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勇看見龍子昕手中的刀片,又聽她口中的那句「以牙還牙」,還有她哪兒也不劃,偏偏對著他脖子下手,他便幡然醒悟,她是對當年的那夜懷恨在心。
他不想死,不想成為龍子昕的刀下鬼,為了保命,他不得不供出當年的主謀。
韓淑珍,又是韓淑珍!
「她還指使你做過什麼?」龍子昕話語很輕,但卻說得極為陰森可怖,細看她握著小刀的手指,不難發現手背青筋隱現,微微泛白中透著憤恨,指節扭曲到了極致。
韓勇原本就蒼白無比的臉色,到了這一刻,完全失去了應有顏色,比紙還要白。
他似乎想說話,但唇瓣顫抖,因為太過疼痛,以至於喉嚨裡竟然一時間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說……」龍子昕聲音忽然拔高,她已經失去了耐心,因為憤怒,持刀的手激烈顫抖時,已經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取走她手中的小刀,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旁若無人擦拭刀片上的血跡,紙巾扔在地上,小刀被他收起來,放在他的口袋裡。
那個人是何俊峰!
龍子昕用鋒利的刀片抵著韓勇脖子,情緒有些失控,萬一,萬一劃破韓勇的頸動脈了呢?
他可不能讓妻子犯傻!要殺韓勇也是他何俊峰殺,他的妻子必須好好活著!
再看韓勇,他此時不逃,還待何時,爬著往前逃命,臉色嚇得發白。
「站住!」何俊峰站在寂靜無聲的房間,聲音淡淡的,甚至連音階都不曾提高半分,但語氣卻讓聞聽者心頭發毛。
韓勇哪裡還敢挪動半步!
何俊峰轉過身去,薄唇間勾起一抹極其陰戾的微笑,「我讓你走了嗎?」這話可謂是極其狠厲。
「俊……」韓勇求饒的話還沒出口。
只見他頭一偏,一口血水從口裡噗嗤而出,門外站得一些臉青鼻腫的打手不由自主後退,其中一個感覺有什麼東西落在頭上,用手一摸,我的媽呀,那是一顆牙。
是韓老闆的牙!
身穿黑風衣的男子出手太狠,太狠了……
何俊峰手背上儘是鮮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韓勇的,他淡淡的看著韓勇嘴裡不斷的有血水流出,從褲袋裡取出了一方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扔在地上。
龍子昕以為到此結束,不僅她覺得如此,那些聞風喪膽的打手們也以為終於可以結束了。
誰知,何俊峰一轉身。
「啊……」一道尖銳的淒厲聲響起,韓勇手腕傳來一陣劇痛,錐心之痛。
何俊峰竟然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和力道掐住韓勇的右手腕,致使腕關節瞬間被折斷。
那麼劇烈的痛楚,讓韓勇喉嚨裡彷彿被塞了一根尖刺,卡在那裡,扎的他眼淚鼻涕血水混為一體。
他竟下手這麼狠,一點也不顧及何家與韓家是姻親,一點也不念……
韓勇跌坐在地上,何俊峰還握著他的手,看著他,眉宇間的狠戾漸漸斂去,眸色深沉比靜謐的黑夜還要濃重……
「誰叫你的這隻手不敬重我的妻子呢?」想輕薄他的女人,真是皮癢癢了。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韓勇的那些手下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覺得世上任何一種語言都不足以他們表達內心湧起的震驚。
那晚,也是龍子昕第一次見識何俊峰的身手,怎麼說呢?無法形容!
想到第一次和他在溫泉池狹路相逢,其實,那也不叫狹路相逢,整個過程,都是她在呲牙咧嘴打鬥,人家壓根就是嬉皮笑臉讓著她。
看看何俊峰今晚雷厲風行的身手,嘖嘖,難怪他說她是三腳貓的功夫!
後來,在藍爵酒吧,眾目睽睽之下,何俊峰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龍子昕拉到了懷裡。
被他抱在懷裡,鼻息間全都是他的氣息,運動過後滾燙的氣息,燙的龍子昕臉頰發熱,他的唇輕觸她的耳廓,「老婆,可以結束了嗎?」
點頭,「可以。」懷裡揣著錄音筆,那是韓勇對韓淑珍的揭發,雖然不多,但今晚已經頗有收穫。
他摸著她的發,眉眼間儘是寵溺,「小壞蛋,害我擔心。」指她故意偽裝被韓勇攙扶上樓之事。
「嚇著啦?」看著他,唇角有著清淺的弧度。
何俊峰低低的笑,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威迫道,「今後不許這樣。」嘴裡這樣說,其實心裡還是挺喜歡她這樣,不聽他話的同時,卻聰慧可人,讓他氣不起來。
這話確實不能說出來,容易縱容她,她是不知道,看著韓勇攙扶她上樓的那一刻,他都快急死了。
上了車,行駛了一段路程,龍子昕看了看後視鏡,又轉頭看向車後,直到確證沒有韓勇的人追上來時,才喊道,「停車。」
何俊峰將車穩穩地停在路邊,「怎麼了?」
「俊峰,你手上的血,是你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不是現在才想起,而是藍爵酒吧不宜久留。
何俊峰緊緊盯著她,不吭聲。
龍子昕也不問了,乾脆欠著身子,伸出雙手,摸摸他的胸,捏捏他的胳膊,拍拍他的後背,見他沒有任何不適,欣慰的笑了笑,依靠在椅背上。
「檢查完了?」某人
問她。
「完了!」
「有些地方沒檢查。」只因何俊峰的眸子幾乎沒離開過龍子昕,看她時間越久,那雙眸子就越發深沉。
龍子昕看了一眼他的雙腿,從藍爵酒吧出來,他步伐穩健,應該沒事。
但是某人不依,拉著她的手就往某處按,「這裡還沒檢查。」
龍子昕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何俊峰笑出聲,伸出手指按住她的腦袋,讓她的臉頰緊貼著他的胸口。龍子昕的耳邊,除了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還有他沙啞的呢喃聲,「回去幫我檢查一下,好難受……」
「……流氓。」不這樣說還真是不行!
何俊峰笑著鬆開她,看了看腕表,「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邊說邊啟動車子,經過一番打鬥,感覺有些餓了。
龍子昕看了一眼窗外,凌晨的街道上,燈火通明,但車少人稀,很是冷清,「回家,我給你做。」
開車的某人竟然笑出了聲,「你跟我做,身體行嗎?」
「行,沒問……」說著說著,怎麼感覺不對勁呢?側頭看向某人,知道他在笑,雖然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龍子昕有些惱,有些無奈,「你為什麼總想著做那事?」好好的一句話被他給想歪了。
「哪事?」開車的他,還真是一本正經。
她咬重語氣,「那事!」
中國的語言字還真是博大精深!
何俊峰張了張嘴,準備反問,「那事是哪事?」想想,換了一個話題,「夫妻之間,想那事很正常!」
「……」這次,龍子昕乾脆選擇不應聲,讓他孤掌難鳴,她就不明白,平時的他眉眼那麼淡漠清傲,但私底下卻是極為貪婪床事,並且同她說話,句句不離**,怎能這麼厚臉皮呢?
果然,何俊峰見她不吭聲,迅速轉頭看了她一眼,「困了?」
不困!但就是不理他,讓他自討沒趣。
「要是不困的話,就陪我說說話,我一個人開車容易犯困。」為了逗她說話,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連同情牌都打上了,可是龍子昕不吃他這一套,直接閉上眼睛不理他,知道某人精神好得很。
就這麼沉默了一路,十字路口等待紅綠燈轉換時,何俊峰停了幾次,見龍子昕閉目呼吸均勻,倒像是真的睡著了,調高了車溫,又脫掉他的風衣蓋在她身上。
龍子昕的臉有些紅,跟抹了胭脂似的,他很想伸手摸一摸,捏一捏,又擔心把她弄醒了。
其實,她哪裡是睡著了,身子有些燥熱,而且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激越在她身體裡肆意逃竄,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是怎麼回事!
韓勇在酒裡下了大劑量的催情劑,她雖沒有喝,但裝模作樣時,嘴裡或多或少還是沾了那酒。
她很難受,但又難為情的不能說,因為剛剛還說何俊峰流氓,如果她有所失態的話,他肯定會笑話她。
攥著拳頭,閉著雙眼,忍了!
當何俊峰把車開進別墅庭院,停下時,她就睜開了眼睛。
何俊峰見她醒了,伸手幫她解安全帶,「你先去一樓客廳的沙發上躺一會兒,我去廚房隨便弄得吃的,然後叫……」
「砰……」
何俊峰話還沒說完,龍子昕就已經開門下車,車門更是被她甩了過來。他當時正在解自己的安全帶,驟然聞聽車門關閉聲,當即皺了眉,他不就是說了幾句夫妻之間打情罵俏的話,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嗎?
進屋後,他很快發現了不對勁,龍子昕的旅遊鞋胡亂地扔在地上,就連襪子也被扔在這裡,這可不像她平時的作風,再然後,看見米色風衣丟在樓梯上!
她這是……
何俊峰撿起她的襪子,撿起她的風衣,上樓,臥室裡沒有她的身影,反倒是浴室花灑聲淅淅瀝瀝的響著。
門沒關,她穿著打底衫和休閒褲站在沐浴花灑下,衣服**的貼在她身上,清楚描繪出她玲瓏有致的身體輪廓,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左手手心有傷,不能沾水。
當發現她用的是冷水時,頎長挺拔的身影快步上前,關了沐浴器,聲音很沖,「你在幹什麼?」
「洗澡。」
「穿著衣服洗澡?還用冷水?」
「我熱……」伸手去開沐浴器。
何俊峰預感到了什麼,然後呼吸急促,抓住她的手,「你……」說不出話來,只因她走到他面前,親密的貼著他,手指鑽進他的衣服,沿著他寬闊的脊背往下移,聲音輕柔,「我怎麼了?」
「老婆……」他聲息模糊呢喃,「你需要我。」
「對,我需要你。」她笑容氤氳,踮起腳尖,主動親吻他好看的眉、深斂的眸、挺直的鼻樑,涼薄的唇,吻得輕柔,吻得纏綿。
何俊峰氣息不穩,濃濃的喘息著,聲音壓抑沙啞,「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龍子昕單手攀著他的肩膀,看著他,眼眸迷離,紅紅的唇在他唇邊徘徊著,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風情萬種笑道,「怕你笑話……」
「傻氣!」何俊峰眼眸裡的**愈為炙熱,「我是你丈夫,怎麼會笑話你?」伸手打開沐浴器
,將水溫調至到適宜的溫度。
那天,在霧氣繚繞的浴室裡,何俊峰和她合二為一,龍子昕沒辦法控制她的情緒和聲音,她叫出了聲。
……
一場歡愛,何俊峰稍加休養生息,便已是精神依舊,起床時,龍子昕還在睡,睡顏毫不設防,像個孩子,就連何俊峰查看她的身子,她也毫不知情。
她的身子沒出狀況,真好!
兩情繾綣正濃時,哪怕她動情的抱著他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他也沒用貪慾,沒有毫無節制,總想著怕傷了她。
天色尚未大亮,將明不明,何俊峰去了三樓健身房,上跑步機之前,耳朵裡戴著耳機,裡面播放著最新出爐的國外金融動態,這是他每天清晨的必修功課,哪怕是生病,也避之不掉。
回到臥室,龍子昕還在睡,沖完澡,換了身衣服,撈起手機開機,昨晚在藍爵酒吧,看著龍子昕被韓勇帶著,他的手機卻響了,危機關頭,看到沒看,伸手直接關機,直到現在。
翻開來電信息時,發現在藍爵酒吧那個時間段,是言瑾打來的電話。
給言瑾打過去時,不待他開口詢問,言瑾已在手機那端邪魅地問道,「昨晚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和弟妹的好事了?」
明明事情不是這樣的,何俊峰卻這樣說道,「算你有自知自明!」
電話裡傳來「呵呵」笑聲,之後,言瑾言歸正傳,「我父親下午五點半就能抵達江州市。」
「我會派人專程照顧他。」在這個世上,給過何俊峰溫暖的人不多,她的親生母親傅小迪,就不用說,那是融入他靈魂的至親,後來就是龍氏夫婦,讓他銘刻在心,何耀華的那位美國朋友對他雖然不錯,可能是心存芥蒂,何俊峰和那位華裔老人怎麼也親近不起來。
認識言瑾之後,他多次去言家,更多時候,他覺得坐在輪椅上的言澤昊就像一幅深沉靜默富有內涵的油畫。
老人話不多,屬於沉默寡言的那種,但這樣的老人卻擁有慈愛和廣闊的胸襟,他收養了言瑾和言婉,老人還待他們極好,所以,何俊峰極為尊重那位老人。
這時,言瑾在電話那端歎了一口氣,「言婉也來了。」知道言婉的出現會給何俊峰造成一定的困擾,但他也無能為力,總不能把妹妹困在美國,或者直言不諱告訴妹妹,何俊峰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如果是言婉坦誠了她對何俊峰的感情,做哥哥的或許可以這麼做,關鍵是妹妹隻字不提她喜歡何俊峰這事,所以他為難,束手無策了。
既然糾結,就讓言婉去一趟江州市,讓她親眼看見何俊峰和龍子昕在一起的事實,那樣的話,她也就死心了。
聽說言婉也來了,何俊峰笑了一下,「這樣也好,可以照顧言伯父。」
言瑾再次笑了兩聲,只不過這次笑得有些牽強,二十六七歲的大姑娘,為了一個男人,沒有談過戀愛,他能不擔心嗎?
何俊峰這個男人猶如罌粟,他能誘女子成魔,也能摧毀一個女子的神智。好比言婉,即便何俊峰對她沒有一丁點男女之情,但她每一次看到何俊峰都跟掉了魂一樣,似是那人在她身上下了蠱。
但願這次的江州市之行,能夠消融她心中的魔怔!
何俊峰掛斷電話後,從書房出來,推開臥室的門,看見某人正準備下床。
「醒了?」愉悅的聲音十分好聽。
龍子昕沒有回應,也沒看他,自顧自穿鞋,想到凌晨的自己……哎,太失態了,竟然緊緊抱著他索歡……
何俊峰低笑著,大步走過去,把鞋給她拿過來,坐在床上,將她雙腳放在他的腿上,給她穿鞋。
她不說話,也不看他。
「身體是不是不舒服?」他問。
「還好!」是真的還好。
可某人又開始不正經,耍流氓了,「那麼熱情?難道不累?」
「……」說不過他,不理他就是了。
對於她凌晨在浴室的表現,何俊峰給了一個點評,「呵呵,我很喜歡。」
「……」龍子昕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隨他怎麼說,就是不應聲。
始作俑者卻在笑,伸手捏了捏她飛滿紅霞的俏臉,說道,「老婆,今天下午五點半陪我去機場接一位從美國來的客人。」
「誰呀?」她隨口問道。
何俊峰瞥了她一眼,呵,現在終於吭聲了,挑眉回答她,「是言瑾的父親,這次特意來江州市觀光旅遊。」
龍子昕點頭時,聽見何俊峰的手機在響,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走出臥室,來電顯示沒有署名,但他對數字極為敏感,知道是韓淑珍的手機號碼。
電話接通後,何俊峰沒有在第一時間裡說話,而是等對方開口。
韓淑珍好像也有此打算,所以雙方保持沉默,大概一分鐘的時候,韓淑珍沉不住氣了,終究先開口,「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