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溫城
深冬,外面下著鵝毛大雪,這場雪來勢兇猛,已經下了整整三天,這座城突然變得特別美麗——萬物都穿上了白色的盛裝。
一個身材苗條楊柳細腰的女人,雙手抱臂站在福萊公司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她魅瞳凝睇著遠方若有所思……
恍然,身後傳來爽朗的男聲,同時,一杯白開水遞到她面前,「又在想他?」
冷沫沫別過嬌美的俏臉,魅瞳看向身旁高大英俊的冷天皓,接過溫熱的水杯雙手捧在手中,嬌嗓輕柔的問,「哥,你怎麼來了?」
冷天皓淺笑著,輕鬆閒逸的說:「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天皓。」他轉身從衣架上取下冷沫沫的外套遞過去,「天都黑了,外面又在下雪,我當然是過來接你回家的。」
她經常會一個人靜默沉思,只要晚飯時還不見她回家,那就一定是思念凌熠行忘了時間,到辦公室找,她一定在。
「謝謝。」她隨手將水杯放在茶几上,接過外套穿著。
等她穿好外套,冷天皓重新將水杯拿起來,遞給冷沫沫,「你一定又忘記喝水了,醫生說這個時期必須多喝水。」
「謝謝。」冷沫沫接過水杯,雙手捧著,將杯中的水喝盡。
冷天皓抿唇微笑,手臂摟著她纖瘦的肩膀往辦公室外走,幾分風趣的說:「跟你哥還這麼客氣,是不是顯得太有禮貌了點?」
冷沫沫淡笑不語。
三個月前的車禍,因為凌熠行用整個身體撐住撞擊力,冷沫沫毫髮無損。
李沐也只是被一股猛力撞擊暫時暈厥了,送進醫院的當天就醒過來,沒什麼大礙了。
至於罪魁禍首徐若南則在那次車禍中喪生。
而凌熠行就沒那麼幸運了,那股撞擊力砸在他的肩膀上造成粉碎性骨折,同時,腦部也遭到重創,淤血沉積一直昏迷不醒。
冷天皓駕車往家的方向開,因為雪天路滑視線也不好,車子行駛的比較慢。
他側目淡看一眼若有所思的冷沫沫,淡然自若的說:「照你的意思,福萊的名字已經改成尚行,等過兩天秦越回來,選個黃道吉日辦個大點的儀式。」
冷沫沫沒有過多的表情,抿了抿薄唇,魅瞳看向冷天皓目視前方的側臉,「不用了,選個好一點的日子,直接把公司名牌換掉就好。」
雖然冷沫沫現在已經是全國最出名的設計師rose,可她還是原來的冷沫沫,一點都沒有改變,低調奢華,內斂不喜張揚。
「好,我找人安排。」
「謝謝。」冷沫沫淡淡的說。
她總是這樣情不自禁的禮貌,冷天皓十分無奈,「沫沫,尤博士說奶奶基本康復了,先不用過去治療了。」
「嗯,觀察一段時間也好。」冷沫沫回答。
薛琴是因為冷秋和芊芊的死才患上抑鬱症的,解鈴還須繫鈴人,冷沫沫沒有死,還與薛琴相認,她自然康復的非常快。
因為凌熠行車禍撞擊腦部昏迷,莫嚴的父親請腦外科專家尤明來會診,正巧薛琴那時在做心理治療,世界突然變的很小,冷沫沫和外婆偶遇。
也是那時冷沫沫知道冷天皓其實是她的哥哥。
車廂內沉寂下來,冷天皓目視前方開車,他眸光有一絲閃爍,他在猶豫,猶豫後面的話要不要說?怎麼說?
「沫沫……」
「嗯?」
他抿動兩片唇,還是決定說,一方面這事情瞞不了多久,另一方面冷沫沫有權知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凌熠行醒了,而他,而他已經把你忘了……」
「不會,不可能。」冷沫沫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冷天皓,語氣堅定的回答。
凌熠行對她的愛那樣濃烈,緊要關頭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她,如此刻骨銘心怎麼會忘記?
冷天皓沉默了,和他意料的一樣,冷沫沫聽到這個消息真的很激動。
可這是事實,冷天皓不想自己的妹妹蒙在鼓裡,他抿了抿薄唇,說出了篤定的答案,「沫沫,凌熠行已經醒了。」
「真的?」冷沫沫的心怦然沸騰,魅瞳燃亮的看著冷天皓。
冷天皓感覺到她的喜悅,可是他沒有看冷沫沫,他擔心自己會不忍心說出下面的話。
男人依舊目視前方開車,舌尖舔了舔兩片薄唇,澀然的開口,「真的,不過,他失去了全部記憶。」
「……」冷沫沫心一抖,不知道自己該做和表示。
凌熠行一天不醒過來,她就會一直等,可冷沫沫從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她的情緒有些激動,「不可能,天皓別騙我。」
話已至此,就算冷沫沫有再多的不能接受,他也無法隱瞞實情。
男人的舌尖又舔了舔薄唇,聲音澀澀的,「沒有,我不會騙自己的妹妹。」
那一刻,冷沫沫的目光染上悲痛,想到深愛的男人永遠忘記他們之間幸福的往事,以後將與她形同陌路,女人的心一陣陣的顫抖,難以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不,我要見他,我不相信他會忘了我。」
冷天皓側目看著冷沫沫悲傷的表情,他不僅心疼,更多的是擔憂,「
沫沫,冷靜點,你應該想到的,溫茹是凌熠行現在的未婚妻。」
冷天皓的話音刷過耳膜,像一把刀紮在女人胸口,冷沫沫感覺心尖驟然刺痛,她痛苦的閉上眼睛,「不,我們有結婚證,我們才是合法夫妻。」
冷天皓輕歎一口氣,就算有確鑿的證據又怎樣,凌熠行已經失去記憶,也就意味著他和冷沫沫之間的深情一併失去了。
在凌氏集團面臨危機的壓力下,知道真相的凌熠行還會像以前一樣犧牲所有愛冷沫沫嗎?
冷天皓的答案是不會,「沫沫,你不要天真了,那些都是可以銷毀的東西。」
「天皓?」她猝然睜開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一臉澀然的冷天皓,「這不可能。」
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冷天皓覺得冷沫沫雖然表面看著柔弱,但內心世界很強大,她是個堅強的女人,無論遇到什麼事她能夠冷靜面對,可是,凌熠行的事情除外。
有些話說出來會很傷人,但冷天皓無法不說,他更擔心沫沫的安危,「沫沫,當事人現在失去了記憶,他已經把你忘了,而他只會相信家人說的一面之詞,你相信凌雲海會站在你這邊嗎?」
「……」
三個月前凌氏集團因為凌熠行的車禍,股票價格一落千丈,幾乎倒閉。
雖然冷天皓和莫嚴都有投資,也只是暫解燃眉之急。
因為那個渡假村工程佔用資金過多,政府項目又不能輕易停工,凌氏資金缺口龐大,必須另外再引入資金。
而那時的凌氏面臨倒閉,有誰還會往裡投錢?
最後溫茹突然出現,她說服父親為凌氏注資一大筆錢,而她的條件是冷沫沫離開凌熠行。
回想往事冷沫沫心痛難當,她不可能不愛那個男人,那是她的丈夫。
當初決定離開只是權宜之計,現在凌熠行醒過來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不,天皓,我去找溫茹,我和凌熠行已經結婚了。」
「不行。」冷天皓想都沒想堅決反對,「我不會允許你去見溫茹,那女人太陰險,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天皓,我不是要和她吵架,我是要回自己的丈夫。」
「不行,孩子已經沒了,你還想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嗎?」
「天皓…。」說到失去孩子,冷沫沫悲痛不堪,痛苦的撫著胸口,她的心好疼。
他看著沫沫痛苦的模樣,心疼極了,可是,不把話說透,她總是那樣善良天真,執念難以改變,她真的是太愛凌熠行了。
不由自主的,冷天皓想起不久前的往事,他乾脆把車停在路邊,很認真很認真的正視冷沫沫,憤憤不平的說:「你還要傻到以為他們會為你說句公道話嗎?」
「如果會,兩個月前凌雲海也不會為了凌氏逼你離開凌熠行吧?」
「如果會,他也不會明知道你懷著孩子,逼你簽什麼狗屁離婚協議書吧?」
「如果會,他能寧可放棄自己的親孫子,選擇凌氏嗎?」
男人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怒,要不是凌熠行當時躺在病床上毫無意識,冷天皓篤定會暴打他一頓洩憤。
他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煙點燃,吸了兩口,意圖平息心中怒火。
憑什麼冷家的女人要受凌家人的欺負?
他冷凝的目光看向窗外,忍不住低咒,「我他媽的真是瞎了眼,哪根筋抽了給凌氏投資,幫那群畜生。」
「天皓……」冷沫沫心裡非常難受。
她明白冷天皓的意思,也認為他說的都對,可是,感情不是用理智可以控制的,她真的很想凌熠行,每日每夜的想,「不管怎麼樣,我也要見他一面。」
看到她凝視的眸光裡有深深的痛苦,冷天皓確有不忍,他也不是決絕,他只是想讓冷沫沫認清那些人的真面目,認清現在的形勢。
冷天皓大手握住她單薄的肩膀,目光堅定,聲音溫軟的說:「妹子,要見凌熠行有很多方式,不是只能通過妻子的身份。」那個身份在這個時期真的太敏感了,他最擔心的是冷沫沫會再次受到傷害。
沫沫痛苦的點頭,「天皓,無論怎麼,讓我見他一面。」
「過兩天凌氏要舉辦一個宴會,慶祝凌熠行康復重回集團,因為我是投資方,所以收到請柬,你可以做我的女伴出席宴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