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注定韓勇什麼也沒說,他能說嗎?如果供出幕後指使人,那張u盤就會落在韓淑珍手裡,至於後果,他不寒而慄。
農曆臘月二十六下午,金典婚慶公司舉辦年會,晚上員工在帝豪聚餐,帝豪是鄧氏餐飲,選擇在那裡,合乎情理的同時,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龍子昕見到了許華山,也就是鄧希玥的丈夫。
西裝革履的男人臉龐俊美,個性沉穩幹練,眼神銳利深邃,給人一種壓迫感,透露出成熟男人的魅力。
經過鄧希玥介紹,兩人打過招呼後,閒聊了幾句,龍子昕一向沉默寡言,但是面對最好朋友的丈夫,她還是努力讓自己融入角色之中,幸好許華山是一個遊走商場的老江湖,閒聊之時,很會找話題,沒有冷場。
許華山去接電話的時候,鄧希玥湊到龍子昕耳邊,含笑低語,「你笑得很假。」
龍子昕用肩碰了一下她的肩,嘴裡說道,「沒有你假。」
「我有嗎?」鄧希玥臉上始終帶著笑,完美的無懈可擊,可終究還是有裂縫!
龍子昕發誓她不是故意偷聽,她只是不習慣吵鬧的聚會,但又不能中途退場,穿上外套到處轉轉,結果轉到了餐廳的後花園。
正直隆冬季節,一般人不會來這裡,但是此刻有壓抑的談話聲傳來,因為樹叢遮掩,龍子昕看不到對方,但是談話的主人,她很熟悉。
一個是鄧希玥,另一個則是……馮開來。
「將我的電話設置成黑名單,又躲著不見我,到底是什麼意思?」馮開來的聲音冷到幾乎結冰。
龍子昕從他的話中猜想,馮開來在找不到鄧希玥的情況下,打聽婚慶公司員工今晚聚餐,才來到這裡。
鄧希玥沉默了幾秒,聲音沉重而無奈,「馮開來,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已經結婚了。」
花園很靜,似乎就連空氣也慘遭凍結。
馮開來先是冷冷看了鄧希玥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只可惜毫無溫度,英俊的臉龐一寸寸逼近鄧希玥,精明的眸微微瞇起,「結婚?」
興許是錯覺,龍子昕竟在他的話音裡聽出了嘲弄。
「請你告訴我,那一夜算什麼?」馮開來聲音低,但字音卻咬的很重,特別是「那一夜」三個字。
龍子昕只覺頭腦有些懵,自從和何俊峰有了肌膚之親之後,她知道「那一夜」意味著什麼。
這邊,鄧希玥因為馮開來的話語,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的初夜,你會不知道?」馮開來的聲音不是一般的冷。
聞言,鄧希玥呼吸窒悶壓抑,目睹馮開來冰冷的眼神,彷彿有冷意瞬間蔓延全身,「那天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轉過臉。
「不記得,好一個不記得,鄧希玥,你真的不記得嗎?」馮開來捏著她的下巴將她轉向自己。
「馮開來,我再提醒你一遍,我結婚了。」鄧希玥閉了閉眼睛,這個時候她需要冷靜,「我現在是有夫之婦,請你注意你的言行舉止。」
馮開來鬆開手指,表情陰霾極了,「然後呢?你和你老公雙宿雙飛,我們不再見面,即便是見了面,也是陌路不識?」
寒風刮在臉上,吹痛了龍子昕的眼睛,不知為何,低頭揉眼睛的時候,心裡很難過,為鄧希玥,也為馮開來。
「……應該是這樣。」鄧希玥竟然笑了,她話語如常,但龍子昕能夠聽得出來,在平靜的表面下,希希心境是抑鬱的。
「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馮開來的聲音宛如從牙根深處蹦出來一般。
「馮開來,我想人與人之間的相遇,最初的時候一定飽經時光厚待,哪怕因為何煜的緣故,我對你的印象不是很好,但說句心裡話,你這個人挺不錯,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馮開來的眼神像箭一樣射來,恨不能在鄧希玥身上戳上幾個洞出來,「你喜歡的類型是許華山?還是鄧家的家產?」
鄧希玥抿唇不語,只因對方一針見血的話,刺痛了她的心思。
此話一落,龍子昕呼吸有了片刻停滯,興許在外面站得太久,手腳似乎越來越涼了。
其實,不是她手腳涼,真正手涼的那個人是馮開來。
無言的沉寂中,他忽然握緊了鄧希玥的手,那手很涼,有著不輕易示人的軟弱,似乎只要緊緊抓著她,就能固守一輩子,一起奔赴蒼老。
他並不解釋為什麼會突然握著她的手,事實上,他再堅強,也希望能夠在人生最黑暗的時候,有這麼一個人,一隻手可以被他牢牢緊握。
鄧希玥手顫了一下,她還是很鎮定的,任由他握著,良久不語。
「為什麼忽然就結婚了?」他問,心裡彷彿被刀劃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有多殘忍?」
想他馮開來何至於淪落到如此田地?說句難聽的話,女人身體構造一致,或胖或瘦,或玲瓏有致,或宛如飛機場,遊走人世多年,如果他只是為了欲而欲,何至於面對她如此痛苦?
比起身體,他更想住進她心裡,但她不要。
面對馮開來,鄧希玥語言變得很匱乏,那些積蓄已久的話語,明明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眼前這個男人生來出類拔萃,說著憤憤不平之言,卻能認真的注視著她的
的眼睛,漆黑的眼神看似陰沉,但卻夾雜著愛恨交織。
她明白了,他的靈魂在掙扎,因為無處皈依。
有些壞情緒,無需言語說明,鄧希玥也曾歷經過父母感情的變故,悲憤淹沒了世間所有的歡喜。她想這一刻,馮開來的痛和恨,她是懂得的。
但懂得,並不代表放任。
「馮開來,如果你是真的喜歡我,就請祝福我。」鄧希玥扯了扯唇,似是想笑,但終是沒能笑出來。
「我不是聖人,也沒有那麼偉大,所以,鄧希玥,別指望我會祝福你!」馮開來的話在空曠的花園裡,有一種直刺人心的銳利。
鄧希玥腦海中的一根弦瞬間崩斷,心口溫度逐漸陷入冰涼,視線中馮開來背影倨傲,一步步走遠。
龍子昕微微皺眉,還沒有消化好剛才聽到的訊息,就有人單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心裡一驚,反手鉗制,那人卻身形疾快的閃身避開,然後微微含笑,「是我。」
許華清?
就著燈光看去,那人不是許華清,還能是誰?
都怪她聽得太投入,沒有覺察身後還站著一個人。
瞬間,龍子昕涼了手腳,麻了心。
許華清一定偷聽到了馮開來和鄧希玥那番驚心動魄的談話,他是許華山的弟弟,那他會不會告訴他哥哥?
應該會吧!
「你在這裡幹什麼?」龍子昕聲音顫抖,那些音調發出來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和你一樣!」許華清的聲音融進夜風中,若不是站得近,怕是會模糊難辨。
龍子昕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聽走過來的鄧希玥驚聲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剛出來透透氣。」龍子昕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話,許華清聞言淡笑道,「我來找我哥,剛好遇見了龍子昕,所以和她一起出來透透氣。」
鄧希玥看了龍子昕一眼,「你們聊,我進去了。」表情平靜,可是心裡早已經像一鍋燒開的沸水翻騰不已。
直到鄧希玥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龍子昕眸子瞬間沉了下來,彷彿嵌進了鐵釘,直直的盯著許華清。
後者迎上她銳利冰澈的眼眸,無聲笑了笑,不帶絲毫情緒,笑容就那麼僵滯在嘴角好一會兒,方才開口,語氣輕飄,「我什麼都沒聽見。」
「你最好什麼也沒聽見!」
龍子昕說這話時,跟許華清之間的距離其實很近,只有咫尺之遙,那麼近的距離,以至於他能清晰看到她的眼眸。
那雙眼眸褪掉以往的淡漠,融合著罕見的媚氣,但卻冰冷鋒銳,彷彿能一寸寸的鑽進人心裡。
許發清忽然明白,龍子昕現如今如此氣定神閒,必定心存惱意,但心知此刻發火會顯得很愚蠢,所以只能壓抑忍耐。
「外面太冷,進去吧。」許華清平靜敘述。
兩人相互看著,眼神無聲較量一番,然後默契的走了進去。
許華山正在找他弟弟,見兩人進來,很意外,「你們認識?」
「幾年前就認識。」
「剛認識。」
南轅北轍的回答。
聚餐結束後,來接龍子昕的是孟旭陽,回到盤龍雲海,書房還亮著燈,她輕輕敲了敲房門。
裡面沒有任何聲音,她靜靜站了一會兒,正要走開,房門打開,燈光下,慣常穿著黑色睡衣的男人,身形挺拔修長,「回來了!」漆黑的眼眸裡,嘴角笑意淺淺。
龍子昕卻眼尖的發現他的眉眼間隱有疲憊,「為什麼不睡覺?」
「等你!」何俊峰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頰,語氣溫和,彷彿父親在等待晚歸的女兒,見到她的那刻,也就安心了。
龍子昕何嘗不是如此,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有著一種安定的感覺,此刻,她似乎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給了她一種家的感覺。
當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時,已經伸出雙臂環住了何俊峰的腰。
何俊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嘴角笑容加深的同時,抱住她,緊緊的,燈光照在何俊峰臉上,眉眼清俊異常,那雙眼眸濃如墨色,偏偏他的眼睛裡卻是裝滿了愉悅,心裡卻想著,今晚的她不知被什麼刺激,竟然……
如同上次單槍匹馬闖醫院回來一樣,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很滿足。
四周幽靜,他和她相擁的身影被燈光拉得很長,「昕……」有吻落在她的發上,那個吻帶著濃濃的感情。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單純叫著她的名字。
龍子昕感受到了,心裡某個地方微微發熱。
真想就這樣抱著,抱到白頭偕老,抱到天荒地老,如果情況允許的話。
最後是何俊峰把她抱到浴室的,「需要我幫忙嗎?」
「出去。」命令的語氣從她嘴裡說出來帶著一點嬌嗔味道。
何俊峰笑了,轉身出去。
那一夜,他並沒有碰龍子昕,不是不想碰,只因她的大姨媽剛走,晚上他在電腦上查了一下,說最好乾淨後3天同房為宜,這樣不易於引起因出血未完全停止而引起
的炎症。
雖然不敢碰她,但卻把她撩撥的氣喘吁吁,前戲做足,最後戛然而止。
前一刻,他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他叫她,「昕……寶貝……」聲音壓抑而沙啞。
他親吻她的肩膀,溫潤的舌尖灼燒著她的肌膚。
她在他懷裡微微顫慄,因為他的瘋狂而蠱惑,甚至在他的身下有破碎聲流溢出口,但下一刻,他卻壓下濃濃的**,平穩急促的呼吸,俊的臉龐埋入她發間。
龍子昕分明看到了他的情迷,可是他卻停了下來,他抱著她,姿態強勢,力道卻很輕柔,他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樣,沙啞著聲音對她說,「睡吧!」
何俊峰承認自己很自虐,他靜靜的看著懷中呼吸清淺的龍子昕,她容顏嬌美,睡姿恬淡,黑髮披散在鬆軟的枕頭上透露出絲絲縷縷的魅惑。
她緊緊貼著他,呼吸在他脖頸處輕柔拂動,於是那些潛藏在身體裡面的慾火就那麼一點點的竄了出來。當這種貪婪在沒有辦法滿足的時候,就會變成一種無言的折磨,但他只能輕歎著閉上眼。
對她,他不能冒險,也不敢冒險,就算他再怎麼渴望跟她合二為一,也不能不顧慮她的身體。她原本就有嚴重的痛經,他不能因為一時貪歡放縱,讓她身體再有其他不適。
早上七點多鐘,龍子昕醒來,何俊峰還在睡,這讓她感到些許的驚訝,最初還以為他不舒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感冒的跡象。
她想起床,但稍微一動,睡夢中的男人立刻皺起了眉,她便不再動了。
光線投射進來,俊非凡的五官,英挺的眉,她忍不住伸手撫摸著他的右側眉骨,她這一摸,何俊峰緩緩睜開了雙眸,其實,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了。
深深地看著她,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時而清銳,時而漠然,但此刻,她看著他時,眸子猶如迷濛水霧,令人禁不住想起秋水微光。
龍子昕想收手回來,卻被何俊峰握住,看著她,目光深湛,循循善誘,「昕,說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