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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情書 文 / 看泉聽風

    早春的城外,春意還沒漫透,柳樹先綠,春風徐徐的吹來,還帶著晚東的絲絲寒意。官道上馳來一隊騎兵,約有十來人左右,他們時而策馬疾馳,時而勒韁緩奔,讓駿馬稍稍休息一會。

    「郎君,前面有個茶棚,我們休息一會吧。」一名騎兵策馬上前,問著走在最前面的一名青年男子。

    那男子望了望天色,近侍道:「郎君,最多還有半個時辰,就能到吳縣了,我們歇口氣,也讓馬休息下。」

    男子聞言點了點頭,翻身下馬,牽著馬往茶棚走去。

    「諸位軍爺,裡面請。」茶棚的老翁點頭哈欠的迎接著眾人,心中叫苦不迭,怎麼會來了這些閻王爺呢?若說他們開茶棚、食肆的,最怕就是遇上這種軍爺,不過這裡一代都是陸家的地盤,一般也沒有官員敢在此處猖狂。

    「老翁,打些乾淨的水來,給我們馬喂些水。」近侍從懷中掏出一袋子銅錢,遞給那老翁,和善的笑容讓茶棚老翁心一定,看來這批軍爺不是鬧事的人。

    老翁接過錢袋,一掂重量,心中暗喜道:「軍爺放心,我們這兒的水都是上好的溪水,特地濾過的,乾草也是去年新曬的蘆葦嫩草,還有豆餅……」老翁顛顛的將自己棚中的飼料捧了過來。

    近侍挑眉抓起半塊豆餅,仔細看了看,對帶著斗笠的青年說道:「郎君,這裡的豆餅的確不錯,要不給馬吃點?」

    那青年微微點頭,取下了斗笠,茶棚中的眾人頓時眼前一亮,好個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美郎君,只可惜眉宇間冷意,讓人不敢心生畏懼。那些兵丁也沒讓老翁伺候,親自去旁邊的湖中打了活水,只借了老翁的炭火,燒起了熱水。行軍在外,他們一向謹慎,只接活水,省得哪天吧被人放倒了都不知道。

    「老孫。」朗朗的笑聲從茶棚外傳來,一名鬚髮皆白、面色紅潤的老人駕著一輛牛車在茶棚外叫道:「拿幾把草來,我的老夥計該餓了。」

    「你這老頭怎麼來了?」茶棚的老翁老孫笑著拿了幾把乾草放在了牛面前。

    「我去蘆葦蕩呢。」老農扇著草帽咧嘴笑道:「陸郎君讓我過去。」

    「還是你這老頭運氣好!」老孫笑著打趣了他一句,「不就是會種個地嗎?居然讓司郎君看上眼了。」

    「嘿嘿,托福托福!」那老農笑道,「要說你也不錯啊,沒有陸郎君,你也開不出這個茶棚。」

    「哈哈,也是。」老孫笑道,「沒有陸家,每天光是這些草料,我就不知道該從哪裡拿了。」

    冷面美郎君聽到「蘆葦蕩」和「陸家」的時候,忍不住微微偏頭,聽著這些老農笑贊陸家仁厚,不僅用極低的價格租借他們耕牛,還會免費送他們產量的良種,甚至還允許他們家的孩子交少量束脩就能去學堂旁聽……

    「老翁,你說的陸郎君是誰?」王直燒好了熱水,起身問兩位老翁道。

    「呵呵,軍爺是從外面來的吧?」老農笑著說。

    「老翁好眼光。」王直微笑點頭。

    「哈哈,我老頭子那有什麼眼光,只是附近除了外面來的人外,還有誰不知道陸郎君就是陸家大少君、齊國公!」老農說。

    阿劫小郎君?王直一愣,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阿劫小郎君今年也不過才六歲,能做出這麼多事嗎了?「老翁見過齊國公?」王直問。

    「軍爺你說笑了,齊國公是何等人,怎麼是老漢能見的?」老農說,「老漢見的是陸郎君的管事。」

    王直回頭望向高嚴,高嚴喝了熱水,等馬吃完草料、休息完後,起身道:「走吧。」

    「唯。」軍士們立刻跟在了高嚴身後。

    高嚴翻身上馬,自從先生喪禮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建康了,足足有三年都沒有見到皎皎了,自兩人認識後,他就沒有離開過皎皎這麼就,思及此高嚴便恨不得立刻飛到皎皎身邊。

    早春的蘆葦蕩一掃冬季的頹敗,鮮嫩的綠意隨著春風染上蘆葦,半空中響起了春燕的呢喃,暖陽明媚,天空純淨的彷彿一塊清透的藍寶石。養了一個冬季的魚兒在清澈見底的池水中挺著大大的肚子游動著,想給自己孩子找個舒適的新家。突地一張漁網撒下,不少魚兒們搖著尾巴逃走了,但還有幾條特別呆憨的傻乎乎的落入了漁網中。

    漁網一到岸上,魚兒就拚命撲騰著身體,努力的要逃回水裡,肥嘟嘟的小胖手對準一條看起來最大的一尾魚,頭尾一抓,「阿姑!阿姑!看大魚!」粉妝玉琢的小胖娃笑瞇瞇的朝岸邊跑去。

    岸邊一竹涼亭中,一素衫少女憑欄而坐,亭下兩名垂髫小鬟在一叢迎春柳下烹茶,而聽到胖娃娃中氣十足的叫喚,少女莞爾,毫不吝嗇的誇獎侄兒道:「阿劫,真厲害!」

    「咯咯——」阿劫將魚丟給侍女,張開手臂,就要往少女身上撲。

    「小郎君,先洗手。」侍女連忙將阿劫攔住。

    阿劫嘟了嘟嘴,但還是乖乖了洗了手,才湊到了阿姑面前,「阿姑,我們今天吃我抓的魚好不好?我想吃烤魚。」

    「好。」陸希笑著摟著他,「一會就你親自烤。」陸希早看出來了,他哪是想吃什麼烤魚,就是想玩而已,不過平時阿劫的課業已經夠緊張了,難道出來玩,陸希也不忍心拘著他。

    「那阿姑我能不能去騎馬呢?」阿劫雙目亮晶晶的問。

    「唔,要讓耿叔帶著你。」陸希說,耿叔是教阿劫習武的武師,也是陸家的部曲。

    「好!」阿劫聽了開心的跳了起來,「我這就去找耿叔!」

    陸希搖頭失笑,「姑娘。」春暄笑著走了進來,遞給了陸希一封信。

    陸希接過,是高嚴的來信,她心中暗暗納悶,她寫給高嚴的信,前天剛送出去,怎麼也應該一個月後才有回信嗎?難道有急事?陸希忙拆開信件,「皎皎卿卿,不得卿書已一月矣,吾思卿欲狂,昨夕吾於夢中見卿,卿對吾嫣然焉……此夕吾心,卿知之乎……皎皎,吾等闊別三年矣,人生幾何,離闊如此?況以膠漆之心,置於薊吳之身……」

    陸希慢慢的從頭到尾把這封長長厚厚足有千把字的信看了一遍,終於在最後看到了重點,「吾不日將歸矣!」前面近千字,高嚴反覆嘮叨了一件事,就是他想自己想的做夢都夢到了,然後起來寫了這封信,順便譴責了下自己,寫信不夠勤快。至於那些肉麻的詞語,陸希早就淡定了,反正只有這廝想不到的,沒有這廝寫不出的,做夢夢到自己,陸希撇嘴,他有做夢的時間嗎?

    「恭喜姑娘。」春暄等陸希看完信件後,對她屈身笑著恭喜道。

    「怎麼了?」陸希問。

    「前日京中來信,說是郎君如今已經是郡尉了。」春暄說。

    「郡尉?」陸希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怎麼這麼快?」郡尉名義上是一郡太守的佐官,但實際上他就是一郡的軍事掌管,尤其是涿郡這種近乎軍事化的邊境重郡,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郡尉的權利從某些程度來說,甚至比太守還高。陸希一直認為高嚴遲早會做到郡尉,但不是現在。畢竟高家的高囧,目前是奉車都尉,和郡尉一樣都是秩比二千石的官員,怎麼說身為弟弟的高嚴,都應該要比哥哥低上那麼一些,高囧不僅是天子近臣,還是駙馬。

    「姑娘,你還不知道吧?今年一開春,羯族就來犯了,郎君一口氣打了兩個勝仗,滅了羯族一個小部落,而涿郡的前郡尉年紀又大了,告老還鄉了,所以陛下才會冊封郎君為郡尉的。」春暄笑著說,對她來說高嚴官職越大,她就越為陸希開心,「這下還有誰敢嘲笑姑娘是被人bi著嫁出門的!」春暄忿忿的說。

    陸希皺了皺眉頭:「以後別說這樣的話了!」高嚴是武官,他走到現在每一步都是靠自己在戰場上真刀實槍拼出來的,陸希支持高嚴,可不代表她不擔心他!如果可以,她巴不得高嚴可以和很多官員之子一樣,靠著祖蔭當個官,兩人悠閒舒適的過一生,哪怕像元尚師和高元亮一樣,當個沒危險、又是天子近臣的官也行。可高嚴拒絕了,看著高嚴那熠熠生輝的雙眸,陸希知道他的心思,他看中的是劉毅那個位置。陸希沒有立場拒絕,他是在為兩人的將來奮鬥,她能做的就是陪著他一起走下去。

    「我知道了,姑娘。」春暄也不是輕浮的人,可隨著高陸兩家婚禮的臨近,各種風言風語都傳出來了,不少人都對陸希下嫁給高嚴幸災樂禍,甚至更惡毒的還有傳出,喪母之長女不娶,天煞孤星絕配惡日鬼子……種種的傳言,讓春暄忍無可忍。

    「外人說的再天花亂墜,也不過只是說說而已,又不會掉一塊肉,何必這麼在意?」陸希對外面的傳言也略有耳聞,她不過一笑置之,壓根沒放在心上,反正日子是她過的,她覺得開心就夠了。

    「姑娘——」春暄剛想說什麼,突然眼睛瞪大了望著陸希的後方,「高少君!」

    陸希下意識的回首,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就眼前一花,然後整個人被人一把摟在了懷裡,「皎皎!」暖暖的氣息附在她的額頭,「我們終於再也不用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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