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歌白了他一眼,暗暗歎道,這個人總是真一句假一句,讓人根本猜不猜他想什麼。
「好了,多情的人,快回去吧!受傷的人偶爾出來透透氣就可以了,老出來晃,小心傷口崩開血流而死!」晚歌扯下他的外套遞給他,他卻沒有接。抱著自己的胳膊,蹲下身去。
仰起頭淒淒切切地望著晚歌,可惜夜太黑,她看不見。他歎道:「這話說得也太狠了!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不待見我呢?」
晚歌笑道:「誰待見你,你就找誰去唄!浮生聚散,是你告訴我的。你我萍水相逢一場,終究是要散的。你這多情人,可不要在這裡留下太多情。」
景青山扶著額頭,看起來十分受傷:「我還在養傷呢,要不要這麼迫不及待地趕我走呀?」他頓了頓,站起身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怕被你那秦二少發現,解釋不清楚?看不出來,你還挺喜歡秦二少的嘛!」
晚歌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他是我丈夫,我喜歡他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景青山搖搖頭道:「我聽說那秦二少是留洋回來的,按理說,思想應該與時俱進才對。可對婚姻……怎麼還是這般迂腐守舊呢?家裡讓他娶妻他就娶妻,要他納妾他就納妾,這作風可真的不像吸收過洋墨水的人。」
晚歌冷笑道:「那你說說,留洋回來的人該是什麼樣?你可千萬別說,像你這個樣!」
景青山抖抖衣衫道:「像我這個樣有什麼不對嗎?我要是他,我才不管家族裡那些破事。我娶的人,只能是我愛的人。」他忽然拉住晚歌,說得十分認真。
晚歌拂過他的手,淡淡笑道:「是嗎?恐怕只是沒有讓你站到他的位置上,所以你才能理直氣壯說出一番話。若你是他,恐怕也沒什麼不同。」
景青山眼神有些空洞地望向黑暗的遠方:「你是對他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心?」
晚歌聳聳肩:「有什麼不同嗎?你們男人,還會有嫌三妻四妾多的嗎?」
景青山不覺加重了語氣:「當然不同!我不是秦聲,也不是賈寶玉,我只娶我愛的人。」晚歌微微發愣,原來一句刻骨銘心的誓言,可以說得如此簡單。可惜,這誓言,與她無關。
她垂首不語,他也止了聲。小院恢復了安靜,只有梧桐葉上瀟瀟雨,如泣如訴情脈脈。
他們不知沉默了多久,在她一聲噴嚏裡結束了。景青山歎道:「晚歌,我……我說的那個,你不願,是因為他嗎?」
晚歌一時沒回過神:「那個?什麼那個?」
景青山氣結,卻強笑道:「帶你走!」
晚歌攏攏衣服,覺得溫度似乎更冷了。靠著門框低聲道:「當初願意走進那扇門的是我,既然已經接受了那命運,又何必半途而廢連累他人。你說你不信命,但我信。這就是我的命,我不掙扎,與他人沒有任何關係。至於他,不過是我的債主。這就是我的人生,這就是我的故事。說來有些悲涼,莫非我也是來還他一世眼淚的?」
景青山道:「你慕家已經這樣了,你還在守著什麼?你就真的這麼不珍惜你的人生嗎?你不是林黛玉,他不是賈寶玉,只要你願意,這故事結局可以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