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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帝姬塚(4) 文 / 上善予寧

    「嗯?什麼地方?」煙羅好奇,「哎呀,你與我一道去就是了,去了你就知道了!」小彤賣了個關子,「嗯,好吧,不過現在不太平,我們可不能亂走,省得給他們惹麻煩……」煙羅囑咐了她一句,低頭繼續做手裡的事情……

    這天晚上倆人皆無睡意,睜著眼躺在床上,默默無言,「姐姐!」小彤將身子側了側,面對著煙羅,「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與莫將軍……會什麼時候成親?到時候,你也請我與表哥同去好不好,像你們這樣的人家,我們自是不能想去就去的,但,如果你可以請我去,我會很高興的!」煙羅側頭看了她一眼,愣了下,又慢悠悠地轉了過去,成親?可能麼?不說以前她是帝姬的時候他母親就不喜她,現在,更是不可能了吧?如今的她,是個見不得光的人,縱使與寧羅換了身份,卻也只是她替她嫁去楚國,而她,又怎麼可能繼續留在王宮裡,坐享公主的待遇呢?手不禁從肩頭撫上後背去,如今,她也不敢嫁他了呀……

    「阿姐,你真的要與我……」寧羅有些驚心,雖她之前也有過這想法,然而,當機會真真切切這樣擺在面前時,她卻有些接受不了,「怎麼,你不願意?還是……怕了?」煙羅看著她,目光直直的,沒有說話,似在等待著她的答案,時光流轉,當遮蓋住明月的流雲從這一頭飄到另一頭,大殿裡響起了寧羅吶吶的聲音,「阿姐,七七四十九下雷霆鞭……會要了你的命的!」風吹過遮擋著的幔簾,在空中舞出賞心悅目的姿態,溶溶月光打在煙羅臉上,襯得她柔美的容顏越發奪目,她抬頭,看著高懸的明月,半晌,幽幽的話語從空中蕩來,「即便如此,我也要一搏,自己選定的路,就要踏踏實實的走下去,縱然再艱難,也不該退卻……」

    煙羅知道,過這一關並不難,只要齊宮沒人從中作梗,至於楚國,縱使將來知道帝姬被移花接木,宮斐也只會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宮斐要娶的,不是她煙羅,只是帝姬這個名分罷了,至於人是誰,是真是假,只要天下人知道楚後是皇朝敬舞帝姬,那便足夠了。

    她們姐妹倆,到底還是像了她們的母親,將滿滿的自己,滿心赤誠的自己,小心翼翼的送到了自己愛的人的手裡,只可惜,十年前,她們的父親親手將那朵花兒折碎,如今,盛開在黑暗籠罩下的並蒂蓮花,是否,可以擁有不一樣的命運呢?

    夕陽染血,霞光晚照,遠方山嵐寂寂,習習晚風吹動,帶著絲絲的寒冷與無盡的寂寥飄過齊宮,

    「煙羅,寡人的女兒,你以為宮斐是這樣好騙的?」齊王坐在高座之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底下的兩個女兒,明明是不同的性格,怎麼在愛情上就犯了糊塗呢?當真是她母后的好女兒,骨子裡竟是一樣的天真可笑!「一個君王,即使是再怎麼不在乎他所娶的女人,但,也是容不得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的!你,想要寡人拿齊國千千萬萬子民的性命堵你們姐妹倆的姻緣麼?」手掌重重的拍了下案面,震得案台悶悶作響,空蕩蕩的大殿,徹響之後有了片刻的寧靜,如玉的容顏面無表情,掃了高台之上坐著的兩人,溫如春水的眸子頭一回溢滿了嘲諷,「父王,不是一向愛拿齊國社稷當兒戲麼?那麼如今,我們姐妹倆的所作所為,您應該是感到欣慰才是啊,畢竟我將你的良好作風徹頭徹尾的給繼承下來了!」

    是不是每一個人,平日裡再怎麼溫婉賢淑,良善平和,真正發起怒來時,總是這樣唇槍舌劍,言辭猶如淬火的鋒芒,可以狠狠地扎進別人的心窩……

    十年前,一場後宮亂,皇后獲罪,罪名為,謀殺寵妃馮姬腹中胎兒,賜毒於寢殿之中,三月後,王為寬慰馮姬,將故皇后小女,年僅七歲的寧羅公主交予馮姬撫養,從此,寧羅公主系馮姬之女,次年,公主煙羅封帝姬,位高於齊宮女眷,同年,馮姬因賢良恭淑,育公主有功,晉為王后,年底,公主煙羅奉詔前往玉伽山祈福……於煙羅,那是慘淡的十年歲月,每每午夜夢迴,她都不敢入睡,可又害怕清醒,夢鏡與現實,是同樣的殘忍荒涼,夢魘讓人痛苦,現實讓人窒息,在夢鏡與現實的來回穿梭中,她究竟是怎樣挺過來的?有時候,她也曾這樣問過自己……

    「我的妹妹,我親生的妹妹,從今日起,不再是她!」白皙的手指直直的指著高座上的女人,像一把利刃,好似下一刻就會穿透她的胸膛,「馮姬的女兒,她……配麼?」一個人想要激起一個人的怒氣,方法有很多,比如,戳中她的軟肋,馮姬,本是一個上不了殿的宮女,一次偶然,所謂偶然的機會得齊王寵幸,便一步登天,現在,更是母儀齊國,除帝姬煙羅,是齊國最尊貴的女人。

    這本就只是一場戲,一個人想激怒另一個人,另一個人也正想找個被激怒的理由,一切是如此的順理成章,「陛下,你看她,」妖麗的容顏此刻面含淚花,梨花帶雨的誘惑,是所有男人致命的傷,「陛下,她要將帝姬名分給了寧羅,我們就遂了她吧,寧羅公主倒是更懂得如何作這個內應,也更會顧全我齊國,」鳳目瞥了眼煙羅,如淬了毒的寒冰,轉眼間又化作瀲灩湖光靠在齊王胸前,「她倆本就是同胞姐妹,容貌似極,正如她所言,楚王要娶的,只是煙羅帝姬,而不是公主煙羅,」煙羅冷冷地看著高台之上,面含春雨的女人,悉心哄逗的男人,不知為何,想起了她的母后,她枉死的母后,如果當初沒有給錯了心,她是否會後悔?

    一心心疼妻子的君王,怒斥著台下的女兒,「煙羅!逆女!好!寡人就如你所願,不過……」煙羅抬頭,睨著高台之上那個她稱之為父王的君王,「在此之前,雷霆鞭你是受定了……」指著台下的煙羅他恨聲道,不成氣候,不成氣候,一如她的母親一樣的不成氣候!

    無骨的柔荑纏了上來,妖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陛下,煙羅公主可是我齊國最尊貴的公主,連她都如此只為個人情愛,不顧國家,若不嚴懲……」看向一旁的寧羅,似笑非笑,「又怎可以儆傚尤,威懾其他的公主呢?」

    寧羅渾身一震,看著王座旁妖冶的女人,廣袖下的手捏得死死的,面上卻依舊如一,冷月孤獨高懸,銅牆宮殿瀰漫陣陣寒意,午夜的風來得輕且冷,吹著宮角高掛的燈籠兀自盤旋,燭火閃爍,明滅參半,使原本寂寥的深宮更添幾分幽暗昏惑。

    冷月如鉤,涼薄地看著塵世,雲端孤鴻,已悄然落座,水間浮鳧,卻不見蹤影。

    流雲殿中,素色幔簾翻飛,偌大的宮殿裡,寂無人聲,如被俗世遺忘的禁地,內閣寢殿中,閃著淡黃的燭火,微弱地映出床榻之上蒼白的容顏,如姬立在一旁,看著寧羅執著煙羅的手倒在榻前哭泣,而煙羅,容色雖不佳,那雙眼睛卻明亮異常,透過雕花的縫隙,越過半掩的窗柩,看著窗外冷月微寒,泠泠月光難多情,卻把相思遙寄上。

    花雖解語花易折,月非長情月恆存。

    「阿姐是否後悔,我知阿姐不會輕易妥協,卻沒料到阿姐如此決絕……」看著床榻上的煙羅,寧羅心裡茫然,如若是她,她會如煙羅一般麼?為了一個無果的執念,斬斷自己所有的退路,要怎樣的勇氣,才能做到如此?

    抬眉看著煙羅,她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阿姐……阿姐的行為讓我無法理解了!難道阿姐,真的可以什麼也不顧,就這樣……」既然此刻選擇了放棄,那麼當初……那麼當初為何還要答應去玉伽山祈福呢?九載光陰,人生苦短,人之一生又有幾個九載可以浪費的呢?

    「人,有的時候,不是因為什麼而去這樣做,而是……」幽幽轉過臉,看著妹妹,煙羅輕聲道「因為要這樣做而做!活了太久,背負了太久,九年來,我想了很多,之所謂果,源於此前已種下了因,因果自有定數,豈是人力所能改變?」歎了口氣,煙羅有些無奈,「齊政衰敗,後宮臨朝,又豈是盛世景象,我用九年的時間完成了我作為公主的使命,而今……」她看著寧羅,露出微微笑意,「我要用僅剩的生命搏一回只活自己,齊國……呵呵,南、楚逐鹿,焉有弱國安逸獨善之理?況且,如今的齊國……」

    飲了口和姬送至嘴邊的湯水,煙羅潤了潤嗓子,她試著側了側身子,卻不小心牽動傷口,皺了皺眉頭,卻並未多做理會,嘴邊牽起一絲嘲諷,「君昏,臣庸,後無德!這樣的國家,只會被滅,誰還會削弱自己與其聯盟呢?」自古成王敗寇,也無須傷感,齊王室治國無能,如今更是後宮擾亂朝綱,大勢所趨也是必然,如若能早遇明君,使齊百姓安居樂業,那麼,她樂見其成,她此番作為,正是埋下了一粒戰爭的種子,如果時機成熟,那麼宮斐自是會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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