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雲傾漸漸從昏迷中醒來。
守在病床邊的連修肆和紫煙見狀,紛紛驚喜不已。
聞訊而來的醫生在第一時間內幫她做了個詳細的檢查,確診她的腦子並無大礙,只是普通的摔傷,亦不會留下後遺症。
並告知他們,等她的情況再穩定些,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聞言,連修肆和紫煙各自懸了一天的心,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
待醫生一離開,激動不已的連修肆就想上去握雲傾的手,跟她道歉。
奈何她一隻手打著點滴,還有一隻胳膊因為骨折而纏著繃帶。
他無處下手,只能用抿唇的動作來掩飾他的無措。
而病床上,聶雲傾頭纏著繃帶,臉色蒼白的如同蠟紙一般。
那雙空洞的眼眸,眨也不眨目無焦距的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凝著她心如死灰的模樣,連修肆心痛萬分,劍眉一蹙再蹙。
想要跟她道歉的話其實有很多,可到頭來出口的卻化作了再簡單不過的一句,「雲傾,對不起……」
病床上的人沒聽見似的,全然不為所動,蒼白的表情仍舊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紫煙見小姐醒來,本來激動不已。
想上前詢問小姐幾句,問她還好麼,是不是很痛。
但看見小姐不說話也不眨眼,一副哀大莫過於心死的表情。
她心疼小姐之餘,琢磨著這個心結還是要有連修肆來解,便默不作聲的選擇了暫時迴避。
紫煙出去以後,連修肆沉默了片刻,鼓足勇氣對病床上的人說,「雲傾,我知道這一次我深深的傷害了你,不然你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懲罰我。我也知道一句簡單的對不起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根本彌補不了你心中的傷痛。但是眼下,除了跟你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些什麼。在你面前,好像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我也很無奈。」
神情痛苦的抿了幾下泛白的唇角,連修肆才繼續下去。
黯啞的嗓音透著濃濃的自責,歉疚,和無奈。
「不管怎麼說,我都很謝謝你肯醒過來。如果你有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是我不好,我不該衝動的帶躚躚回來氣你,更不該當著你的面跟她摟摟抱抱。我應該慢慢的去做你的工作,那麼心急做什麼,我真是該死!」
說著,連修肆抬手就往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音響徹整間病房。
「對不起,雲傾!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我卻辜負了你,還一再傷你的心,把你逼到這步田地。我真的不知道我這麼糟糕的一個人,究竟有哪一點值得你去愛。」
「不要再做傻事了,好麼?我也是個人,心臟的承受能力終究有限。這個世界上,除了躚躚,我最擔心、最牽掛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一時想不通我可以理解,也會給時間你去消化,只求你別再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嚇我懲罰我。」
「不僅僅是因為我答應過大哥要好好照顧你,也是因為你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你和躚躚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深愛且異常珍惜的人,只是,感情的性質不同而已。」
「雲傾,我由衷的希望你能早日想通。只要你願意敞開心扉的接受我和躚躚在一起,我發誓我一定會比親哥哥對你還好,會努力的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妹妹。而躚躚,她肯定也會特別喜歡你這個姐姐,跟你親近,和我一樣關心愛護你。」
聶雲傾依舊雙目放空的望著天花板,眼角有剔透的液體順著臉龐滑落。
不想去聽他說,可耳朵不由自己控制,一不小心還是把他說的每一個每一句話都聽得異常清楚。
起初那幾句她聽著還感動,但後面那幾句,無疑是再次剜她的心。
說來說去,還不是想勸她放棄!
好想問一句:連修肆,你有心麼?你還是人嗎?我都差點死了,你怎麼還能對我說出這麼殘忍的話!那個踐人就真的有那麼好,讓你愛到這步田地,連我都快被你們給逼死了你都還是不願意妥協!
看見她在流淚,知道他說的話她聽進去了,估計又受了不小的刺激,連修肆心生不忍的伸手幫她擦眼淚。
「雲傾,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再刺激你,畢竟你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並不是我薄情寡義只為自己考慮,而是我們再這麼糾纏下去,我擔心傷得最深的那個其實是你。」
「假設我現在因為歉疚而答應留在你身邊,那又有什麼意義?你真的願意要一個沒有心的軀殼嗎?就算你把我的人強行挽留在你這裡,可我的心卻會永遠的追隨躚躚而去……」
被淚水浸濕透徹的眼睛忍無可忍的朝他瞪過去,聶雲傾吃力的深呼吸,悲憤的衝他吼,「連修肆,你……你如果還有哪怕丁點兒的良心,就該考慮到我是個九死一生才脫離危險期的病人!是不是……一定要看見我死在你面前,你才會滿意,才會停止傷害我……滾,滾吶,我暫時不想看見你……滾!」
說著,她試著動了動手,想往他身上砸東西,讓他滾出去。
可惜兩隻手或多或少都有些骨折,根本沒辦法動彈,只稍稍挪動了一下就疼的她冷汗涔涔眉目緊皺。
連修肆見她如此激動,心中雖然不忍,但還是不想放棄。
/>「雲傾,你別這樣,我這樣做真的是為了你好……」
閃著淚眸衝他冷笑,聶雲傾悲痛的直咬下唇,慘白的小臉因為絕望和憤怒而嚴重的扭曲,「是嗎?為了我好?呵呵……連修肆,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了。別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為了你,我可是被一群男人當著你的面輪過的!你跟那個小踐人濃情愜意的時候,可有想起我那日的傷痛!我那天叫的有多慘,流了多少血,你還記得嗎?你怎麼……怎麼可以忘恩負義到如此境地!」
連修肆無奈的搖頭,「我沒忘,也不可能忘……」
「就算你不愛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恩人!何況,當初是你自己承諾要娶我的,並不是我求著你的!如果不是你苦苦哀求,我早就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早就解脫了!就不會被你和你那個不知廉恥的養女傷成這樣!連修肆,我告訴你,你如果不想把我逼死,最好按原計劃給我履行承諾!你不愛我沒關係,我管你的心在哪裡,只要你人在我身邊就行!反正我的人生早就一片灰暗,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成全你們。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撂在這兒,只要我還有口氣,你就別想跟她在一起。不管你願意與否,你連修肆的合法配偶只能是我聶雲傾!」
拼盡全力的說完,聶雲傾虛弱的喘了幾口氣,不等連修肆反駁,扯著嗓子就朝門口的方向大喊,「紫煙,紫煙……」
紫煙本來就站在門口偷聽,早就想進來吼連修肆幾句,只是怕小姐不高興,她才一直忍著。
這會兒小姐喚她,她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衝了進去。
紫煙一進來,聶雲傾救淚眼婆娑的對她下了吩咐,「紫煙,把這個人給我趕出去,我暫時不想見他!」
紫煙點頭,上去就不客氣的對連修肆下了逐客令,「連先生,請吧!」
連修肆頭痛的撫了撫額,滿含無奈的看了情緒激動一臉憤怒和淚跡的聶雲傾一眼,轉身便朝病房門口走去。
還沒出門,身後就傳來聶雲傾威脅的聲音,「我只是說現在不想見你,並不是讓你走的意思。你如果敢離開醫院一步去見那個踐人,我立馬從這層樓跳下去。就算跳不成樓,我也還有別的自殺方式,不信你試試!」
連修肆關門的動作頓了一下,苦澀的抖肩笑笑,沒反駁,只淡淡的說了句,「躚躚她不是踐人,因為罵她的人是你,且念在你是初犯,我不跟你計較。但,下不為例!」
話音一落,他便將病房的門關上,揚長而去。
累,從未有過的累瞬間席捲而來。
尤其是聶雲傾最後那番話,讓連修肆覺得可笑至極。
來到走廊的盡頭,想從身上摸一根煙出來抽抽,緩解一下苦悶的心緒。
可惜,出來的急,煙盒沒帶,他只能無謂的勾了勾唇,兀自對著窗外的景色黯然神傷的發起了呆。
而病房裡,主僕倆都氣得不輕。
紫煙坐在病床邊,邊幫聶雲傾擦著臉上的殘淚,邊安慰她道,「小姐,別跟他一般見識。身體是自己的,等養好了身體,咱們再跟他們鬥!」
聶雲傾沒做聲,眸色深沉的陷入沉思狀,任由這個唯一相信的丫頭幫自己擦著眼淚。
突然心生一計,她隨即一臉凝重的對紫煙說,「紫煙,你去幫我辦一件事!」
「好,只要是小姐吩咐的事,紫煙我就是豁出這條命都在所不辭!」紫煙想也沒想就是一陣狂點頭。
「去給那個小踐人打一通電話,讓她過來,就說我要見她!她現在應該在別墅裡,你打別墅的座機就行了!」
紫煙不甚理解的挑起一邊的眉頭,「小姐,您見她做什麼,不嫌扎眼麼?我都恨不得殺了她,您怎麼還有心情見她!」
「按我說的做,我自有打算!」聶雲傾也不跟她解釋,眼裡悄然劃過一道寒光。
見小姐胸有成竹,想必見那個小妖精也卻有妙計,紫煙便不再猶豫,起身就往外走,「好,我這就去!」
目送她離開,聶雲傾望著天花板狡黠的勾唇一笑。
接到紫煙的電話說聶雲傾已經醒了現在想見她,唐翩躚是既激動驚訝又惴惴不安。
聶雲傾沒事真是太好了,如此一來阿肆的負罪感至少不會太過於沉重。
可聶雲傾點明要見她,又讓她感到恐慌。
聶雲傾選擇在這個時候見她,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不去又說不過去,畢竟她是阿肆的恩人。
掛了電話,唐翩躚謝絕了嚴嫂的陪同,便讓連修肆的司機開車載她去了醫院。
醫院門口,連修肆早就等在那裡。
唐翩躚前腳一離開別墅,嚴嫂就給連修肆去了電話,將聶雲傾要見小姐的事如實稟報。
他本來想阻止,可惜她那日走的時候沒帶他給她買的新手機,方才出門又沒帶。
加上那該死的司機的電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一直打不通,沒辦法,他只能在門口截住他的丫頭。
看見熟悉的車子開過來,待車子一停穩,連修肆衝上去就打開了後座的門,直接鑽了進去。
唐翩躚驚訝的大叫,「你怎麼在這裡,不是該在病房裡陪著雲傾姐麼?」
連修肆沒急著理她,倒是煩躁的衝前面的司機怒吼一聲,「我說你媽的怎麼回事,
電話一直打不通!」
前座的司機聞言,趕緊跟他解釋,「對不起先生,我的手機出了點問題,還沒來得及拿去修。」
連修肆冷冽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倒也懶得深究。
轉身,*溺的摸了摸唐翩躚的臉,連修肆臉上的怒氣瞬間幻化成了滿目的溫柔,似埋怨的口吻質問她,「傻丫頭,你來這裡做什麼?她現在要見你能有什麼好事!你怎麼那麼實心眼,她讓你來你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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