在掌心裡輕輕捏了起來。
良久,他抬頭,薄唇微勾的衝她笑,試探性的口吻問,「躚躚,跟我說實話,你其實還是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吧?」
總覺得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傷感,他在想什麼她一目瞭然,唐翩躚心裡難免生出了些許歉疚,「沒有啦,我剛剛是說著玩兒的,瞧你,又多心了!」
連修肆深深地看著她,眼底一片赤誠,「我是說真的,如果你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我可以命人去查,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我只希望你快樂,明白嗎,丫頭?」
「不用了,阿寺!」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唐翩躚感動的直彎唇,「你有這份心,我很感動。謝謝,但是真的沒必要。我有你,就夠了。」
「你其實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我沒事。」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連修肆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
「我承認,我這個人佔有慾太強,也不是一般的自私。我打從心底裡希望你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這樣我便可以肆無忌憚的獨佔你,獨享你的美和好。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想跟一些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搶你。你是我的,躚躚,你是我一個人的,你知道嗎?」
說這話的時候,連修肆激動的直把唐翩躚的手往他胸口上按了又按。
唐翩躚被他幼稚的舉動和霸道的言語逗得眉開眼笑,連眼眶都笑紅了。
誠如他自己所說,他真的很霸道,可她就是著了魔一樣喜歡這樣一個真性情的他。
她一輩子都會記得,他曾經不止一遍的對她說:躚躚,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在她的世界裡,再沒有比這句話更浪漫感人的了。
「可是躚躚,在這件事情上,我覺得我還是不能太自私了。就算你隱藏的再好,我還是能看出來,你其實很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別忘了,你可是我一手養大的,你的心思瞞不過我的。」
「阿寺,我……」感動的眼淚在剎那間滂沱而下,唐翩躚咬著唇瓣,淒淒楚楚的看著他。
曲手幫她擦眼淚,連修肆笑著安慰她,「你不用跟我解釋,也不需要跟我道歉。但凡是個人都會想要弄清楚自己是誰,打哪兒來,姓甚名誰,父母是做什麼的,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更不會怪你。」
心事被看穿,他話也說到這個份上,唐翩躚覺得自己再裝下去就太對不起他了。
不免鼓足勇氣對上他如畫的眉眼,流著眼淚道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阿寺,不瞞你,就算我再恨,我還是好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誰……人人都有父母,連阿貓阿狗都有,為什麼就我沒有,我想不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夠乖,所以他們才不要我……還是我家裡跟你一樣遭遇了什麼變故,他們離開了人世,不得已才拋下我……又或者是他們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興許並不知道我不見了……總之,這些年,我腦子裡時常蹦出來無數個問號。每天做夢我都盼著能夢見他們,哪怕一眼也好,至少讓我知道傳說中的父母長什麼樣子……可是他們好殘忍,一次都沒出現在我夢裡過……」
大力的將哭得泣不成聲的小丫頭扯進懷裡,用力的抱緊,連修肆濃眉緊蹙,面露憂傷,心痛的直閉眸,「躚躚……」
在他懷裡抬起頭來,唐翩躚咬著唇瓣,淚眼汪汪的跟他解釋,「阿寺,你不要誤會,不是你對我不夠好,而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及她說完,他便低笑著將她打斷。
看她哭得一臉梨花帶雨,他眼裡的心疼濃墨重彩。
揉了揉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唐翩躚的情緒比剛剛要好了許多,「其實之前這種感覺也還好,沒有那麼強烈,偶爾想想,過後也就忘了。只是最近跟許伯伯認識了以後,被他感動的突然好希望有一個像他那樣的爸爸。你知道嗎,阿寺,許伯伯跟我想像中的父親形象一個樣。高大,威嚴,慈祥,和藹可親。什麼事都站在我的立場替我考慮,處處維護我,還幫著我一起罵你。反正有人撐腰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點點她的鼻子,連修肆故作生氣狀的擰眉,其實是想逗她開心,「你把我們的事我對你做的事都告訴他了?」
俏皮的吐吐舌頭,唐翩躚笑呵呵的跟他解釋,「我當時又沒說那個人是你,許伯伯一直問我你的名字,我都守口如瓶,誰知道那天你會突然發神經的殺到宴會廳,現在還有誰不知道我跟你的關係!」
難得她破涕為笑,連修肆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覺得好難為情,總覺得以後見了許博年會很沒面子,「那你也不能把我們的事隨便跟人講吧,還是那麼私密的事情。」
「你都做得出來,還怕我說嗎?」想起那天在湛天丞家裡發生的事情,唐翩躚就餘怒難消,不免氣哼哼的直衝他翻白眼,「而且,我也沒到處亂講,只跟許伯伯一個人說了。那人家心裡難過,總要找個人傾訴一下嘛。」
「……」抵不過她的伶牙俐齒,連修肆一時氣短,無言以對。
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沒事兒幹嘛把話題繞到這上面去,好不容易才獲得她的原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短暫的沉默過後,連修肆快速把話題轉移,回歸正要,「既然這麼想知道,我找人調查一下便是,頂多也就三五天的功夫。說實話,我也想搞清楚當年是誰把我的寶貝弄的一身是傷,我好
以牙還牙!」
想起十年前她渾身是傷的樣子,連修肆就氣得薄眸微瞇,眼裡的幽光也是忽明忽暗的閃個不停。
「不用了,阿寺,真的不用了。」也知道他是真心想幫她找家人,唐翩躚感激的衝他笑笑,再度拒絕了他的好意,「你對我這麼好,我只要有你就夠了。我不想給自己添堵,更不想去追究誰的責任。我只想一輩子呆在你身邊,被你愛著*著。對於現狀,我很滿足,不想這份寧靜被人打擾。過個幾年,等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把這份缺失的愛彌補到他們身上就可以了。」
提到孩子,唐翩躚一臉期待的跟他商量,「阿寺,我們多生幾個孩子吧,生到我不能生為止,反正你那麼有錢,不愁養不活。」
連修肆一聽這話,笑得嘴都歪了,「你想生,我還捨不得呢。我聽說生孩子很疼,還聽說生了孩子的女人會比沒生育過的要老得更快,我可不希望我的躚躚變成黃臉婆。我沒那麼貪心,生兩個就好。一兒一女,好事成雙。最好來個龍鳳胎一次搞定,免得你疼兩次。」
被他的話感動的一塌糊塗,唐翩躚仰著腦袋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總覺得這不像是他的風格,「可是,你上次說要生一支足球隊的呀?」
趁機在她唇邊偷了個香,連修肆把她打橫抱起,抱著她就往休息室的方向走,「那是開玩笑的,生那麼多吵都被他們吵死了,你又不是母豬。」
「討厭,你笑話我!」伸手去掐他腰上的肉,唐翩躚一看勢頭不對,掙扎著要下地,「你抱我去哪裡呀,不要這樣,你要節制一點,不然會腎虧的!」
「放心,你男人我腎臟好的很!」無語的勾勾唇,連修肆用腳踢開休息室的門,「放心,昨晚我吃得還算飽,現在只是有點睏了,想摟著我的丫頭睡會兒午覺。」
等唐翩躚反應過來,發現人已經被他摟著躺在了大*上,一條薄毯也朝他們蓋了過來。
半信半疑的閃了閃眸,她嘟噥著個小嘴,不確定問旁邊摟她的人,「真的只是單純的睡午覺?」
「如果你想做點別的,我可以奉陪的。」邪魅的笑在唇邊漾開,連修肆迷人的鷹眸直勾勾的看著她。
「我也好睏,睡覺!」受不了的白了他一眼,趁著他還沒發情,唐翩躚動了動身子,調整好睡姿,果斷的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管它睡不睡得著,先睡了再說,總比再被他折騰強。
被她可愛的舉動逗得是笑了又笑,酒足飯飽的連修肆困意來襲,打了個哈欠,抱緊她,便闔上眼眸正兒八經的睡起了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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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左右,湛天丞驅車來到了許博年所在的那家醫院。
其實中午就接到了許伯父的電話,許伯父告訴他,他正在去醫院的路上,說已經成功的弄到了躚躚的唾液,真相是怎樣馬上就會揭曉。
和許博年通完電話,湛天丞整個人都興奮異常,也忐忑不已。
自然也就無心公務,當時就想去醫院陪許伯父一起等結果。
可是許伯父後來又來了電話,說是鑒定結果最快也要六個小時,讓他晚上下了班再過去,坐那兒也是消磨工夫。
把車停在了醫院門口的停車坪上,湛天丞拔了車鑰匙就一路小跑著往門診大廳的方向跑。
來到電梯口,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按箭頭,發現一盞電梯剛好下來。
隨著『叮咚』一聲門打開,他一眼就看見許博年手拿報告一臉凝重的從裡面走出來。
衝上前,湛天丞迫不及待的問,「伯父,結果怎麼樣,躚躚她……」
許博年沉重的閉了閉眼,口裡吐出的氣息也是有氣無力。
並沒回他的話,而是直接把手上那張紙塞到了他手上,「你自己看吧。」
摸不準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湛天丞被他的舉動弄得心裡七上八下的。
拿起報告仔細的端詳,他逐字逐字的看。
看完了以後,他整個人都傻掉了。
攥著報告的手不停的顫抖,湛天丞不相信的搖頭,「怎麼會這樣,躚躚她應該是您的女兒才對,這是不是弄錯了?」
「我也希望是弄錯了,可惜不是!」許博年歎了一口長氣,苦笑著看了他一眼,眼裡流露出來的失望一點都不比他少。
「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躚躚才是*,我的感覺不會錯的!」隱忍的撕咬唇瓣,湛天丞怎麼都接受不了這個事情,他背過身去,一拳重重的砸在了身後緊閉的電梯門上,整個人都幾近崩潰。
看他那麼痛苦,許博年感同身受,走上前,來到他身旁,他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天丞啊,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說實話,我也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就在拿到這份報告之前的前一秒,我都還自信的以為躚躚她就是我的女兒,不過只差一紙鑒定證書證明罷了。可是這種東西摻不了假的,我沒那個命擁有躚躚這麼好的女兒。是我們多慮了,躚躚她不是*,薇蕊才是真的*。」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再逼著你娶薇蕊,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強求不得,我會勸她放棄你。你大可以繼續追求躚躚,她是個好女孩,值得你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