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生離開以後,幾個護士幫唐翩躚處理好傷口,便把虛弱不堪的人從婦產科診室裡推了出來,準備轉入病房。
湛天丞跟上去之前,意味深長的看了身後一臉薄怒的秦奕煬一眼,小聲對他說,「秦奕煬,如果是兄弟,就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薇蕊,我不想她再添堵,更不希望她打擾到躚躚靜養。我完全可以選擇去別的醫院,只因為我更相信你一些。躚躚她今天受了很大的傷害,我的心也碎了。麻煩你囑咐婦產科的醫生盡點心,回頭我再好好謝你。總之,我會給你一個解釋,但不是今天。」
看他一臉的認真和心痛,一雙眼睛也是憂心如焚的望著前面沒走遠的推*。
琢磨著他這次可能是來真的,秦奕煬生氣歸生氣,還是不能不顧及兄弟的情分。
雙手習慣性的往白大褂的口袋裡一插,他滿含無奈的搖頭笑道,「行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先和她們一起送她去病房,手續什麼的不用你管。放心吧,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我會讓他們好好幫著調理。」
「謝了,兄弟!」感激的拍了一下秦奕煬的肩膀,湛天丞便一路小跑著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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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
湛天丞坐在病床邊,執著唐翩躚沒打針的那隻手覆在自己臉上,與她冰涼的手指十指緊扣,安靜的等待著她醒來。
護士說了,處理傷口的過程中,她痛的不行。
無奈之下,她們只好給她打了麻藥。
好在麻藥的劑量不是很重,她們臨走時說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醒來。
一眨不眨的凝著她幾乎要和身下的床單枕頭融為一體的蒼白臉色,湛天丞心痛的直閃眸,性感的唇也因為自責一再的抿緊。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替她痛。
薄唇輕啄她的掌心,另一隻手輕柔的作用在她臉上。
憐惜的拂去她額頭上的冷汗,撫過她被脆弱侵佔的精緻五官,湛天丞神色黯然的喃喃自語起來。
「躚躚,對不起!」
「我本無心傷你……我的初衷只是想讓連修肆誤會我和你,讓你們的關係緊張,這樣我就有機會見縫插針了。可我怎麼都沒想到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都是我的錯,我怎麼可以這麼卑鄙!你那麼單純,我居然也下得了心……我以為你早就是他的人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完璧……」
「不管你信不信,我原先並不是這麼打算的。我約你出來,只是單純的想見見你,請你吃頓飯,順便答應跟你分手,哪怕我其實並不想跟你分手。」
「一見到連修肆,我的妒忌心就上來了。我發瘋一樣的嫉妒他,嫉妒他可以擁有你,不管是人還是心。而我,才擁有了幾天你的人,就殘忍的被他奪了回去,我嚥不下這口氣!」
「躚躚,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很後悔,後悔不該引你去我家,不該把咖啡潑到你身上,不該誘哄你去洗澡,弄出這麼一出幼稚的鬧劇,以至於害得連修肆*大發。我也恨自己無能,沒能阻止他對你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當然,我也不妨告訴你,身為一個男人,我也會覺得遺憾,遺憾你的第一次不是給我。更恨連修肆,恨不得殺了他。任哪個男人也受不了自己心愛的女子被別的男人當著自己的面*,我當時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但說實話,目前來說,我對你最多的還是心疼。看你痛成那樣,見你流了那麼多血,我心裡好難受,難受到想把我自己和連修肆都殺了……」
「躚躚,通過這件事,你應該看清楚了連修肆的本質,他骨子裡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所以,忘了他,好麼?忘了他,來到我身邊,我會好好對你,珍惜你,不會再讓你被他或是任何人欺負,亦不會再對你做出這麼卑鄙的事情。相信我一次,好不好,躚躚?」
「我真的從來沒這麼心痛過,也沒這麼認真過。你越是想把我推開,我就越想得到你。躚躚,你告訴我,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蠱,我怎麼會這麼在乎你,這麼的想把你據為己有!」
「躚躚,怎麼辦,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而且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境地……」
湛天丞閉眸深陷在痛苦和自責中的一刻,伴著臉上的小手突然從掌心裡滑落,耳邊就傳來那熟悉中透著明顯虛弱的聲音。
「湛總裁,你的錯愛,恕……恕我承受不起!你走吧,我不想……不想看見你!我不會原諒阿寺,也不想見到你,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他猛的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她已經醒來。
說話間,她並沒看他,而是目無焦距的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泛白的唇角邊勾著一抹虛弱的冷笑。
湛天丞被她絕望的表情和蒼涼的冷笑灼傷了眼球,也刺痛了心。
艱澀的抿了幾下唇,他苦笑著問了一個他自己都覺得愚蠢至極的問題,「你在怪我,是不是?」
「沒有,但,對你很……失望!」依舊不看他,她淡淡的答。
她的語氣薄涼的一如冬日裡拂面的冷風,湛天丞聽了極不是滋味。
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他道歉的決心,他只能再次重複那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三個字,「對不起……」
唐翩躚搖頭,苦澀的笑弧在唇邊進一步擴散,「不要再提這三個字,今天聽了太多遍,真的……不想再聽了!」
「好,我不說。」湛天
丞一臉憂傷,近乎哀求的語氣,「那你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好麼?躚躚,算我求你!」
她態度堅決,「不用了,有需要我會叫護士。你……走吧,別再回來了!」
「我不走!」他不放棄,奮力的搖頭。
而後,抓過她抽回去的那隻手握緊再握緊,他望著她的一雙墨眸急得紅光四起,「躚躚,你打我,罵我,恨我,都可以,就是別趕我走!現在正是你最脆弱無助的時候,我不可能丟下你不管!我不走,死也不走!何況這件事終究是因我而起,我要負責到底。你不想看見我?好,那我坐到角落裡去,坐到你看不到的地方去。你不喜歡我說話,我當啞巴就是了。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陪著你,能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氣,我亦滿足!」
說完,湛天丞留戀不捨的鬆開她的手,起身就一臉痛苦的準備挪到她看不見的地方去。
轉身的一刻,突然發現衣擺被什麼東西拉扯住,令他無法邁開前行的腳步。
他一回眸,就發現那是她的手。
而她,不知何時竟咬著唇瓣淚眼汪汪的瞪著他。
那表情脆弱無辜的跟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似的,看得他眸光轉黯心碎一片。
「你這個混蛋,為什麼……為什麼要算計我,我那麼相信你,那麼信任你……為什麼?」
忍了這半天的情緒終於徹底崩潰,唐翩躚就那麼揪著他的衣擺,用著憎惡的眼神瞪他,瞪著瞪著突然抑制不住的失聲痛哭起來。
看見她崩潰的樣子,湛天丞突然覺得心口疼的厲害。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擰他的五臟六腑一般,疼的他下意識的伸手直捂胸口。
保持著回眸看她的姿勢,他深壑的眸底剎那間便溢滿了無邊無際的心疼和悔恨。
好想上去擁她入懷,吻去她臉上滾滾而下的淚珠,在她耳邊跟她說一百遍一千遍的對不起。
可是他不敢造次,頭一次他覺得自己真他媽的混蛋,真他媽的不是人!
「天底下有那麼多好女孩,你為什麼要揪著我不放!」
聽到這一句,湛天丞其實很想反駁,想大聲的告訴她:是,天底下的好女孩是很多,可我,只想要你,只想要你,明白嗎,唐翩躚!
可看她那麼傷心難過,他終究還是沒忍心再刺激她,安安靜靜的聽她哭訴,任她發洩心中的悲涼和不滿。
哭出來總比憋著好。
「阿寺他這個人佔有慾很強,我就是……就是怕他誤會,才會急著跟你撇清關係。我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怕他報復你!」
「湛天丞,我不是故意耍你,不是玩弄你的感情……我也很無奈……如果我早知道你這個人這麼死心眼,我當初絕對……絕對不會答應跟你交往……我那時是太傷心,才會急著找個人刺激阿寺……你也知道這一點,你說不介意,我才答應你的!」
「為什麼要利用我,你不是那種卑鄙的人,不是嗎?我才跟阿寺解開誤會,幸福了不到一天,你就來搞破壞……」
「還有阿寺,他真的好過分,怎麼可以把我罵的那麼不堪,怎麼可以拿我和雲傾姐作對比,甚至還當著你的面……我的身體本來就是他的,他為什麼要那麼著急,偏偏要在今天,要當著你的面……」
「我痛的不是身體,是心……你們這些男人都好自私,只想到自己……你也好,阿寺也好,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算計我,一個不相信我,我討厭你們,我恨你們……」
說著,唐翩躚一激動,揪著湛天丞衣擺的那隻手改為掄拳打他。
兩個人的距離隔得有點遠,她抓他的衣服已經很吃力。
所以那些拳頭根本就沒打到他,只是偶爾擦過他的衣服而已。
「躚躚,你別激動,別激動……」實在看不下去了,也心疼到了極點,湛天丞顧不上她眼下有多討厭自己,一個轉身折回到床邊,俯身便將痛哭流涕的人抱進了懷裡。
用力的抱緊她,按住她打點滴的那隻手不許她亂動。
湛天丞眸色黯沉,嗓音沙啞的在她耳邊低喃,「我錯了,躚躚!真的很對不起……你別亂動,身上還有傷,回頭把傷養好了,我隨你處置,好不好?」
唐翩躚不依不饒的在他懷裡撒潑,掄拳繼續往他背上肩上亂砸一通。
她奮力的撕咬唇瓣,搖頭晃腦哭得歇斯底里,肝腸寸斷。
「不好不好不好!我要打死你,我現在就要打死你!我要殺了你!還有連修肆,我也好想打死他……我到底哪裡賤了,哪裡不要臉了……嗯……為什麼要那麼罵我?我是沒有雲傾姐那麼偉大,可是也沒有他說的那麼差……如果當時我知道他出事,我也會像雲傾姐一樣捨命救他的……你告訴我,湛天丞,阿寺他為什麼這麼不相信我!我都跟他說了我沒有和你做對不起他的事情,可他就是不信……我拚命的求他,求他回去我慢慢跟他解釋,他怎麼都聽不進去……因為一個誤會,他全盤否定我這個人,否定了我對他的感情……」
「我就知道,到底你還是在為他傷心,為他難過!」聽了她這番哭訴,湛天丞臉上眼底的心疼和自責漸漸演變了漫無邊際的憂傷。
再度抱緊她的同時,他自嘲的勾唇直笑,胸腔裡的那顆心臟早已被她的話刺的猶如萬箭穿心般的痛著。
「躚躚,連修肆真的有那麼好麼?值得你為了他連命都不要。都這個時候了,你最介
意的不是他把你的身體撕裂了,而是他不信任你,他對你說的那些傷人的話!」
唐翩躚不說話,打累了便伏在他肩上側著臉默默流淚。
一雙眼睛哭得紅腫不堪,小巧的鼻翼因為抽泣而輕輕扇動著,紛嫩的櫻唇被她咬的破皮了還是沒被放過。
一下一下輕柔的撫摸她柔順的長髮,湛天丞心碎之餘,也更加的珍惜這樣一個癡情的她,「躚躚,你告訴我,到底我該怎麼做,才能及的上連修肆在你心裡的萬分之一?他對你是有多好,讓你可以無限制的容忍他的惡行。你怎麼傻,他今天都那麼對你了,你還在為流淚,還會那麼在意他說過的每句話……我快嫉妒的快瘋掉了,你什麼時候可以像愛他那樣愛我,我就是死了也甘願!」
榮馳捧著一束花提著幾盒保健品一進來,就看見兩個人親密無間抱在一起的畫面,當即就怒了。
把手裡的東西往旁邊的沙發上一扔,他衝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湛天丞從床上拽起來,待他的身體一轉過來,他對著他本就慘不忍睹的臉就是不客氣的一拳。
「你他媽的還有臉出現在這裡,還敢抱她!今天這件事都是你這個殺千刀的搞出來,不然她會在這裡?我他媽的早看你不爽了,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個禍害!」
說話間,榮馳拽著湛天丞的衣領,惱羞成怒的對著他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湛天丞被偷襲,想還手已經來不及,局勢難免有些被動。
實在看不下去,一整天都在目睹男人們打架,唐翩躚欠著身子去扯榮馳的衣服,眼淚巴巴的求他,「榮馳哥,拜託你!不要打了,行了行?我現在真的很累,也很難過!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可不可以!」
手上的動作隨著她的話漸漸停下來,榮馳隱忍的鬆開湛天丞的衣領,並嫌棄似的把他往後推開。
警告的再瞪了湛天丞一眼,他便勾著一臉的心疼朝哭泣中的丫頭走了過去。
在床邊落座,榮馳伸手就把唐翩躚扯進了懷裡。
像個大哥哥一樣抱緊她,笑著安慰她哄她,「好,不打不打,我跟他鬧著玩兒的。哎喲,我的小躚躚,不哭不哭。你一哭,榮馳哥我心都要碎了!有什麼委屈跟你榮馳哥說,我方纔已經替你揍過阿肆那個混蛋了。如果你覺得不解氣,我回去接著打!阿肆這個蠢貨就是個欠揍的相,看你是想把他清蒸還是油炸,榮馳哥都聽你的!」
「你是來給他當說客的,是不是?」知道他的出現並非偶然,唐翩躚一語道破,「你幫我轉過他,不要再枉費心機了,這次我是不會原諒他的,死都不會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