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光發亮的小皮鞋剛一淌進軟泥青荇,便有女工驚呼,「啊!這裡有蛇,快走!」岸邊立時亂作一團,驚慌奔走的人群將她撞落水中。
成錦從小不識水性,身體失去重心,河水灌喉的一瞬,腦中一片空白,拚命掙扎,只覺快要窒息而亡了。
忽有一雙溫暖的手將她托起,她用盡全身氣力鑽進他懷裡,來不及想旁的,只緊緊抱住這救命浮木不願再撒手。
看著一同浮出水面的兩人,長衫君子對女工們報以一個極暖心的笑。
「沈少爺,你要咱們辦的事兒成了,這會兒要怎麼感謝咱們呢?」
沈世岳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將嘰嘰喳喳的姑娘們連哄帶騙地引向了遠處。陸少廷抱著姑娘到小河灘邊輕輕放下,姑娘如預期般摟著他的脖頸微微顫抖,只是不放。
「怎麼,從水裡上來抱了這麼久,還沒抱夠麼?」
宋成錦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與二次謀面的男子親密無間,又是在這夕陽西下,曖昧不明的黃昏,她驀地鬆開手,小風一拂,濕漉漉的衣衫令她蜷縮起了身子。陸少廷取過早脫在岸邊的西裝外套為她披上,「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家。」
「不!不行!我要是這樣回去,爹一定會罰我的。你能好事做到底,幫我找個地方把衣服烤乾嗎?」
他起身環顧了眼四周,向她伸出手,「跟我來。」
「你在前邊走,我後邊跟著就行了。」
陸少廷一笑,這妮子到底還是對他存著戒心,好在他早有後招,一聲口哨,素日隨身的紅鬃馬便打遠處樹林裡鑽出來,「離這裡最近的落腳地也要半個小時腳程,你自己選吧。」
雖羞於再與他共乘一騎,可她堂堂宋家大小姐,濕著身子走一路也實在不成體統,是以默默低頭上了馬。
西川城近郊的軍營,傷兵遍地,只是陸少廷一到,皆士氣高昂,吳光新滑頭上前,「喲,大哥,這可是你第一次帶女人回來啊,還是個俊俏的女學生!」
成錦被此一說,將頭埋的更低,陸少廷一張冷臉,自顧自帶著她回了營帳,扔給她一件白襯衣,「軍營裡都是男人,他們一向口無遮攔慣了,不用理會。換好了叫我,我找人來生火。」
週遭的擺設雜亂不堪,桌椅蒙塵,她不由疑心將襯衫捧起聞了聞,「還好沒味兒,沒想到這個人還是挺乾淨的。」
等換好了衣裳,再要叫他,卻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喂!我好了!」
他打簾進來瞧見穿著自己襯衣的姑娘,一頭烏髮半干,垂墜在肩頭,粉色的肚兜在襯衣下若隱若現,衣角蓋住了半截藏青裙子,年紀青嫩,身子卻是凹凸有致,韻致旖旎。
「次長,火在哪生?」
勤務兵抱著柴火懵沖地就要進來,被他一聲喝止,「放下,出去!」
宋成錦被唬得一愣,彼此圍坐在火堆旁,她才敢問起,「剛才,你為什麼要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