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晚歌對於他的過去,是越發地感興趣了。
「後來,有一天我被他們兩拉去教堂學唱詩。結果到那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人。就在那時,我未婚夫忽然跪下跟我求婚。而然風,就一臉哀怨地拿著一個花籃在一旁朝我們撒花。我答應以後,然風立馬要求我未婚夫彌補他。就因為他犧牲英偉的形象,幹起花童的活。所以,要海吃胡喝一頓才能消氣。」古嵐說到這,笑得岔氣。
晚歌忽然在腦子裡出現了那樣一個畫面,桀驁不馴的景青山提著花籃撒花。這畫面,果然不能想。她這一想,自己也跟著笑瘋了。
長椅上的三個女人止不住地笑聲,引得眾人紛紛看過來。三人趕緊收起笑聲,清清嗓子。
晚歌迫不及待想知道接下來的事,趕緊問了古嵐。
「後來就是為了彌補他呀,一天時間吃遍了幾條大街所有好吃的。這事到這還不算結束呢!後來他生日那天,我們提起這事。於是,他立馬提了個要求。」說到這,古嵐的笑容,漸漸淡了,「他說,等他結婚那天,也要我未婚夫給他當花童。可惜,我們都沒等到那天。」
晚歌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過了一會古嵐像是自言自語道:「那天滿山林都響起了槍聲,根本沒人會想到,會那麼巧就遇到了鄰國的一個小隊。那片山林是個敏感地帶,聽到槍聲,對方也毫不猶豫地開了槍。」古嵐紅了眼眶,卻沒有讓眼淚流下。
也許,當時的她已經把這一生的眼淚都流光了吧!
「當我看到然風背著他滿身是血地衝出重圍時,我幾乎要停止了心跳。我一直在暗示自己,他沒事,他只是受傷暈過去了。可那穿滿孔的軍外套,血跡斑斑。所有人都告訴我,他死了。我不相信,我抱著他的屍體直到他變冷。」
晚歌什麼都不說,直接摟過她。
這畫面多奇怪,前面她們還有芥蒂。可一通往事回來,卻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過了很久,古嵐恢復了心緒。她鬆了一口氣道:「故事就是這樣了。然風答應他照顧我,所以那時候我情緒低到試過自殺。被救活後,便被他狠狠罵了一頓。再後來,我就跟他回國了。一段時間過後,我接受了他離開我的事實,於是我還是出國了。很早以前,其實我是學醫的。後來我一個人在國外,還是選擇繼續學醫。學醫特別忙,忙起來,就根本沒有其他時間想其他事情了。」
她停頓了一下,仰頭對晚歌笑了笑:「怎麼樣?現在還懷疑我嗎?」
晚歌笑笑,望向碧波粼粼的江水笑而不語。
她們在公園坐了很久,直到日頭偏西,晚歌才道:「時候不早,回去吧!」古嵐沒有走,說還想再坐坐。晚歌沒說什麼,跟景青菱先行離開了。
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古嵐終於落下了兩滴淚:「若他還在,我們也會像你們一樣幸福。所以,還在身邊的時候,就該好好珍惜……」
————
等待中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焦慮。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前方發回的電報說可能回程的時間還要延遲,但至少他沒事就好。
又是夜色沉沉,她睡不著便坐起看書。窗外辟辟啪啪的雨聲打在窗戶上,又是雨綿綿。管家說,江北的春天雨水並不多,可今天的春雨卻下得像她們雲州一般。
陰雨夜,總讓人覺得不舒服。明天的庭院,不知道有多少落花堆積。春雨過後,便是綠肥紅瘦。她輕歎一聲,還是關上燈睡下。
時間剛過凌晨三點,一聲夏夜驚雷讓晚歌從夢裡驚醒。
她喘息著醒過來,額頭上全都是汗。她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景青山葬身江底。
「幸好只是一個夢,不是真的,不會是真的。他是走陸路,不是走水路,不會的。」她自言自語地安慰著自己。
喝了點水壓壓驚,繼續躺下真的睡不著了。
雨越下越大,剛才的夢境一直浮現在腦海裡。氣惱自己的腦子,老是不由自己控制地去想那畫面。心情煩躁極了,她打開房門走走就走到了景青山的房間外。
一開燈,她又看到了那個書架上的盒子。
心情一煩躁,她還真是沒由頭的發火。就因為歐陽雨菲幾句話,就讓他們兩嘔了氣。想想她也怪自己,寧願去聽歐陽雨菲的話,也不相信景青山。換個立場想想,若是自己恐怕也會很生氣吧!
這一次,她沒有猶豫。
打開盒子,入眼的是一個相框。一張照片有些年頭,三個人,是景青山和古嵐,還有一個想來就是古嵐的未婚夫。晚歌輕笑,若是沒有聽到古嵐說的那些之前,她就打開盒子看,自己會做出什麼她還真是說不上來。
下一秒,她的笑容凝結。
相框下面壓著的,是一條藏藍色的圍巾。她慌忙翻出來看,那針織的手法是她的。跳針的位置都一模一樣,這……就是她織的圍巾。
這條圍巾是當年江與儒離開六水鎮時她織的,說等她織好他就回來娶她。他回來時,物是人非。而這條圍巾,她清清楚楚地記得,她親手把它掛在了寒松寺後山的梅林裡。
可為什麼它會到了景青山手裡?為什麼?
她捧著圍巾思緒如麻根本理不清楚,滿腦子只剩下一個為什麼。
景青菱被雷聲驚醒,在床上翻了幾下,還是不放心晚歌。
晚歌開著燈人卻不在房間裡,見轉角有光透出。景青菱趕緊過去,便見到捧著圍
巾喃喃自語的晚歌。
「大嫂,你怎麼了?」景青菱搖搖她,她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只顧著搖頭。這下可把景青菱急壞了,叫著她都帶著哭腔:「大嫂,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我呀!」
晚歌忽然站起:「不對!不對!不是他……難道,是他!」
景青菱一頭霧水:「大嫂,你在說什麼呀?什麼是他又不是他的?」
晚歌肯定地道:「是他,一定是他!是秦聲,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有什麼意義?盟軍的將軍,莫非他在景家安插了人?否則怎麼能進到這裡。歐陽雨菲?是她一直暗示我看盒子的!難道她會和秦聲有什麼關係?」
她想得太入神,肚子忽然疼了一下。
景青菱趕緊扶她坐下:「你看你,又在鑽什麼牛角尖了?想得那麼入神,我說什麼你都聽不見。到底怎麼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個樣子嚇死人了。」
晚歌扶著額頭,腦子裡的東西是越理越亂。明明感覺有什麼要抓住了,可用力一想又想不起來了。她捧著圍巾對景青菱道:「這條圍巾,是我以前織給與儒的。嫁去秦家之前,我把它掛在了一座山寺後山的梅林裡了。可是,它現在卻出現在你哥哥的房間裡。你說,這是為什麼?」
景青菱不懂:「你是不是有了答案了?」
晚歌搖搖頭:「很模糊,像是接近了,卻又覺得不對。看似合理,卻又不合理。」
景青菱還真是聽不懂她說的這些,但她知道重點在哪:「你難道懷疑哥哥嗎?他拿你送給另一個男人的圍巾做什麼?在愛情面前,哥哥可是小心眼得恨,你就是把這親手送給他他也絕對不要!」
晚歌點點頭:「我知道。青菱,如果有人故意要讓我看到這條圍巾,他想要我理解什麼?」
景青菱偏過頭想了想:「放在哥哥的房間裡,如果是讓他看到,他肯定不會在意這一條眼生的圍巾。如果上面沒有能跟你聯繫得上的證據,我看他會直接扔掉。但如果是想讓你看到的話,似乎就複雜了很多。他想……讓你認為圍巾被哥哥拿了?」
晚歌立馬答道:「這條圍巾無關緊要,為什麼要費盡心思讓我知道圍巾被他拿了?」
景青菱立馬接上話:「拿了,就得先看到,看到就得先在那。莫非……是要證明你掛這個圍巾的時候,哥哥也在哪?」
晚歌靈光一閃,若這真的是秦聲搞的鬼。那在景青山得到那份件之前,他讓自己看到這條圍巾,然後再看到那份件,那結果……恐怕自己根本就抑制不住怒氣。甚至,還會覺得那件事,跟景青山都有關?
偏偏自己就是沒有打開這個盒子,就先看到了那份件。現在再看到圍巾,似乎反而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莫非……那份調查的報告,是假的?或者說,是秦聲故意弄的,目的就是要讓她與景青山反目為仇?
思緒整理到這,晚歌忍不住倒吸一口氣。一條圍巾,竟然都能引出這麼多陰謀。可就算她跟景青山反目成仇又能怎樣?畢竟她慕家是被秦家人壓垮的,就算那時樁陰謀,也只能說是前因後果。她會怨,會逃離,卻絕對不會傷他。
這一切要都是真的,那秦聲這一局。到底是高估了他運籌,還是低估了她和景青山的感情?
沒想到那日一別,今日的秦聲,她已經不認識了。又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認識過秦聲。真正的秦聲,就會有著他父親一般的手腕。可景青山呢,他也會嗎?
晚歌不敢再深想下去,那答案她害怕。害怕將來的某一天,景青山也會用陰謀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