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肖雷,王強還有很多的顧慮,並不是因為信任才把雪兒交給他,而是他覺得自己現在沒有把握護雪兒周全,也或許肖雷能。但這是一個冒險的選擇,說不定會因此把雪兒推到更危險的處境,但兩害取其輕,他必須搏一搏。
好似打了一場硬仗般疲憊,筋疲力盡的王強打開門,滿屋的酒氣撲面而來,虎子正扶著已經醉成一灘爛泥的趙磊往臥室挪。
皺著眉頭關上門說:「虎子,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們看著嗎?」
「強哥,回來了。你知道少爺的脾氣,少爺要做的事,我們能攔得住嗎?再說他那麼難受,我們實在是不忍看下去,一醉解千愁,醉了也好,他都好幾天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
王強幫虎子把趙磊拖到床上,一邊把東倒西歪的空瓶子放到垃圾桶裡一邊說:「現在是逃避的時候嗎?再說他身上還有傷?能喝酒嗎?再不小心,這隻手就廢了!」
「強哥,我錯了!」
「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別等我說,你自己看著辦吧!帶上彪子,有件事你們去辦下。」
「什麼事?」
「雪兒馬上要結婚了,讓兄弟們把嘴封嚴實了,千萬不能讓磊子知道。」
「什麼?雪兒要結婚了!」一聽,虎子就急了:「雪兒結婚了,少爺怎麼辦?少爺那麼喜歡她……怎……怎麼能這樣?」
「小聲點!虎子,這事千萬不能讓磊子知道,對兄弟們交代下去,誰要是敢透露給磊子,別怪我不客氣!你也一樣。」
「強哥!我不能背叛少爺!」
「虎子,一句兩句話解釋不清,但你記著,這事兒,磊子知道,絕對沒好處!你不想害死他,最好管住你的嘴!對兄弟們一定要交代清楚!」
「知道了。可是,強哥,這事能瞞得住嗎?少爺他……」
「那不是你操心的事,記著,千萬別給我添亂!」
臥室的門沒有關,兩個人的談話傳了進去,兩個人都沒有發現喝的爛醉如泥的趙磊睜開了雙眼,那眼神被滿滿的哀傷充徹著。
雖然趙磊醉了,可是他的大腦卻異常的清醒。他多麼希望此時的自己出現了幻聽,或者乾脆睡死過去,什麼都聽不到。可是,王強和虎子的影子清晰的投進了自己的雙眼,輸入了大腦,他們的談話也在耳邊不停地縈繞,衝擊著耳膜,嗡嗡的響,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嫉妒、憤怒、怨恨、仇恨一股腦的蜂擁而至,衝擊著大腦,湧進心中,隨著血液蔓延全身,可是,怨恨誰呢?仇恨誰呢?強哥嗎?在這個時候拋棄自己的強哥?往事一幕幕的再現,想起他對自己的好,他恨不起來;彌勒佛嗎?恨!是真的恨,可是,他太強大,恨解決不了雪兒要嫁給別人的事實,攥緊拳頭,咬緊牙關,忍著心中猶如滔天洪水般憤怒的殺意,他不能被憤怒沖毀理智,要忍耐,不然他就會永遠的失去他的雪兒。
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他冒不起險。趙磊忍的全身都顫抖起來了,可是他沒有像往常那樣衝動,而是再次閉上了充血的雙眼,安靜的躺著,沒有人發現躺在床上的趙磊那沒有打石膏的手緊攥的都出了血。
「虎子,你跟著趙磊這麼多年,應該比別人更瞭解他。他和雪兒已經是不可能了,不讓他知道是為他好。」
「強哥!?」虎子想不通到底哪裡出錯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老爺子下的是死命令,雪兒不能再見磊子,要不然,我也保不了她。若雪兒出了什麼意外,磊子會做出什麼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去吧!別節外生枝。」
虎子垂頭喪氣的出去了,趙磊的心像被放在冰箱裡冷凍又像支在烤架上被火燎,冷熱煎熬著。
這一天,同樣筋疲力盡的王強也不好受,把自己甩在沙發上,痛苦的閉上了眼。
自從知道了雪兒要結婚的消息,趙磊無時無刻不在忍受這份煎熬,自己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改變不了,趙磊痛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每每想到為她披上嫁衣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他就恨不得殺了自己來宣洩。這一世,再也不能守護她了,趙磊的世界崩塌了。
趙磊的眼神中透露出的萬念俱灰,還有彌勒佛一次次的施壓,王強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傷口裂開了好幾次,醫生一再的囑托他再不好好的休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可是,已經沒有時間了,趙磊的不死不活,彌勒佛催促著要效果,還有兄弟們那激昂的情緒,哪一個出了錯,賠上的不只是自己的命,還有雪兒和許多無辜的性命,他怎能讓自己有片刻的鬆懈呢?
「磊子,這是雪兒離開前讓我交給你的。」王強把一個藍色的手帕遞給趙磊。
那是雪兒離家出走的時候,讓王強轉交給趙磊的,自己一直收著沒給他。當時是怕磊子知道雪兒離家出走,衝動下製造出自己無法控制的局面。
可如今面對一蹶不振的趙磊,王強真的不忍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兄弟如此的頹廢,唯一能讓他動容的也只有雪兒了,無奈只能把手帕交給他。
趙磊小心翼翼的把它捧在手上,放在鼻端上嗅了嗅,有雪兒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鳳仙花的味道。
多日來無光彩的眼睛綻放了一點生機。他一遍遍的看著手帕上不算精緻的繡字,那是雪兒親手繡的,不知不善女工的她為了繡這些字,手被紮成什麼樣了?
趙磊輕輕地觸摸著它們,低念著:「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想見的人,於千萬年之間,在時間無垠的荒原上,兩個人,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只有
一句話:原來你也在這裡!」
「磊子,把她當妹妹吧!她若知道你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她該多難過。今生無緣,你們還可以相約來世!」
「能嗎?今生都不能在一起,還能奢望來世?」
「相信我,磊子,下輩子我一定保全你們的愛。」
「哥,今世都不能實現,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奢望來世,我沒有信心了,哥,今世我都沒有能力守護她,難道來世就能嗎?哥,你告訴我,我還能奢望我們的來世之約嗎?我好難受!哥,我真的要崩潰了,沒有雪兒的日子,我該怎麼熬?你告訴我,一直看著雪兒的我,該怎麼活?哥,到底哪裡出錯了?為什麼我和雪兒不能在一起?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被趙磊那一聲聲的「哥」叫的心都碎了,他呆不下去了,匆匆的結束自己本想規勸的話:「你太激動了,磊子,讓自己靜靜吧!我們改天再談!」
「哥!我和雪兒真的不可能了嗎?」
「等你冷靜下來再談!我還有事,休息吧!」
「哥!哥……」
沒有理會趙磊的呼喊,王強逃一般的離開了公寓