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純愛耽美 > 望鸞歸之女帝風華

正文 山河歎(1) 文 / 上善予寧

    我將毛筆又沾了一些青色的顏料,繼而又在畫上添了幾筆,待裙擺完全勾勒成功後,回過頭來看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身後的人一愣,繼而笑道,「帝師什麼時候來的?映兒那丫頭也不通稟一聲……」

    來人沒有回我的話,只是越過我看向我身後的畫,然後才看著我說了一句,「你畫得很傳神!」聽他這樣說我其實很高興,因為他並不經常誇我。

    可是現在我卻高興不起來,我伸手摸了摸墨跡未乾的畫,盡量不去碰那些剛畫的地方,輕輕地說,

    「我只是想紀念一下她們罷了,」繼而苦笑一聲,歎了口氣,有些自嘲,「當今天下,縱使武陵享皇位者皆是女子,卻依舊改變不了世人對男兒的重視和對女兒的輕視,漫漫歷史長河中,浮現的永遠都是男兒的豐功偉績,對於女兒,卻吝嗇於隻言片語,可是……」我抬眉看著他,聲音雖不大,但吐字清晰,「女子從不是男子的附庸,這個天下,男兒永遠只能頂起半邊天,只是他們,眼裡只有那半邊天而已……」

    他是逆光而站,此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既然看不清,那我索性不看也罷,我將筆放在案上,抬頭看天上日頭正大,真奇怪,我怎麼先沒有發現呢?

    轉頭問他,「你找我有什麼事?今天好像不用上課啊?」對於潼樞給我上課,我是萬分的頭痛,因為他每次都要求我正襟危坐,明明是個青年,卻硬是要在那裡之乎者也,每每將我催眠,事後就罰我抄《武陵史記》,對此我又時常佩服自己,在他這種極其變態的手段下我還可以健康成長,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可能是我的表現太明顯了些,他聞言低頭,將骨節分明的手握拳抵在嘴邊輕笑出聲,然後看著我,好看的眼裡儘是戲謔,「敷音,你到底是有多怕上國學課?」

    我愣了一下,然後不自然地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結結巴巴道,「不,才……才沒有呢!帝師,徒不學,師之過也!」

    他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止住了笑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然後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目光變得淡遠而悠長,「女帝陛下找你,你應該知道,再過兩年,陛下就會退位,你……敷音,你準備好了麼?」他的聲音很好聽,如珠玉擊撞般清脆空靈,卻又有著閒雲清風的縹緲,而此刻,更是多了分抑鬱的誘惑。

    額,我噎了一噎,心情變得更低落了些,說,「潼樞,我……我覺得,」話沒有說完,便看他似是意料之中地搖了搖頭,然後走到我面前,伸出了手……

    我微微低頭,看著現在躺在他骨節分明而又修長好看的手裡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東西我認得,自是認得,才會這樣問,我認識了潼樞多長時間,我就認得它多長時間……

    說起潼樞,就不得不從十年前說起,那年我才七歲,我自出生便是下任女帝,武陵每代女帝,都不是世襲的,而是從隱脈之中挑選出,聽聞我出生之際,武陵的王山中曾傳來鳳鳴,落地之後霞光透過天宇,照得武陵帝都通亮,因此我被視為天命女帝,我出自水系,族譜上的名字為寧泠姿,封後簡帝姬,將來的後簡女帝,可是潼樞從不叫我這個名字,人前只喚我帝姬,可是私下卻喚我敷音,萬事不得商量,我曾經疑惑的問他,為什麼叫我敷音,可是他只說這名字配我,不肯再多說一二。

    我七歲那年,姑姑,也就是當今的後章女帝陛下,帶著我,去武陵秘地,親自請我的帝師出山,武陵每一代女帝,在七歲那年都會由上任女帝領著去王山,親自去請下任女帝的帝師,無人知道王山裡的帝師從何而來,可這卻是自古傳下來的組制。

    武陵的鳳都王山,無人不知其存在,可是除了武陵皇族之中的女帝陛下與帝姬,無人知曉如何找到,它隱跡於洪虛大陸間,無人可看見,除非從正確的入口進入。

    王山風景極美,湖光山色,空朦絕奇,王山之上有很大的一方湖水,姑姑當時便是牽著我的手走在那裡,而那方湖水旁,早就負手立著一個人。

    聽我和姑姑走近,他悠悠地轉過身來,背面是瀲灩的湖光,遠處是淡遠的山色。

    那是我第一次因為一個男子的容貌與風度而震驚,相信姑姑也是,因為我看見了姑姑眼裡一閃而過的詫異,不過姑姑畢竟是當女帝的人,也只是一瞬而已,第一眼見到潼樞,我腦子裡只浮現出一句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卻有著青年的翩翩風度,溫潤儒,他當時看見我的第一句便是,「從今以後,我便是你的帝師……」他一襲藏青色的裘服,玉冠束髮,修長剔透的左手上戴著一枚青色的斑指,腰間掛著一枚青色的玉珮,但形狀極為古樸,縱是武陵也找不出第二塊。

    「給你……」簡單的兩個字,沒有多餘的解釋,我看著上面的紋路,是一隻青鸞鳥,我曾一度認為上面紋著的是隻鳳凰,可是後來才知道是一隻鸞鳥。

    「給我幹什麼?」我以前便知道那玉珮對他十分重要,否則也不會不離身,記得有一次我問他要,可是他怎麼也不給我,自那以後我便再也沒有提過了……

    「誒?」我記得以前看著這枚玉珮的時候……不過下一刻便釋然了,我抬眉看著他,心情有些複雜,「這鸞鳥的七羽點綴了?」我接過玉珮,湊上去仔細端詳著,「真漂亮,好像七顆眼淚,」

    潼樞的這枚玉珮,有一個淒美的名字,喚作「七陵玉棺」,上面紋著一隻七羽的青鸞鳥,每隻尾羽都有一個凹處,讓人覺得它並未完工。

    我曾奇怪地問他,鸞鳥從來只有三羽,就連鳳凰也不過五羽,為什麼這只鸞鳥有七羽?是不是紋錯了?

    他當時只是一笑,說那是後世的事了!說這只鸞鳥,比如今任何一隻鳳凰都來的尊貴,我當時只是嗤了一下,根本不信他的話!

    如今鑲嵌在七陵玉棺上的七顆寶石,我自然是知道它的來歷的,正是由那七位姑娘的精魂所化,也不知潼樞用了什麼法子,能將她們的精魂化為七顆淚狀的寶石,不過他這人向來讓人捉摸不透,越是深究,越發覺得他深藏不露,我不是個愛深究不放的人,更不會給自己去多找些事去操心,所以,我從不問!

    因為這個原因,我收下了他的玉珮,我讓映兒將它加工了一下,製成了一條項鏈,帶在脖子上。

    關於她們的故事,已經過去了九年,當時我還只有七八歲,除了武陵王都,帝姬在十歲之前是哪裡也不能去的,所以縱是得到了一言半語,也不過與世人得的一樣,以為楚國的皇后真的是敬舞帝姬煙羅,直到後來潼樞與我說起。

    我不知道潼樞為什麼要與我說關於她們的故事,如今又為什麼將她們精魂所化的七陵玉棺給我,但,我很感激他與我說了她們的故事,大概是因為,我的生活太寂寞,而她們的故事,太淒美……

    自此我便立志,要編一個《武陵風華錄》,將她們的故事,真實的都記錄下來,她們的故事,雖不能像彩虹那樣可以讓世人所共睹其美麗,但我覺得她們,遠比彩虹更加奪目絢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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