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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撥步床、雞翅椅 文 / 解飲

    密室內,澹台王圖鬆了口氣,笑道:「總算送走了這些煞星,真個是有驚無險。;」

    見丁保兀自湊在窺孔前眺望,促狹道:「怎麼,你見鬼也見上了癮麼?這般不捨。」

    丁保沉默片刻,忽然皺眉道:「狐狸姐姐……要不,我們跟過去瞧瞧?」

    澹台王圖面上不動聲色,隨手輕拂膝裙,淡然道:「你不是好管閒事的性子,只怕是為了天兵?怎麼,你覺得木滄海那邊還有關於天兵的訊息未經說出?」

    丁保點頭道:「很有可能!姐姐你也看到了,這廝簡直是個滾刀肉,陰險狡詐,不盡不實,劍祖和劍皇手下他也能逃脫,再忽悠蒙騙,從這江湖經驗明顯不足的譚陰陽手裡溜走也很正常!可如今,除了那什麼永生九神自己,當世最瞭解天兵的除了你我二人,就屬這位木滄海!這般好的兩相驗證機會,不可平白錯過!他或許掌握了更多天兵的來龍去脈,這條線索……絕不能斷。」

    「你便不說,我也正有此意。你送我的禮物,我可還不會吹奏呢。正好去問問這木滄海老兒,當年劍祖是如何玩的。」

    澹台王圖看見了丁保眼中不可動搖的鋼鐵意志,便笑道。

    說完,斜乜一雙如水明眸,狡黠一笑:「我有言在先,若非木滄海已被制住不是畏懼,我決計不會讓你去的。譚陰陽的武功雖高,卻非是我的對手。」

    說著盈盈起身,隨手扭開了出入機括。挽著丁保一躍而出。輕笑道:「發什麼愣呀?再不追。便追不上啦!」

    兩人聯袂施展輕功,循著地上的泥馬蹄印子,一路追到了老律堂裡。

    丁保恍然醒悟:「那真陽子被陰兵流關押起來,一眾老律堂弟子也都被剝了面皮,被陰兵以「偷天換日」的法子頂替,哪還有比他的寢居更安全嚴密的?換了是我,也選在老律堂落腳。」

    仔細觀察,發現眾陰兵散在院中。四下巡邏戒備,然而真陽子的精舍十丈方圓之內,卻只有那些偷天換日得了面皮之後的「至陰真兵」能近。

    這些不懼疼痛、只遵命令的「至陰真兵」背對精舍,將房子圍得鐵桶也似。

    譚陰陽手扶腰纏軟刃,走上五級階台,推門而入。

    精舍內本透著通明燈火,窗紙上也似有人影搖曳,約莫是貼身服侍法王的婢僕親信。

    澹台王圖忍笑道:「說是陰兵流,乃至地獄三宗的玄冥之主,到底還是得吃飯更衣、便溺洗浴。不能沒有從人服侍。走,咱們瞧瞧他卸下骷髏頭套之後。生得是個什麼模樣。」

    拉著丁保掠過整排茂密樹頂,躍上房脊。

    「至陰真兵」麻木不仁,若無陰陽法王袖中的鐵笛指揮,便如泥卻木雕一般,站著動也不動。

    澹台王圖的輕功已臻化境,丁保身懷「勁草」絕學更不用說,二人跟蹤起來,法王譚陰陽自己尚且不能察覺,更何況是這班血肉活偶?

    「這譚陰陽對自己的武功過於自信,這陣仗不像是防著外人,倒像是擺給自己人看的。」

    澹台王圖抿唇輕笑,隨意指點著。

    兩人窺準空隙,推開照壁板翻了進去,掠上精舍的橫樑,躲入屋角隱蔽處。

    本以為譚陰陽講究排場,隨身僕役必多,以陰兵流的聲名之壞,就算捆著十幾名強搶而來、供法王淫樂的美貌閨女也不奇怪。誰知偌大的屋裡僅有一名灰髮老嫗,生得方頭大耳,鼻若鷹鉤,輪廓極深,粗糙的臉上長滿怪疣,眼尾、顴骨處還有麻皮也似的大片暗褐細斑,模樣十分醜陋。

    身子雖有些佝僂,肩背臂膀卻厚實得緊,骨架甚是粗大,背影幾與男子無異。

    仔細一瞧,她的髮色並非是白中摻灰,而是極淡極淡的褐色,頗為罕見。

    老嫗步履敏捷,手腳利落,卻不似身有武功,見譚陰陽進門,端著清水瓷盆迎上前。

    譚陰陽蹙眉揮手:「擱著罷,我想直接沐浴,今兒累了。」

    老嫗依言放落,又指著屏風咿咿呀呀一陣,乾癟的嘴中缺了幾枚牙齒,本該露出舌頭的地方竟空空如也,只餘一團短短的肉根。

    丁保瞧得不忍,心想:「『陰陽法王』百世一系,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服侍他的人若是口舌便給,豈能守住秘密?」

    比起炮製至陰真兵的慘無人道,或許拔掉舌頭在陰兵流的人看來,根本不算什麼。

    滅絕人性之甚,直是令人髮指。

    屏風之後,冒出滾滾白煙,香湯與炭火的氣味隨著水蒸氣充盈室內,根本毋須老嫗提醒。

    譚陰陽揮了揮手:「行了,這裡不用你了。歇息去罷。」

    隨手解下腰畔的護身軟刃,忽又想起了什麼,嘴角綻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詭異弧線,回頭道:「是了,給我備好……」

    才發現老嫗低著頭徑直走向屋角,嘖的一聲,提劍往前遞去。

    「我日!這樣……這樣也要殺人!」

    丁保義憤填膺,正要躍下,卻被澹台王圖挽住:「別忙!先瞧著。」

    譚陰陽以劍鞘拍她右肩兩下,老嫗慢吞吞回頭。

    他比了個手勢,逕直提劍走入屏風,窸窸窣窣一陣,嘩啦啦,那件破爛的泥污鎧甲袍揮開水霧,搭上了屏風頂,卻不見那把纏在腰間的軟刃遞出,顯是解在手邊。

    澹台王圖低聲道:「這人誰也信不過

    過,寧可不要人服侍,寶劍不離身,甚至連號令至陰真兵的鐵笛都不離身。」

    在丁保意識中,天下至邪至惡陰兵流的首領,信不過旁人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聞言不禁奇道:「狐狸姐姐,身居高位自寂寞,這很奇怪麼?」

    澹台王圖只是微蹙蛾眉,並未接口。

    那老嫗從衣箱底取出一隻鼠灰色的軟草皮囊,放在小几上頭,將那盆沒用過的清水移至幾邊,又擰了幾條雪白的巾子擱在銅盤裡,才褪鞋蜷臥在屋角的一張小床上,背對著屋內,面壁而眠。

    丁保恍然大悟:「原來她不只是啞巴,也是聾子,只能讀唇語而已。只消背床而眠,就算譚陰陽露出了真面目也不怕,喚她時拍背即可。」

    須知天生耳聾之人,多半口亦不能語,老嫗的舌頭被人以利刃割去,恐怕雙耳缺陷也非天生,而是受人殘害所致。

    譚陰陽進入屏風,隨侍的聾啞老婆子又面壁蜷臥,整間屋子形同空置,丁保、澹台王圖二人終於有餘裕四下打量,仔細端詳。

    老律堂首座的精舍雕樑畫棟,自不消說。

    居中,更置著一張金頂垂紗的撥步大床。

    所謂「撥步床」,乃是將一頂四柱架子床放在木製平台上,四面加裝木欄鏤版,猶如置身一座小小門廊之中,華貴非凡。

    那撥步床寬逾七尺、長約一丈,這還沒算上平台的部分。

    台下共有十二足支撐,平台的前方飾有雕花鏤空的門圍子,床頂四周飾有同款花樣的鏤空眉板,前後十柱相銜,材質更是紅木貼金、嵌珠飾貝,哪還有一點兒像道士修行的地方?簡直就是大戶人家裡妻妾同床、擁被淫樂之處!

    撥步床之外,另有一架雞翅木製的斜背躺椅,長長的椅背低斜後倒,較一名成年男子的上半身還略長一些,弧狀的扶手彎如葫腰,每邊均是前後兩截相接,梯田似的分作上下兩層,卻不知有什麼用途。

    椅座下另有一密合的小方凳,拖將出來,即是具體而微的便床。

    躺椅兩邊共四截扶手都綁著紅繩,饒是澹台王圖見多識廣,也不禁蹙眉:「這是什麼東西?」

    忽覺頸後吐息滾燙,回見丁保眼睛發亮、呼吸濃重,奇道:「你知道那是做什麼的?」

    作為前世仔細研究過《金瓶梅》、《肉蒲團》、《燈草和尚》之類的資深人士,丁保自然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

    聞言嘿嘿直樂,卻不說話。

    澹台王圖好奇心起,唇抿著一抹明媚狡黠,咬牙輕道:「再不老實招來,姑娘一腳踢你下去。」

    丁保極力組織語言,似乎解釋起來還是長篇大論,澹台王圖勾著他的襟口拉近些個,湊上香噴噴的嬌艷雪頰,低道:「近些說,小聲些,莫教譚陰陽發現啦!」

    丁保嗅著她的溫熱香息,鼻尖幾乎碰上滑膩晶瑩的玉靨,襠裡直硬得發疼,若非顧忌著梁下還有陰陽法王在,便要將她一把撲倒,剝衣滋潤一番……微定了定神,斟酌措辭,小聲道:「那是行……行房用的。女子仰躺在椅上,以紅繩將腕子綁在兩側上層的扶手處,男子跪在方凳上……十分省力。」

    澹台王圖粉臉一紅,卻機敏地抓住他話裡的漏洞:「那下層扶手的紅繩呢?總不會也是綁手的罷?」

    丁保翻了個白眼,老老實實搖頭,低聲道:「那是用來綁腳的。」

    那下層扶手雖長,卻不及女子腿長,除非將一雙腿兒大大分開,分跨兩邊,紅繩才能縛住腳踝。

    澹台王圖本想反駁「誰忒無聊」,一雙妙目居高臨下,掃過那隻雞翅木離的斜背長椅,腦海中忽然泛起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且跟當日在華陽縣山洞內的場面漸漸融合……頓時大羞起來,用力擰了丁保一把,咬牙:

    「下流小書生!誰教你這些骯髒活兒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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